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她依旧在苟》赢鱼

11、011

　　高崇山没想到她不愿意。

　　回去之后他在办公室想了一阵子，甚至还反思了一下自己当时谈话的语气是不是过于强硬等等，但是到头来也还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术上的不对。张大队叫他过去的时候，他有点沮丧，但还是照实说了他的受挫。
　　出乎意料的是，张队没说什么，好像意料之中似的。
　　“我还以为您要骂我呢。”高崇山说：“我任务完成得这么不好。”
　　“你小子。”
　　张队也不是没见过熊萌萌，大致能了解她的性格：“马副局之前就跟我说你去提多半不能成功，果然被撅了吧。”
　　“马副局猜到了？”
　　“可不。”
　　这其实都不是熊萌萌第一次听这个事儿，先前张队说得时候熊萌萌当着马副局的面就保留意见。
　　“那时候她都不赞同，何况你去说呢。”张队想了想：“不过我倒是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她就是想这个事儿结束之后就躲远的，没想到还有其他抵触情绪。”
　　“嗯，我也没想到。”
　　高崇山叹气：“她说到信息安全的时候敌意还是挺大的。”
　　“这也没什么，相比起来国内的信息保护的确是有点滞后的——不过这也没办法嘛，互联网产业发展得太快了，但是法规的制定又是相对滞后的。你就说隔壁经侦，盼了多少年才把信息安全法盼下来啊，没那玩意你去追究信息泄露源头都没有法理依据。”
　　张队说话就很旁征博引：“那什么，高，我先跟马副局说说这事儿，以后慢慢来吧。现在你们手头还是要跟这个群的案子，进度怎么样？”
　　“进度很不错，很多人都认了。”
　　高崇山梳理了一下现在的证据链：“除了张俭拒不承认之外，其他人都坦白交代了。有些小组已经开始搜查嫌疑人和关系人的住处查找证据，等到进一步检验。张俭那边……”
　　“他是主犯，可以说以一人之力组织了整个群，然后逐步开始运作整个贩·毒链条的。”张队皱眉：“要抓紧时间，把他钉住，可不能出岔子——市局和政法委都在问这个事儿了，你回家你爸也得问你。”
　　高崇山噎了一下：“嗯。那我回去干活了。”
　　“也别急着干活，先回家休息休息吧。明天再继续也不迟。”张队看看表：“这都七八点了，你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吃个饭呢。”

　　高崇山犹豫了半天，最后把柏青一起叫回去了。
　　回去开车路上，柏青还很好奇为什么他们高头儿要把他带回家。
　　“哎哟我好紧张啊头儿。”柏青有点捉急：“这，这算见家长吧？”
　　“也算见你大爷。”
　　“头儿你咋还骂人呢。”
　　“我爸肯定比你爸年纪大，让你叫声大爷委屈你了？”高崇山看着路况：“你少动弹，跟个猴儿似的。”
　　“头儿你不懂，这是我的萌点。”
　　“……”
　　高崇山这时候就一脸嫌弃了：“什么萌不萌的，你一个爷们儿学什么小姑娘。”
　　“你看，头儿，你现在就不紧跟时代了吧。”
　　柏青兴致勃勃地跟高崇山讲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趋势：“这个萌啊，不仅仅能用在小姑娘身上，男人也是能用的——比如头儿你就有萌点啊。”
　　高崇山的脸皱了起来，看得出来很是拒绝这个话了：“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把你踹下车。”
　　“这个一，萌点是制服。”柏青开始分析：“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很喜欢穿制服的爷们儿，觉得有范儿，自带一股气场。什么军装控啊制服控啊满大街都是，据说是源于人心理对于制服所带来的权威性的服从。”
　　“清洁工也有制服，有控这个的吗？”
　　高崇山这话怼地柏青一时之间没法反应：“可能也有，不过小众点。应该。”
　　“那第二点呢。”高崇山又问。
　　“第二是头儿你平时很硬汉但是生活中特别爱照顾人啊。这种看起来外表和实际性格有点不太一样的被人叫反差萌。”
　　高崇山看着有点一言难尽。
　　“我照顾谁了？”
　　“挺多人啊，还有我。”柏青指着自己：“你看你不是都把我带回家吃饭了吗——是不是猜到我这个月没钱吃饭了才带我回去的头儿？”
　　柏青的脸上写满了“我真的好崇拜我们头儿啊”的表情，看得高崇山有点不自在。他眼睛动了下，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那第三呢？”
　　“呃嗯……”柏青想了想：“头儿你长得好看啊。”
　　“我把你踹下去得了。”
　　“别介，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柏青可腻歪了：“检验科和内勤还有联络处的小姐姐们可都说咱们缉毒大队里最好看的就是你了，头儿。”
　　这可是大家私底下经过无数轮厮杀立起来的口碑。
　　“不过年轻人不是喜欢你这种……”高崇山眼睛瞥了一下：“……小鲜肉吗？我记得是这么叫的吧。”
　　柏青愁眉苦脸。
　　“提这干吗，咱们又不靠脸吃饭。就算靠，我这种放出去不也是一点震慑效果都没有？”
　　柏青从小到大都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跟姑娘一样，从小到大被他妈当姑娘打扮。柏青他爸是个耙耳朵，柏青小时候又无法反抗他亲妈的淫威，长大了就朝着努力把自己变爷们的方向上一路狂奔。
　　“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争气啊头儿。”柏青悲愤欲绝：“我上次一个星期没刮胡子，想走硬汉风来着，结果前台的小刘竟然说我脏得脸上长霉了！还说我长了一脸呢！”
　　高崇山终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我说你当时借我刮胡刀干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青几乎被嘲笑了一路，看着有那么点生无可恋。等到快到家的时候，高崇山想了想，这么跟柏青交代。
　　“我爸妈今天都在家。”他在红灯的时候跟柏青说：“我妈是个小学老师，教音乐的那种，人很热情也很开朗。她挺喜欢跟年轻人说话的，到时候我妈会跟你唠叨很久。”
　　哦哦哦。
　　柏青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我‘阿姨杀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出息样。
　　高崇山看了他一眼：“然后吃饭的时候我妈肯定让你多吃点，你就……多吃点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嘞，没问……”柏青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题？”
　　“……我妈做饭不怎么样。”高崇山看起来有些痛苦：“所以我一直吃食堂来着。”
　　柏青吞了口口水。
　　“那头儿，你爸也是挺厉害的。毕竟吃了那么多年了。”
　　高崇山点点头：“在这点上，我的确挺佩服他的。”
　　说得好像其他点就不怎么佩服了一样。
　　柏青觉得他们头儿的家庭状况很是诡异，自己在心里品了品之后决定按照高崇山的指导意见去做。等到车停在楼下了之后，高崇山又提醒了一句。
　　“还有，我爸要是问你案子的事情，你就直说。”
　　……？？？
　　柏青说：“高队咱们案子可是要保密的啊，不是我不听指挥这案件细节咱能随便跟人说吗？”
　　“你听我的就行。”
　　高崇山这么简单说了一下之后就不解释了，弄得柏青非常忐忑。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强烈得提醒柏青可不能瞎白话，可是要是不白话的话……
　　人生好艰难！
　　柏青跟在高崇山屁股后面，感觉自己走在了什么人生的分岔路口上。他看着高崇山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对着里面说了一声。
　　“妈，爸，我回来吃饭了。”
　　“山山回来啦？”
　　很是悦耳的女性声音传过来，怪好听的，的确像是音乐老师的声调。高崇山进屋之后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性走过来，系着围裙，一眼就看到了后头的柏青：“山山还带同事回家吃饭呀？欢迎欢迎。”
　　“阿姨好，我叫柏青。”
　　柏青立刻切换了招人喜欢模式：“今天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高崇山拿了双拖鞋给他让他换上，柏青一边换鞋一边捧高崇山他妈：“阿姨您看着真年轻，我还以为您是我们高头儿他姐。”
　　把人家哄得跟什么似的：“哎哟叫我阿姨吧，我姓方。”
　　“方姨好。”
　　方女士脸上笑得跟朵花一样，不过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高崇山伸头看了一眼厨房：“方歌女士，锅是不是糊了？”
　　“哎哟我的天，我先回厨房了，你们赶紧坐——老高头你儿子回来了！”
　　方歌往书房那边喊了一嗓子就回到了厨房，而高崇山在她喊完那一句之后就有那么点不太高兴了。柏青瞅瞅自己的现管领导，又想起了他之前的话。
　　高崇山他爸到底是何方神圣，才会问案子的细节……
　　他们站了一会儿书房也没出来人，高崇山抬抬头就让柏青去客厅沙发上坐着，自己贴着书房门听了一下。
　　“在开会。”
　　他坐下之后给了柏青一个橘子：“你先看电视吧。”
　　“嗯呢。”柏青扒着橘子皮：“我都好久没看电视了，头儿，你们家平时都看啥啊。”
　　“要是不知道看什么就看新闻联播吧。”
　　高崇山也很久没看电视的样子了：“过两天不是还要集中学习精神吗。”
　　柏青乖乖地换了台，啃了一瓣橘子，就觉得这个气氛啊，有点不太正常。刚高崇山凑过去听书房动静的那个动作跟情报人员打探机密一样，又严肃又惊险。
　　没过一会儿，书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过来。他步子很稳，手里好像还端了个杯子，去厨房问了一句还有没有热水。
　　“让你儿子给你烧去，我做饭呢。”
　　方歌女士说：“高崇山，给你爸烧水泡茶！”
　　高崇山站起来去倒水，没让柏青动手。柏青就搁那儿坐着，等到高崇山他爸过来之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高书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