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意外的相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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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少爷？布鲁斯少爷？”
“什么，阿弗？”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从地上杂乱的纸张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跨越过去：“你在干什么？”
布鲁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在找家族史——韦恩家有那个吗？”
阿尔弗雷德走到一旁摆了几乎上千本书的书架旁，摩挲着布满尘土的书脊：“我记得托马斯老爷曾经看过那个……你为什么找它？”
“我的作业——”布鲁斯深深吐了口气，“‘用拉丁语简介一段你们家族的历史’。”
“好吧。”阿尔弗雷德说，“但是你估计得让你们的老师等等了，韦恩家的历史可以说好几个礼拜，当年至少四分之三个哥谭都是韦恩家的（*1）……找到了，给你。”
布鲁斯从阿尔弗雷德手上接过几大本书籍，上面飞扬的尘土让他不禁打了个喷嚏：“阿嚏——怎么有这么多？”
“韦恩家可是从十八世纪就开始活跃了，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说，善解人意地用手绢擦了擦封面上的尘土。
布鲁斯眨了眨眼，朝阿尔弗雷德嘟囔着：“谢谢，阿弗。”
“不客气，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说，“不过鉴于你又把一个房间弄成了废墟，我想我需要打扫它了。”
“啊，那当然了。”布鲁斯尴尬地顿了顿，抱着厚重的书籍走出了房间。
布鲁斯抱着书来到了花园。原本他打定主意要去书房，可是当他意识到那里很可能被书上的尘土弄得一团糟，自己又要冒着被阿尔弗雷德发现的风险时，就改变了行动的脚步。
布鲁斯随意坐在草地上，抽出一本书摊在地上。
家族史的第一页是布鲁斯祖先们的画像。他们有的正如布鲁斯的父亲，托马斯·韦恩常常做的一样，表情显得严肃郑重。有的则是不那么友好的冷漠孤僻。甚至还有一些韦恩，只是穿着睡衣和其他奇奇怪怪的衣服，表情滑稽地站在画像里。
布鲁斯挑选了很多人来作为自己家庭作业的素材，他一开始看到了一个穿着大大的披风，带着深蓝色帽子的人。这个男人叫“末底改·韦恩（*2）”，名字和基督教《圣经》里的人物一样，可衣服上却有一个大张着双翼的蝙蝠图案。但是等他翻到末底改的简介目录时，却发现这个人没有任何记录。
接着，布鲁斯又陆续看了几个韦恩的资料，可是显然这些祖先们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转眼几十分钟过去，布鲁斯还是一无所获。
他烦躁地不悦起来。他已经不打算继续读下去了，但还是气恼地翻阅着书页——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上没有任何韦恩的存在，只有无数乌黑模糊的线条，在微微发黄的纸张上四处延伸着。
属于孩童的旺盛好奇心，在此刻前所未有地蓬发出来。布鲁斯从草地上站起来，马上找准了方向，沿着其中一条线路前进：他得弄清楚，这到底是张地图，还是某位祖先随意画就的线条。
比尔正在修剪着高大的灌木丛。自从韦恩夫妇去世后，阿尔弗雷德就没有雇佣除了比尔以外的园丁，所以这原本对两三个人而言极为轻松的活计，此刻却让比尔耗费了最多的时间。
就在比尔操纵着巨大的剪刀上下开合的时候，一个脚步匆匆的男孩儿突然闯入了比尔的视线。
“布鲁斯？”比尔喊了一声，然而，或许是布鲁斯已经把全副心神都沉入了手头的事上，他一时竟然没有听到比尔的声音，就走了过去。
比尔放下手中的园艺剪刀，对着布鲁斯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才敏捷地跟了上去。
布鲁斯清楚地知道自已已经走到了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但这又的的确确还在韦恩庄园的范围内。所以，这些杂乱的线条，其实是一幅地图？
布鲁斯狐疑地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他一开始猜想的时候很兴奋，但当他证实了这个猜想之后，却又变得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他合上了书，把他夹在腋下，小心翼翼地穿过了杂草和石头，向前探索着。
这是个极其荒僻的地方，托马斯从来没带布鲁斯来过这儿——或者是他也不知道。但这里缺乏打理的事实，却清晰得一眼就看的出来。
随着布鲁斯的前进，野草开始越来越茂盛，脚下坚实的土地也变得潮湿柔软，一不小心踩到错处，就能听见烂泥巴上翻涌的气泡破裂的声音。
布鲁斯在心底希望自己不要摔倒，否则和阿尔弗雷德解释又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可是好像是上帝在捉弄他似的，在他刚刚落下右脚的时候，鞋底就打滑了。
布鲁斯狠狠向前扑去，他象征地试图和地面挣扎了几下，但那不过是让他摔得更狠了而已。
可是，最糟糕的还不在于此。当布鲁斯的碰触到那些恶心的泥巴时，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一大堆石头草叶什么的从布鲁斯身边匆匆地滑进了这个坑洞，不久，洞里又传来了奇怪的翅膀扑扇声。
布鲁斯紧紧抓着一丛蕨类植物，他的小腿已经陷入了坑里，但幸运的是它还可以活动，而且没有被刮伤。
思维在此刻出奇地冷静下来，布鲁斯缓慢地向上爬着。他的手离坚硬的土地很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脱离现在的窘境——
哗——
一片黑雾急速地从坑底的黑暗处迅速上升，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吼叫，它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天空，从布鲁斯头顶上飞驰而过：这是一群黑色的蝙蝠。
它们锐利的脚爪、红通通的眼珠，和张开的巨大蝠翼，不断在布鲁斯眼前闪现。在那一刻，这些弱得出奇的小生物，仿佛成为了撒旦魔鬼的化身一般，在布鲁斯面前逐渐露出了凶猛的獠牙。
它们接连不断地腾空盘旋，非人类所能欣赏的尖叫声久久缠绕在布鲁斯耳边。
在布鲁斯所能想到“恐惧”这个单词之前，一幕更加久远的回忆彻底让他失去了冷静：黑暗的巷子里，两声枪响杀死了的托马斯·韦恩，玛莎·韦恩。
布鲁斯的手不断颤抖着，当一个人被恐惧俘获了心智以后，那么就再也没有胜算的可能了。终于，当一只蝙蝠俯冲下来攻击布鲁斯的时候，布鲁斯紧紧抓着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了，他狼狈地倒入黑暗的深坑之中。
比尔在这时赶到了。
相对一个男孩儿的力量来说，比尔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冲进了蝙蝠群，精准有力地抓住了布鲁斯的手，然后拉着他慢慢脱离险境。
在布鲁斯的眼里，这一幕情景是一种诡异而又令人心存敬畏的画面：一个无所畏惧的男人，在围绕的黑色蝙蝠之中缓缓站起，仿佛成了这群魔鬼的王。
比尔紧紧抓着布鲁斯的手，但在他有任何感觉之前又飞快地松开了。与此同时，他那急促紧张的呼吸，也恢复成了原来那样的悄无声息。
“对不起……”布鲁斯说，他的声音因为之前巨大的恐惧，而仍显得有些嘶哑僵硬。
“没关系，”比尔刻意放轻了声音，他强迫布鲁斯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这没什么关系。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恐惧，布鲁斯，包括我也是。”
“不，”布鲁斯说，“我一直在试图克服它……我这几个月都是这么做的。我只是以为，再面对这种事时，我可以保持冷静。我曾经被恐惧吓倒了，我为此训练自己，但是这没用，我又一次什么事都没干。”
“我曾经花了数年的时间去对抗我的恐惧，”比尔看着布鲁斯的眼睛，“没有人比我更懂的那是多么艰辛不易的事情。”
“你成功了吗？”
“没有，因为我意识到恐惧可以让人免于麻木。它让人知道什么是我们的底线。”比尔缓缓地说，大概是那坚定的神情起了作用，他的话让布鲁斯平静了一些，“我见过很多的去世的人。他们有些十分平静地死去了，有些则是在鲜血的包围下死去的。我对此一直感到恐惧，但也正如此，我不必变成漠视生命的行尸走肉。
“当一个人变得麻木时，一切的底线都无法困住他的脚步。布鲁斯，我很高兴我还有恐惧，因为它证明了我的底线还没有消失。”
“谢谢。”布鲁斯说，他勉强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总算稍稍红润了点儿。
随后，布鲁斯又和比尔一起回到了韦恩庄园里。布鲁斯需要干净的衣服和一杯温暖的可可，而比尔则是要和阿尔弗雷德讨论园艺的问题——秋天快到了，往常这个时间，已经是开始准备下一年花园计划的时候了。但由于韦恩夫妇的去世，现在这个时间，显然只能干点儿别的事情，也就是说，比尔可能要去休假。
布鲁斯不希望比尔能这么快离开：比尔帮助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很多。他保卫了韦恩庄园的安全，今天又救了布鲁斯一次。比起雇佣之间的金钱关系，布鲁斯认为比尔更像是一位朋友——尽管他们只有两个月的交情，但这并不妨碍比尔在布鲁斯心中的地位。
阿尔弗雷德见到一身泥泞的布鲁斯时，没什么惊奇地就让他去洗澡了，确实，比起韦恩少爷自残的黑历史，这种八九岁孩子都会犯的毛病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于是，相对于比尔的问题，阿尔弗雷德的态度就显得郑重了很多：“谢谢你又一次救了布鲁斯，比尔。——同时，关于你的职务问题，我和布鲁斯少爷都会很高兴你小住一段。当然，你想去休假的话也没有关系。”
比尔点点头，表示自己需要思考一下。
阿尔弗雷德表示理解他，随后便上楼去找布鲁斯了。
比尔独自站在客厅里，他的眼睛巡视过整个空间，最后停留在一座年代久远的老爷钟上。
那是一座制作精良的钟表，它恪尽职守，在为韦恩服务的那几十年中，从来不走快一秒，也从不走慢一秒。可是在那个噩梦酿成的晚上，它违背了这个原则，它的秒针就永远定格在了一个时间。
比尔不需要仔细查看，就清楚地明白那个时间是10:48，那是韦恩夫妇刚刚停止心跳的时刻。
“你在看什么？”
比尔没有转头，他早就知道布鲁斯站在那儿了：“钟表……”
布鲁斯以为比尔在疑惑停止不前的秒针，便解释道：“我的父母在10:48时停止了呼吸，阿弗带我回家时，我把它调成了这个时间。”
“你想以此纪念你父母的死亡？”
“是。”
比尔不再说活了，他和布鲁斯一起沉默地看着钟表，仿佛就是在祭奠那两个伟大的人。
阿尔弗雷德下来的时候，布鲁斯正在和比尔看电视——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想到这个馊主意的，但是屏幕上欢乐的情景，和屏幕外寂静的场面，的确显得有些诡异的惊悚。
阿尔弗雷德轻咳了一声，布鲁斯和比尔同时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好了，现在我们有两个布鲁斯了。阿尔弗雷德默默想，但表面上还是尽职尽责地保持了一个管家应有的仪态：“布鲁斯，你要晚了。”
布鲁斯困恼地抓了抓湿淋淋的头发：“什么晚了？”
“韦恩公司的一个聚会，我昨天就告诉你了，少爷。”
“哦，我想起来了。”布鲁斯说，他飞快地站起来，但没有迈步，反而是一脸局促地转过了头，“比尔，额，你要一起来吗？”
比尔显然也没有意料到布鲁斯会邀请他，他张了张嘴，却突然看到了阿尔弗雷德请求的神情：“——好的。”
布鲁斯看起来想小小地欢呼一下，但他还是忍住了。
站在布鲁斯身后的阿尔弗雷德，随即表示可以提供比尔的服装，等到比尔换好了衣服，阿尔弗雷德便带着他们驶向了韦恩公司。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意外的相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