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空寂---物资库西的克苏鲁神话》利夏尔

7、第二个故事

　　佛棍覆灭记4
　　那个恐怖的东西，我难以想象它是什么样子，我在它的面前真的像是一粒微尘，在美妙的佛经故事之中，我曾经读到过有比星系还要高大的天人，仙女，丑陋的阿修罗，然而那些东西，那些存在都是基于人类的想象，无论是天人，天王，护法诸天和天龙八部众，它们都是有规矩可以遵守的，他们的生活是可供人类浮想联翩的。我看到的东西的高度和佛经上的记叙相差无几。然而它们的存在却超乎我的想象。
　　人类总是想象一些巨大的东西，例如北欧神话中的巨人，印度神话中手托日月的巨神，中国神话中的盘古，共工。以及……总之各民族之间都有关于巨大的怪物的神话。佛菩萨教诲我们说，身材巨大可能是因为福报，也可能是因为罪业所致。可我现在无法判断出我是在地狱还是在天道。星云和星辰发着光，冰冷的彩光那么美就像是七宝的道路，环境那么残酷，我无法呼吸，这种被撕裂的痛苦却让我感到像是在地狱。我曾经听空净大师讲过地狱中的种种酷刑，如今已经感同身受了！
　　空净大师在哪里呢？
　　一个扭曲的形体从我周围晃了过去，它是一团扭动的青色火焰，在面对着我的地方延伸出数十条长长的火焰触手，我知道它似乎是活着的，它发出单调狂躁的音色，像是扭曲的长笛，而另外一些形体不停地搏动着发出令人作呕的震动声，如同巨鼓。宇宙空间没有空气，然而我却听到了它们的声音。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它们发出疯狂的笑声和嚎叫，它们原本应该是有理智的，可是它们还认识我吗？
　　我还是人类吗？
　　我看向那个巨塔一般的东西，它到底有多高，我不清楚。它就像是一个由云气凝聚而成的巨人，它被火焰的枷锁所束缚着，它痛苦地嘶吼着，没有脸，应该是头顶的部位延伸出一条血红的巨蛇。
　　它与那片混沌嘶吼的活着的星云融合在一起，你们相信吗？我不知道它们是欲界天，□□天还是无□□天的众生，我不知道！我无法理解，我没有办法归类！它们，它们超出了我的信仰的认知，我没有办法将它们与佛经上的众生对号入座，因为它们明明不是地狱道众生，它们应该是在享乐，可是它们又那么痛苦，天道众生是没有痛苦的！我真的，真的要疯了！我没有办法理解它们。
　　不，不。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是否还保存着理智，客车已经消失了，其他人也已经消失了。狂风的洪流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又拼凑起来，狂风同样也将我撕成碎片拼凑起来，我扭曲成一条长长的线，从一个黑洞转移到另外一个，可我还活着。我大哭大笑，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我的诉求。
　　可憎之物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它们想要将我拉入它们的行列。我不由得想起了佛经上的一个故事：一个人爬在摇摇欲坠的藤条上，藤条末端垂坠下来一滴蜜，有一条蛇正在啃食着藤条的根，藤条末端下方的池子里游弋着饥饿的鳄鱼，池子旁边有无数只饿虎。
　　空净大师以这个故事来说明人世间的一切享受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藤条那样危险，若想要成佛，脱离人世，往生极乐，去到七宝铺地莲花为精舍的净土，就要舍弃人间的生活。
　　然而现在谁若是给我一根藤条，让我回到人类的世界，我会热泪盈眶。
　　之后那个庞大的东西，那个丑陋的，星云形成的巨人向我缓缓逼近。在他接近我的一瞬间，种种荒诞奇异的幻境，记忆与想象疯狂地融合在了一起，我感到我穿过活着的粘稠的黑暗，那种地狱般的声音始终在我的脑海之中呼啸着。我隐约看见巨人满怀恶意地伸出它那满是丑陋的骨节和钢铁，末端像是星光凝聚的惨白色的触手。他仿佛在嘲笑着我，而我重新蜿蜒蠕动着，移动，不是上升也不是下坠。
　　最终令人疯狂的月亮投下的银白色的冷酷光线让我意识到了我回到了现实的清醒世界。
　　天已经亮了，我匍匐在地，满嘴沙土，空慧师傅就坐在我旁边，我们附近是侧翻的客车。我的衣服完好，身上却全是大片的淤青和擦伤。我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我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目光。
　　可我却不能逃离，我在经历了那一段地狱劫数之后，现在见到一个具有人形的物体，我就觉得他是最亲近的人。如果不是，我怎么才能承受我看到的一切，并且挣扎着活下去？我爬过去，抱住他的衣襟放声痛哭。
　　“张居士，我的腿好像是骨折了，如果您不会紧急处理，那就离我远点。”空慧师傅没好气地说：“我们遇上了车祸，车子翻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活着。我拨打了120，估计急救车会很快过来。”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
　　这几句平易的话又让我倒地痛哭。
　　我知道他在撒谎，他的腿肯定没有骨折。可我们还是不得不等待附近医院派救护车过来。难道我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吗？我不知道，如果他说的是假的，我经历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我们的一切希望都会无影无踪，荡然无存。在人类世界之上还有一层我们永远不能理解的东西，也不能用佛经-----人类的唯一真理-----归纳的东西。感谢佛菩萨，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我的经历是真实的。
　　空慧师傅坚持声称我们是遭遇到了车祸，无他，也许我的经历完全是因为我遭遇车祸昏迷之后的梦境，出院之后，他对我说他还要去拉萨，或者四处云游，从此我们没有再见面。
　　我却已经无法拜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