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与魔》华玫

7、暗夜之逃

　　春河和玉铃见了面，在圣女庙的花园里。
　　当时，春河正在花园里平整一块土地。圣女庙的花园里，原来种满了山茶，各色的山茶，上一任圣女喜欢山茶。
　　春河来了，除掉了园中所有的山茶，他要把圣女庙的花园里，种满玉铃花，玉铃最爱的玉铃花，只有他和玉铃才知道究竟为何物的玉铃花。

　　玉铃穿着洁白的曳地长裙，一步步，向春河走去。春河拿着一把小小的花锄，直起了腰，面对着玉铃，静静地望着她向自己走来。

　　风，在二人之间，吹过来又吹过去。吹得二人生出一份恍然。恍然又回到了他们的田鸡村，那个小小的，几乎不为人知的村落。他和她，还是一对不知俗世烦恼的娇憨小儿女。

　　他只想娶她为妻，她只想嫁他为夫。他耕她织，生几个孩子，一生一世。他和她痴痴地互望着，彼此的眼睛，在对望中，生出了迷蒙的雾气。

　　最终，玉铃在春河面前停下，仰起头深深地望着他，“你来了？”
　　春河点了一下头，“我来了。”左右看了看，他压了声音，“如果我带你走，你走不走？”

　　玉铃像没听明白他的话，“走？”
　　“对。”春河又向四周看了看，“从这里逃走。”
　　这回玉铃听明白了，望着日思夜想的眉眼，浅然微笑，如一朵悠然绽放在雨后的睡莲，优雅出尘，“好。”她轻声说。

　　玉铃没问春河要如何带她走，要带她去往何地。她相信她的春河哥，相信他一定会带自己逃离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无论去往何地，哪怕是幽冥黄泉，只要能和春河在一起，她亦无惧相随。

　　两个月后的一天深夜，伍春河偷偷潜进了圣女庙。玉铃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在圣女庙花园的角门处等着他。

　　“春河哥。”黑暗中，玉铃低低地唤了伍春河一声。
　　“玉铃。”伍春河挽起玉铃的手，“走吧。”

　　他是用猕猴梯进来的，待会儿，他让玉铃先上，他在后面托着玉铃，只要出了圣女庙，一切就好办了。他在西城一间不起眼的大车店里，存了一匹马，那匹马会载着他和玉铃逃出国都，逃出杞国，逃到外国去。曹国，郑国，康国，中山国，曾国，随他们去。

　　玉铃伶俐地登上了猕猴梯，她是乡野间长大的女子，上树下河，什么都干过，没有城中女子的娇气。很快，二人翻出了圣女庙。

　　就是伍春河刚刚落地之时，一声尖利的铜哨声，撕破了夜的沉静。眨眼的工夫，二人的四周，亮起了无数灯球火把。几百名顶盔贯甲的士兵，左手执着火把，右手执着钢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玉铃下意识地向春河的怀中躲去。春河展臂，紧紧把玉铃搂在怀中。

　　火把突突地燃烧着，冒着滚滚的黑烟，钢刀的锋刃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寒的白光。

　　片刻之后，甲士沉默着向两旁退去，闪出一条狭长的通道。杞德，阴沉着一张脸，从通道中，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