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她依旧在苟》赢鱼

6、006

　　熊萌萌眼圈红了。

　　她盯着柏青看，过了两秒移开目光低下头，看起来伤心欲绝。这下子柏青立刻遭到了马副局和张队的双重凝视，吓得直咳嗽。
　　“不能吧头头，我觉得我也没那么……”
　　柏青回来之后想找高崇山吐槽，但是高崇山忙着看东西没理他，接着又抬头：“预审3那边缺个人，你去吧。”
　　高崇山顺便给了他一瓶咖啡：“别睡着了。”

　　柏青有那么一点点困。
　　抓捕前的几天他一直在附近蹲点观察，虽然跟人替换过了，但总体没睡过多久。灌下咖啡之后，柏青敲敲预审3的门，进去了。
　　他面对的是这个组织里的群主，现在面对他们组的老侦查员抵死不认。这种负隅顽抗的态度是十分常见的，老侦查员也没说什么，就等着柏青呢。
　　“小高说给你练练手啊。”这位老前辈说：“你来吧。”
　　柏青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怪不得他的头儿给他咖啡喝。
　　合着是要用用他。
　　他看了下，姓名年龄之类的这个人一个都没配合承认，就是一副他很厉害的德行。这个人也的确很厉害，因为他懂些网络技术，借助一些非法手段让自己的IP地址隐藏了起来，并且教群里的其他人学会了这些。
　　在躲避监管和审查，犯罪分子总是比其他人的嗅觉更敏锐。
　　不过那又怎样呢。
　　柏青想，他们还不是被熊萌萌给套住了吗。
　　说到熊萌萌，柏青就又想起了那个红红的眼圈。
　　他心里就有点烦。
　　“张俭，我实话告诉你，组织网络犯罪，还贩·毒，这事儿根本不是你以为别人抓不到把柄就拿你没辙，硬抗下来就能没事儿过掉的。”
　　柏青往后一靠，看看老前辈：“涉及到毒·品，我们决定抓你，就说明我们有证据。铁证。”
　　群主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听到柏青把他的身份证号念了出来。
　　“你有17个号，其中在本群活跃的那个号你主要用来卖大货，还有6个你假装自己是别人来卖散货，剩下的几个用来拉人进群，有2个号用来在其他群打探消息。”柏青刚刚看到了熊萌萌用来演示的屏幕，一下子就记住了：“你以为你自己装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事实上我们早就盯上你了。”
　　叫张俭的年轻人有点诧异。
　　柏青也不劝他：“我看过你的户籍信息，你挺聪明的，文化水平也高——大家年龄差不多，我知道一本不好考，尤其是学计算机的。你有那个机灵劲儿偏偏选择贩·毒，估计你自己也知道被发现了下场就是挨枪子。看你这个态度也知道，你把命豁出去了，就是要挣钱。我就问问你，你挣够了吗？”
　　张俭冷笑一声：“我没贩·毒，你别乱说话，小心我找律师提请行政诉讼。”
　　“既然知法就不应该犯法啊。”柏青问：“你干的这个事情，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说过了，我没贩·毒。”张俭说：“你没有证据。”
　　“我有啊。”
　　柏青抬抬下巴：“我们早知道你倔了，所以根本没打算从卖家下手，我们找买家了。你在包邮区卖了多少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歪着嘴笑笑。
　　“你不想立功，有的是人愿意啊。”

　　柏青跟老钱这位老前辈两个人出来之后，刚刚在张俭面前的样子立刻就软了下来，问老钱自己表现得如何。老钱现在在队里做内勤，年轻的时候在外勤也是叱咤风云的。他表扬了一下柏青刚刚的心理战术，说。
　　“大部分人刚被抓就是这个样，尤其是学历高的。”老钱摇摇头：“这个孩子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搞这一行。”
　　“这不是挣钱么。”
　　柏青说：“现在都多少钱了，一千克卖给下线比成本翻了能有一百倍吧？”
　　老钱摇摇头。
　　“我觉得可惜。”
　　张俭其实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很小就考上了国内顶尖学校的计院。
　　“如果他不搞这个的话，就算去个互联网行业也能挣不少钱。”
　　老钱叹气：“太可惜了。”

　　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每次看到了年少有为的家伙沦为犯罪分子被抓捕，内心就很不是滋味。天之骄子成绩优异，去别的岗位能得到更高的地位，但却出于各种目的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很多人看法制频道一周一期的忏悔录，总以为他们被抓的时候是痛哭流涕的。
　　事实上根本不是，张俭就觉得没什么，甚至还以为自己能够利用技术躲避法律制裁。
　　柏青也叹了口气，惊觉自己和老钱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

　　柏青他们第一次审讯速战速决，高崇山有点意外，看看笔录，问柏青是不是要玩心理战术。
　　“张俭心高气傲的，还要组一个小团队，一看就是那种特喜欢展现自己领导力的人。”柏青拉开凳子坐下：“就算是不展现领导力，他肯定也有扩大这条线的计划。我就想，既然他特把自己当回事儿。那咱们就先晾着他，然后等其他人口供出来之后再把他拿下来。”
　　“也行。”高崇山说：“张俭这个人，肯定也不会轻易撂，你这个想法挺正确的。”
　　柏青得到了表扬，很是高兴。
　　“不过你也别透露太多。”高崇山又说：“张俭这个人，网监都说过他的IP隐藏技术很高，如果不是小熊，可能抓住他们会非常费力气。”
　　高崇山提到了熊萌萌，又想到了什么：“你下次提张俭的时候问一下他‘老七’的事情。不要不提——刚刚其他两人审讯小组我也提过了，要问‘老七’，同时不要提已经有证据的事情。”
　　“知道。”
　　柏青还戳在那儿，嗯了半天：“那头儿，就是……”
　　高崇山：“？”
　　“小熊什么情况啊？”柏青问：“怎么马副局他们都跟上来了啊？”
　　“就是那个系统的事儿。”高崇山随便说了一句：“不该你问的你不要问。”
　　“嗯呢。”
　　柏青答应着：“那她人呢？总不能一起送拘留所吧？”
　　高崇山特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头儿，我就问问。”柏青说：“小熊这个事儿她身份有点不好办，但是也不能真当嫌疑人看管吧？我就想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你怎么不问‘但也不能真当举报人放走吧’？”高崇山笑了一声：“在招待所呢。”
　　柏青就放心了。
　　“那她为什么哭啊？”
　　高崇山面露疑惑：“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柏青被头儿给撅了，四处转圈帮忙找人签字之后，窝在座位上有点想打瞌睡。他揉揉眼睛，总觉得心里烦，刚刚要睡，脑子里就又闪现过了熊萌萌的红眼圈。
　　“……”
　　大男生有点焦躁，去厕所抹了把脸，刚出来正好遇到了技术科的王洁癖。
　　“唉，小熊姐姐呢？”王啸龙吸吸鼻子：“哟，洗澡啦？”
　　“去去去，我多干净的一个人呢。”柏青说：“找我们小熊干啥？”
　　“你们小熊。”
　　王啸龙说：“刚刚马副局说要把设备放技术科运作，我要开设备了，想找她人过来开锁呢。”
　　熊萌萌那个设备要一大串密码加指纹加声控，这三个王啸龙一个都没有。
　　“明天再说呗。”柏青看看天：“这都几点了。”
　　熊萌萌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忙了这么一阵子已经到了快凌晨。虽然听说程序猿都能熬夜，但现在要去打扰她，柏青觉得最好还是不要。
　　“让人休息一会儿吧，做了好人好事还受了那么大惊吓。”
　　“哎哟喂，”王啸龙问他：“我可听说了啊，有人在酒店里把小熊拎起来往墙上按——那个时候么得良心，现在怎么突然长上啦？”
　　“去去去去去。”
　　柏青翻了个白眼：“我的良心从来都是大大的。”

　　因为审讯进度不一样，他们差不多在后半夜才收工。好消息是有一个人进去半小时就撂得干干净净，不怎么好的消息是张俭的律师不知道从哪儿来了，要求跟张俭见面。
　　这个律师据说是张俭家里请来的，乍一出现就让人非常不舒服——作为刑诉律师要求在办案期间见嫌疑人已经是违规了，跟讨人厌的是他还没离开，就在发微博。
　　高崇山被张队特意叫过去，嘱咐这个案子一定要办成铁案。
　　“证据要夯实，不能给人留空子。”
　　张队说：“这个律师很擅长搞网上舆论，经常会曲解案情。证据链条有一点不完整，他会搞出不知道多大的事情来。”
　　高崇山皱皱眉，点了点头。
　　“明白。”

　　这也是熊萌萌被告知这两天不用进市局的原因。
　　知道有律师掺和，熊萌萌就窝在招待所里休息。除了电脑不在手上，感觉缺了个器官以外，也就没什么了。
　　她闲得无聊就上微薄看了看，没过一会儿发现有人敲自己房门。
　　熊萌萌踮着脚尖过去看，没看到人。
　　就折回去了。
　　结果刚回去又有人敲门。
　　“……”
　　熊萌萌又去看，发现又没有人。
　　“出来。”熊萌萌要不高兴了：“不然我报警了啊。”
　　“别别别。”
　　柏青从消防通道那边钻了出来，笑嘻嘻的：“早上好啊萌萌。”
　　萌萌是你叫的吗。
　　熊萌萌双手抱胸，看起来很不喜欢看到他。柏青咳了一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她手里。
　　“我听说你这两天在招待所里休息，就想你一定很闲。这个给你解闷。”
　　说完他就跑了，还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啊~”
　　荡漾极了。
　　熊萌萌看着他从消防通道溜下去，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谁光靠吃果冻解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