《［蝙蝠侠］韦恩庄园的客人》被黑的猫

7、意外的相见（下）

　　在男人开枪的一瞬，布鲁斯想到了很多，他的大脑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吸收理解讯息的速度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因而，布鲁斯的世界此刻看起来缓慢而又不真实。

　　阿尔弗雷德正以一个极低的速度，滑稽地朝前奔跑着，他的帽子掉到了一边，整齐的头发凌乱地摇晃；有几个男人，他们畏惧地盯着施暴者，眼里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片无边的麻木和隐藏其后的欣喜；还有一个和布鲁斯年岁相仿的孩子，他的呼吸急促，汗水沾湿了额头上的发丝，几丝莫名的亢奋带来了难耐的蠢蠢欲动，他盯着施暴者，仿佛正是自己那么有力强大地掌握着别人的生死。

　　哥谭不需要怜悯的善人。布鲁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需要冷酷的裁决者。

　　这个念头让布鲁斯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什么，但转眼就被大脑粗暴地排挤在外，它疯狂地搜索着一切布鲁斯的记忆，探求着解决危机的途径。

　　“你有至少五次机会躲过他们，如果你经验丰富，那么你甚至可以打过他们。”

　　比尔的话忽然回荡在耳边，布鲁斯努力地回忆着，而大脑无声地默许了这个行动。

　　一共有哪五次？

　　布鲁斯盯着对自己开枪的男人，一个声音在说话：“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可以从几个明显的特点看出这是□□公司的自动手枪，36型号，采用了单排弹匣，因此只能容纳六颗子弹，但好处是它体型较小，携带时不会被人注意，后坐力不大，女性可以使用（*1)。”

　　“想想，布鲁斯，你该怎么做？”那个声音又说。

　　我能绕到他身后攻击。

　　“不，不对。”声音说，“再想想，布鲁斯。”

　　“当旁边的人打过来的时候，你可以去绊他，他用的力太大了，当他收不回来的时候，他会摔倒的。而另外一个，他很强壮，避开他，从他的背后攻击他。”比尔声音久远而低微，他的脸此刻在布鲁斯看来那样不真实，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却令人信赖，“我以前说了什么，布鲁斯？你该怎么做？”

　　避开他，布鲁斯想，他把视线移到了男人的腿上，像是突然明白了那些他以前闻所未闻的枪械知识一样，此刻他也立即发现了男人动作的错误，他右腿带动身体的倾斜度，再加上一点点助力，就足以让他马上摔倒。

　　然后我会绊倒他，布鲁斯继续添加着自己的计划，他用了几发子弹？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开了两枪，然后他杀死了一位女士，用了一颗珍贵的子弹，接着，为了震慑人群，他又开了好几枪，我不知道具体数字，也许是两枪？

　　“那么，”声音道，“你该怎么做？”

　　他只有一颗杀我的子弹了，布鲁斯在心里回答，我绊倒他，手枪会掉到地上，阿弗可以解决那个。但是等他爬起来呢？我斗不过一个成年男性。

　　“我告诉了你什么？”比尔说。

　　“从他背后攻击……”布鲁斯轻声说了一句，声带传来的响动让比尔的脸、那个奇妙的声音顷刻消失在了他的大脑里，然而来不及细细思考，布鲁斯迅速地滚向了一侧，接着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上又伸出了右脚，借助体型的优势，给男人的行动造成了阻力之后，又敏捷地移动到了安全地带。

　　男人的枪“啪”一下掉到了地上，布鲁斯正想让阿尔弗雷德解决它，计划出了一点小差错。

　　一开始，只是有些人听到了玻璃“咯吱”裂开的声音，更少的人看见了大厅透明的玻璃顶板蔓延开的蛛网状裂纹，但下一秒，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阵翅膀翻动的声音，和类似于啮齿动物一样的尖利叫声。

　　紧接着，玻璃“哗啦”地破碎了，一群黑雾猛地灌进了整个大厅，遮蔽了所有光线。

　　布鲁斯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没等他想出来点儿什么，一个“人”突然从房顶一跃而下，残余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大片的蝙蝠形成的黑雾盘旋而上，紧紧环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一幅极端诡异，而又让人敬畏的画面。

　　——就好像，这个人就是这群魔鬼的王。

　　布鲁斯不由屏住了呼吸，他的瞳孔因这幕震撼而又隐隐似曾相识的情景急促缩小，心底却闪过了好几个念头：他是谁？他在哥谭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他是不是——

　　然而比尔的面孔突然从记忆的阀门中挣脱而出，布鲁斯轻而易举地想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两种情况突然重合在一起，让布鲁斯产生了一种时空倒错的荒谬错觉感。

　　然而这并不是思考这个的良好时机，布鲁斯勉强集中精神，加倍仔细小心地观察着对方。

　　其他的客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他落在地上，站在蝙蝠群的中央，身体在纷飞的黑色蝙蝠中忽隐忽现，像是魔鬼一样神秘可怕；他的动作既像是在地板上滑行，又像是在漂浮，但总之，他来到了那个男人身旁，将他拉入了蝠群。

　　人群一片哗然。

　　布鲁斯越来越感到熟悉。

　　对于未知所产生的探究欲/望并非可以轻易消退下去，一个疯狂的想法随即诞生于布鲁斯的大脑。

　　布鲁斯迅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枪——那个男人遗留在这儿的，但是显然，现在阿尔弗雷德可能没办法处理它了——把它胡乱塞进衣服里，仔细整理了一下，外表上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接着布鲁斯避让开了狂乱的人群，他走进舞厅一侧的走廊，这里由于之前的动乱，已经没什么人了，地面上凌乱一片。但布鲁斯没有注意那个，而是直接推开了安保室的门。

　　这里是韦恩公司，玛莎曾经带布鲁斯来过这里，这些幼时不经意记下的路线这时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布鲁斯翻开了监控录像，他不厌其烦地一一翻看数十个摄像头的记录，但是奇怪的是，着几十个摄像头都显示了一切风平浪静，充其量只有一些宴会男女互相纠缠亲吻的画面。

　　布鲁斯不死心地又搜寻了一遍，他甚至还把前几分钟的录像也找了出来观看。

　　前几个录像都没有问题，唯独第11个摄像头的录像引起了他的注意：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站在一起交谈。

　　这原本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当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两个人依旧站在这儿的时候，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布鲁斯从一旁找出了楼层地图，找出地点后朝着摄像头的位置一路摸寻而去。

　　在到达以前，布鲁斯想过很多种情况，但是唯独没有这一种：现场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摔破的酒杯。

　　布鲁斯挑了挑眉，他先查看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了，才扭头朝摄像头看去。他原本只是想确定一下它的位置，可是当他看到它的时候不由一顿，然后踩着昂贵的皮椅，从摄像头的旁边取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件制作精良的武器，钢铁的棱角被精准地切割成光滑锐利的锯齿，形成蝙蝠的外观，黑色的外漆反射出一片吓人的白光，像是在震慑某些不法之徒。飞镖蝠翼的一角深深陷入了墙面，它的持有者想必就是靠它伪造了录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舞厅。

　　布鲁斯小心将它收好，又将皮椅推回原位，恢复成他来这里之前的样子。然后他又跑回安保室，把11号摄像头的录像删除，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舞厅。

　　布鲁斯回去的时机刚刚好，看起来一切才刚结束，地毯上还有遍地的玻璃碎片，警察在询问几个目击者，大部分的人披着毯子或抽噎或沉默地站在一边。

　　布鲁斯出现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走了上来，他表情一开始还保持着严厉，但马上就被劫后余生的欣喜和感激替代了，他蹲下来，深深拥抱了布鲁斯，然后才站起来。

　　比尔站在阿尔弗雷德身边，他看起来也很轻松，但布鲁斯注意到他一直紧绷着肌肉。这打消了布鲁斯询问当时他在哪儿的想法，无尽的问题再次翻涌上来，但布鲁斯只是抿了抿唇，任凭赶来的医生给他披上一条他根本不需要的毯子。

　　询问很晚才结束，那个紧张过头的警局局长要求把所有的私家车检查一遍，这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于是时间又被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不过还好有两个心地善良的警察愿意送布鲁斯他们先回家，并且等这边的事情完了以后，将阿尔弗雷德的车送回韦恩庄园。

　　“韦恩夫妇帮了我们一家，他们没让我妹妹饿死。”其中一个警察说，他甚至还善意地放了点儿音乐，显然希望能安慰一下布鲁斯——即使他并不需要。

　　另一个警察接口：“没错，老先生，您不用谢我们。我们讨厌大部分富人，但不包括韦恩。这个操——”

　　第一个说话的警察咳了一声，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布鲁斯，咽下了脏话：“我是说，还是有很多人不错的，即使是哥谭。”

　　“请问你们知道今天那个‘人’吗？”布鲁斯突然问，他望着两个年轻的警察，这仿佛使他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刚刚说话的那个警察说：“是的，小韦恩先生，我本来不该说的，不过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局长应该早把这事告诉那些躺在他肚皮上的妓——几位小姐了。”

　　又遭到了同事狠狠的一瞪，警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十几天前，在一个港口，我们抓到了一个毒贩，他在贩卖一种迷幻力很强的药，市面不准制作出售的那种，我们原本不知道这个消息——得了吧，格纳，人们都知道警局干不了什么事儿。但是那天有人报警，说他听见枪声。我们赶过去后，发现那位可怜的毒贩正缩在一个小角落，疯疯癫癫的，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我们找到几把飞镖，还有几个昏迷了的打手，啧，这可是我第一回在出警后找到活着的人。然后接着，有人审讯了那个毒贩，他只说有个‘蝙蝠侠’袭击了他。其余什么都问不出来。瞧瞧今天那些蝙蝠吧，我打赌这两个蝙蝠肯定是一个人。”

　　“那个飞镖什么样子？”布鲁斯接着问。

　　“大概是蝙蝠的样子，张着翅膀。是吧，格纳？”

　　被称为格纳的警察点了点头。

　　正好在此时，警车也停下了。

　　布鲁斯他们下了车，阿尔弗雷德再次向两位警察道谢，得到了两个不必介意的微笑，那个健谈的警察还朝布鲁斯滑稽地敬了个礼告别。

　　“你饿了吗，布鲁斯少爷？”两位警官走后，阿尔弗雷德扭过头，忧心忡忡地对布鲁斯说，“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布鲁斯怔怔地眨了眨眼。“不了，阿弗。我不饿。”他慢慢地说，“我只想独自休息一会儿。”
　　“当然了。”阿尔弗雷德回答道，看得出来他对于布鲁斯的状况仍然很担忧，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走上前打开了韦恩庄园的大门，带着布鲁斯和比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