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空寂---物资库西的克苏鲁神话》利夏尔

15、大蛇之殿7-8

　　大蛇之殿7
　　船主兼导游是个脸色黝黑，满面笑容的英俊的高个子男人（这也是奈亚！），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让我感到相当的不适。
　　“今天我们的行程是去落星山老爷庙参拜。”他热情地介绍道：“老爷庙原为龙王庙，它的建筑设计很奇妙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面对寺庙的。因为它刚好建造在落星山东西线上下正中。庙宇是三棱形，三个棱角和平面锥度是相等的，视觉感非常立体。关于老爷庙，还有一个很动人的神话故事……”
　　我心中的原始人在尖叫着让我离开他，她抱着她的孩子，惊慌地在我的心海之上奔逃。她的男人没有来，她的男人没有来保护她，但她是妻子，是母亲。她必须带着她的孩子四处寻觅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认为自己无处藏身，因为女性的代名词就是柔弱，这个差别在原始时代就出现了，女人就是弱者，必须需要一个男人的保护才可以。现在我也无处藏身，我只能被命运裹挟着去向未知的前方。
　　我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够来救我。
　　我很难过，同伴们都嘻嘻哈哈的，他们丝毫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恐怖的处境。仿佛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保持清醒。武刘淇是我们中最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我只好偷偷地接近他以寻求庇护。
　　“别离我太近，碍事。”
　　他说着，低下头，伴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看着地图。我又失望又伤心，环视四周想要寻求安慰，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我是孤独的，我仿佛不能加入他们的世界。
　　船在浑浊幽暗的水面滑行的时候，我看到了疲乏衰颓的灰色云块，但是当我询问赵平的时候，他摇摇头，说那不过是一些远方的雨云罢了，现在应该没有风浪。鄱阳湖仿佛是无边无际，湖水低语着仿佛要将人引入阴森恐怖的地狱。
　　我感到难以忍受，一种焦躁的感觉蔓延在我们所有人的身旁。水光淋漓如同鲜血，树木笔挺，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我不想要看这旖旎的水光山色，然而西北方那团灰色云块越来越大。就像是吞噬了整个天空，一阵风吹过，我们的船远离了湖畔，像是断线风筝一样，一阵不祥的涟漪从湖中荡漾而起，紧迫，悄无声息地涌流过来。
　　我们的船在晦淡的水中留下了一个苍白的影子。恐怖的湖水充斥着恶意，我们的船漂流着，某种潮湿古怪的气味迎面扑来，那不是雨前从大地奔流而出的潮热的腥味，不是的，那种黏土特有的腥味会让人感到清新和精神振奋。可是这种古怪的味道，会让人惊恐万分。我心中的原始人不停地叫嚣着。
　　我看到两岸的沙山，空阔苍茫的湖面倒映着焦黄色的沙砾，沙山覆盖着翠绿的荆条。在浓云密布的环境之下它们显得险恶无比。我看到了梦中的末日：世界上除了平静乌黑的死水和沙砾，什么都没有。昼夜温差极大，水在白天被蒸发，然后晚上就在一场暴雪之中回归大地和水域。
　　我们的船摇摇晃晃，没过多久，张思宇晕起船来，她开始呕吐，其他人也显得不舒服。我没有晕船，但我心里还是很害怕。
　　“我们到了老爷庙附近了！”船主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听到了，湖岸边也的确有一座装饰古雅的小庙。那就是老爷庙吗？是袁将军的庙吗？是供奉不可名状之生物的庙宇吗？
　　不。
　　这个时侯，一阵劲风吹来，船翻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溺水而亡，狂风夹杂着暴雨劈头盖脸地倾斜下来。我们被卷到了湖底。
　　就像是在熔化的玻璃之中游泳。我们无助地挣扎着，可是没有水往口鼻中奔涌的窒息感。浩瀚苍茫的千里烟波离我们远去，现在我们在烟波之下。我感到了身后有一阵疾风涌来，不，那不是疾风，那是强大的水压。
　　我的眼前倒映出一片荧光闪烁的蓝。
　　它推着我们向前走。我们看到湖底裂开一道深长的黑色缝隙，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进缝隙之中，形成了恐怖的漩涡。眼前的蓝色光线越来越明亮了，缝隙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它像是要将我们全部吞噬。
　　我感觉，如果在真实世界里以这种速度行走，我一定会死掉，何况还是在水中。我坠入了奇妙的黑色虚空，偶尔能够碰触到的是同伴们不断挥舞的手和脚。我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有种什么东西保护了我们，让我们没有被淹死，也没有被强大的水压伤害。
　　我感到一阵有害的灼热。
　　直到我的身体站在了缝隙底部的一块石头上为止，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缝隙底部。因为我觉得我刚才越过了一条长长的漆黑的通道，就像是一只寄生虫穿越过人类的宫颈。之后我站在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我的脚下还有更深邃的黑暗。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脚下咕咕地冒着令人焦灼的热气，仿佛不停地吞进和吐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恶心吗？我觉得你的长相比我的比喻更恶心。
　　我们都活着，没有任何人出现异常，只是船主失踪了。我们顾不得寻找他，我们都要寻找出路。武刘淇有一个望远镜。
　　火柴之类的东西都被打湿了，手电和手机浸了水，也不能用了。现在我们只有身上穿的衣服和一些钱，可是现在，在这里，有钱也没有用途。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智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萨麦尔发过来的。
　　他说：我马上就去找你们。
　　我说：我们被困在湖底了！
　　他说：没事，告诉你的同伴不要害怕，一会儿出现什么都不要怕。我把你们送上去。
　　我便将这条信息告诉了其他人。
　　漆黑的岩洞之中腾起一团白雾。那云雾有迪拜塔那么高，我想你没有见过迪拜塔。
　　可是它真的是又高又大。武刘淇便拿起望远镜看。
　　武刘淇突然刺耳地尖叫起来，并且将望远镜摔进了黑暗之中，他摇晃了一下就要冲下岩石，还好张思宇和赵平及时地抓住了他。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他的话全是支离破碎的恐惧：
　　“比……比一栋摩天楼还高！就像是扭曲的绳子！大水母！它的脖子上有个伞盖，伞盖，不，那是一个大水母，套在它的脖子上……妖怪……妖怪……就是一条大蛇！黑色的蛇！长着牛角的大黑蛇！还有几十条胳膊，胳膊从水母里面长出来……长在他的脖子上……看不见他的眼睛……它周围没有什么固体，都是柔软的胶冻一样的灰色东西，它就住在那团胶冻里面……那胶冻，不停地生出来肠子一样的东西……胶冻在摆动，大蛇也在摆动！大蛇摇晃着它身边的那些胶冻，那些肠子样的东西就随着它摇晃的动作不停地从胶冻里生出来又消失！老天，大蛇身上，全是灰色，蓝色的环，天啊！它身上还有六片黑色的，翅膀！翅膀！还有一张人类的脸在它身上，在水母下面，没有眼睛，长有长长的毛，不，那是七张脸！没有眼睛，长长的白毛还有裂缝的大嘴！”
　　大蛇之殿8
　　他又哭又笑，之后就失去神智瘫倒在地。
　　我们也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
　　当我们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的样子。我们的魂魄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带走了，我们梦见了旋转的东西。我看到的是萨麦尔，真正的古蛇萨麦尔。
　　他是暴力，他是强悍，他是一个盲眼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在他那里我们看到了旋转的宇宙，无尽的深渊，我从深渊望向月亮，而其他人从月亮坠下深渊。
　　扭曲的怪异的影子在大笑，真正的人也在跟着笑。
　　我们醒在岸边，被人搭救了。我们都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么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我们疯了。我们约定，我们会让所有的事情让人知道，但是不能被所有人承认。要是能把我们的记忆消除的话，那该多好。
　　萨麦尔依然存在，我想它可能是走了，回到了属于它的时空中去。它应该是不屑于理睬这个小小的星球，否则此刻，世界应该充满了疯狂，绝望与自我毁灭。
　　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那些令人恐惧的东西依然遍布宇宙，只要人类踏出一步就可以领略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绝望，然而人类也不能在摇篮之中久留，摇篮危机四伏。假如赫拉克勒斯只是个平常婴儿又失去了力量，那么他就好比人类，他的摇篮和摇篮中的两条毒蛇，就好比人类所栖身的整个世界。无论男女都逃脱不过宿命。
　　衰败遍布于国家，民族，城市。灭亡的一刻终会到来，但我不该去想，我也不能去想。我只能对人倾诉，然后为了不让人传出这些东西，我必须做点什么才对。
　　什么？你说我的手腕上有黑色的鳞片？像是蛇的鳞片？
　　不要紧，不要紧，没事，等你习惯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