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女魔君回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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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摘了斗笠，银色的头发倾泻而下，瘦削的十指朝着不远处的河岸便伸出了方向。
“他便在不远处，你若是想见他，便自己去寻他吧！”
慕九的话语落下，冥河的岸边涌来一阵懒散的迷雾，昏黄的魂灯散发着幽幽的亮光，茂盛的车凝草染着从河上吹来的潮湿的水汽，我顺着慕九所指的方向走去。
“黑羽，你等等我，我也要去！”身后的玉幻叫唤着，欲要向我的方向飞来，却是被慕九一把拦住。
“我们也多年未见，这个时候，该是你我叙旧的时间才对，扰着别人怕是不好！”慕九的话语落下，又是一阵迷雾吹来，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掩盖住。
风中还传来玉幻的几声抱怨声，等我再回头，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冥河的岸边，血红色曼陀沙华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着，河中的冥灯随着水波轻轻的荡向了远方。而木堤岸旁，那青衣之人挽了潮湿的袖口，弯着腰将身旁白色的冥灯一盏盏的放入水中。
我凝重的脚步声并未让他的动作有所停滞。
甚至他没有转头，像是知晓我的存在一般，等到我步行他之身边，这才伸出了手将身旁的一盏纸灯交予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接过那扎着白色宣纸的纸灯，瞧了一眼，淡淡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介无玉点燃手中的纸灯，花瓣中的白烛一下子跃动起来，晃晃悠悠的照亮了灯中的图案。
“我只想起来，原来，我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清浅的语调落下，介无玉神色不变，将手中的冥灯放入河中。
天地有常，性命有轮，冥灯带着生魂的最后祈祷和愿望通向冥河的未知方向。
我听着他的答语，脸色微微错愕。
“那一年，九天战祸不断，予昆仑之境，神魔为了争夺洪荒之尊位，屠戮众界生灵。那时，九天焰火落入人界，人间动荡，犹如地狱无生。”
回忆往事，介无玉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擦拭不去的凝重之意，“凡人无力，只能在这天祸中垂死挣扎，越来越多的人死在这场天灾中，人间的亡灵的怨气集聚，笼罩在颓败的都城之上。”
听到这里，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知道，就是那场战役，才使得魔界被封印，天界之人忌惮魔界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这才抹杀魔族的存在，将我等永生封在无间地狱中，不得翻身。
我压抑住心中翻涌的莫名情绪，将手中的冥灯交给他点燃，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后来，后来你又是如何——”
我的话语还未结束，介无玉轻轻勾了勾唇，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边点燃我手中的冥灯，一边轻声开口道：
“你说后来？后来啊，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天神从天而降，却是带着一股地狱之气闯入人间的战场，她告诉那些渴望存活的凡人，天神之所以怨怒，是因为人间未曾用鲜血祭祀这场神圣的战争，只有献祭王城最珍贵的血脉，才能为人间的存活开启的新的契机。”
介无玉的话落下，我的心便是猛然一突，抬头望向介无玉的神色，只见他琉璃色的双眸暗沉，茶色的瞳孔积蓄了一股我不曾所见过的深沉之色，可他嘴角拉起的弧度却不曾松下。
点燃的纸灯被放置在我的手中，介无玉嘴角边的笑意不减，抬了头，那暗藏着一抹我看不透之色的双眸牢牢的望向我。
莫名的，一接触到介无玉这般的目光，沉寂的心湖却掀起了一股莫名的波澜，我回望着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意外的，心中却是一沉。
“所以，那个被献祭的人是你？”
不知为何，早已经猜出的结局，我说出口的时候，却这般沉重。
介无玉脸上虽然带着一抹轻松之色，可是，他将望向我的目光收了回来。他向着远方迷乱的冥河望去，口中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轻，轻的仿佛我快捉摸不到：“对，你说的没错，那个人是我。九天的天雷焰火灼体，受尽天火之燎，我的肉身和性命也随之淹没在那赤红的业火中。”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熊熊之火燃烧的景象，虽不在我的记忆之中，却是分外的火热而真实。
“但，为何是你？”
我的声音落下，介无玉坐在堤岸上，微微仰起了头望着我，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琉璃色的眼眸更是乍泄了一抹让我有些心动的光芒，他低声道：“当年，我一身破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天神亦是一脸的惊诧之色问我。”
说到这里，他笑着问我道：“奉丹姑娘，你可知道我为何叫做介无玉？”
我还未答话，他便继续道：“我出生之日，帝都王城降落黑莲，宫中人言这是不祥之兆，佛经中，黑莲之象意喻灭世，长安的君王统领人间大陆，最忌讳自己权利的败落，君王欲下令处死我这个不祥的王储，我的生母得知消息连夜派人将我送出宫外，而她自己另抱了一名死婴，在自己的寝宫悬梁而尽。”
“无玉是她生前为我所取的名字，她希望我这一生无玉，一生无财富，远离帝王之家，只在市井之中，能安度一生便好。”
冥河上的冷风阵阵吹来，听着介无玉之语，我想说的话却是凝在喉咙中。
“呀，奉丹姑娘，你手中的灯烛快要燃尽了！”
介无玉突然出声提醒着我，这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正恍神中，却见自己抓着灯的手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
“这是我给你扎的祈愿灯，慕九说冥河的存在代表生魂的愿力，这灯上是我以自身魂魄的愿力所刻下的愿望，你快将它放入河中！”介无玉在我的身旁说着，这便就着我的手，将我手中的灯放入冥河中。
我听着，眯起了眼望着手中的灯盏，却见那灯上的宣纸上凝着一行蝇头小字，甚是看不清。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瞄向身边的人，却见他凝视着河水中的灯盏，神色专注。
灯盏坠入河中，随着流动的波纹荡向了远方，我趁机不动神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介无玉究竟回忆起了多少的过往，也不知他在我的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他是九天的人，我不能再留在身边。
想到此，我掩饰了心中不舍的情绪，冷声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无碍，我会嘱托慕九——”
话语还未结束，便见身边的人脸色惊慌，迈着步子慌乱的走到河边。
我皱了皱眉头，转了头过去，便见我放下的那盏灯中，蜡烛倾倒，橘黄色的焰火腾一下将整个宣纸糊成的纸灯，墨蓝色的湖面上，水中波荡漾，被慕九施过异法的蜡烛遇水不灭，火苗带着整个纸灯慢慢沉入湖底中，在流动的水中绽开了一朵妖异的火花。
“大抵是我术法太浅了，这才如此！”介无玉说着，带着一股懊恼之色，不过片刻，他脸上又带着几分坚定之色对着我保证道：“奉丹姑娘你放心，等在下修道有成，为姑娘你再扎一个更大的祈愿灯！”
“无碍，我奉丹向来不信这些，我魔族的命理不由天，向来只在自己的手中！”我背着羽阿剑转了身，对他的安慰不以为意，倒是刚刚的话，我又开口重复了一便：“你既然身子无碍，我会嘱托慕九——”
我说着，视线却是不经意的落在了介无玉的面上。
介无玉抿了唇，一脸认真的听着我的下文，我的视线落下，只见介无玉衣领处的襟口慢慢松开，露出了脖颈处延伸而下的红莲印痕。
莫名的，介无玉替我挡伤的情形又涌上了心头，心绪顿时烦躁了起来。
“嗯？奉丹姑娘要嘱托慕九什么？”介无玉一脸好奇。
我皱了眉头，一出口便冷声道：“我会嘱托慕九随我们一同前往魔城。”
话语刚落，介无玉终于扯开了一抹笑容，欣喜的跑过来对着我道：“在下这就同奉丹姑娘一起，去寻妖华！”
我神色淡淡，走在介无玉的身后，却是兀自握紧了拳头，自己虽后悔刚刚所做的决定，可原本的话未说出来，心中却有了一丝莫名的松懈。
羽阿剑像是知晓我纠结的情绪，在我背脊上欢快的鸣动着。
顺着冥河边而行，不稍片刻便瞧见了慕九的住处，听雨亭内石桌上茶香袅袅，慕九斜靠在石栏上，慵懒的抽着手中的水烟，吞云吐雾。
百无聊赖数着魂灯的玉幻瞧见我的身影，顿时一喜，飞了过来，对着我唤道：“黑羽，总算等到你和书呆子了，再将我同这个烟鬼丢在一起，真的要闷死我了！”
“还未将他赶走，看来黑羽你已经做了决定。”
慕九放下了手中的水烟问我，他一动身子，顿时冗长的银发倾泻而下。
“他还未曾记起自己九天的身份！”想了想，我淡淡开口。
介无玉听着我和慕九的对话，知晓我们说的是他，顿时走上了前对着慕九道：“在下谢慕九公子救命之恩，但在下的确同九天之人毫无关系！”
慕九笑了笑，站起身子朝着我这边走来，“你不记得当然如此说，你若是记得了又怎会如此对待我们？罢了，黑羽你不肯那便罢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既然信任他，那我也便如此。不过，黑羽，你还记得当年魔界被封是谁动的手？”
“这我当然记得！”我眯了眯了眼睛，“玄天、朱阳、浩元、凝渊、苍吾，这五方神君借天奎神老手中的昊穷仙笔引天地之力，封我等入无间。”
慕九脸上的笑意不变，又继续道：“这五方神君中，当属凝渊华君的功力最克制我等魔体，是以，若这五神君中，凝渊若亡，那封魔阵便再也开启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女魔君回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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