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展无

2、（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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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才再一次抬脚离开，只是尚未转过身来时就听见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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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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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唤的在熟悉不过，甚至连声音里拿细微的诧异都听得明明白白。这声音分明已在周公梦境里梦见过千回百回，胜过白玉堂自个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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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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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转过身似乎不敢相信的喊出这只有自己才能叫出的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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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忙不迭地应着，脚步愈发轻盈的向尚有些迷茫的人走来，〔不是让你在楼内等着么？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穿的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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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待他走近，突然自空气里嗅到一股子酒水味儿后，不消说也知道是从谁身上飘散而出的，这酒耗子当真胡闹。分明知道拿这任性的人没辙，展昭还是免不得皱眉不悦道〔玉堂，怎得这么早就喝酒？可是忘了大嫂前两日不得喝酒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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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猫又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只是他倒好意思不悦，白爷爷的帐尚未找他算计。思及半柱香前展昭的所作所为，白玉堂亦是不悦道〔笨猫才是，白爷爷千里迢迢赶来开封。你倒好，丢下句话便不知去向，如今倒好意思来责怪你白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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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真动了气，本就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鲜艳的血丝，血丝又缓缓的化开来，落在了展昭的眼中，分明还是那只他熟悉的，无法无天的耗子，却就是让他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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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再红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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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被自己脑中的想象骇了一跳，当即收敛了心神，不再去想扰乱心绪的事。只见他瞧着白玉堂解释道〔玉堂休恼，事情并非你所想。展某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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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你此言岂非是说白爷爷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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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展昭听来也未做计较，只继续解释道〔玉堂有所不知。东街的尽头又开了家豆腐摊，那豆腐摊上所出的豆腐脑味道着实一绝。想着你赶来这么早必然没有用过早饭，便自作主张去买了些回来教你尝尝，玉堂若是不喜，下次展某不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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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便将手中端着的一只青瓷碗递了过来，生怕白玉堂不接着似的，展昭的眼里甚至出现了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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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展昭的手中端着一只碗，碗里乘着满满的豆腐脑是为他买的。乳白色的豆腐脑上撒着酱黄色的豆浆，豆腐脑的清香与酱香扑鼻而来甚是勾人夺魄，让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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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白玉堂盯着那豆酱久久出神，展昭又道〔你不爱吃甜，便要了些大婶家自做的豆酱，味道清爽地道，非常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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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撩起发丝，掷地有声，没有半分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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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楼便在东街上，白玉堂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等到一个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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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只为了这一碗豆腐脑，素来知晓展昭性子极好，如今倒是又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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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白玉堂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头突然问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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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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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明说，让白爷爷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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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想到了甚么，白玉堂抬起的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竟有些目光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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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惘、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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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一怔，继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那里的豆腐脑做的太好，排了些人，你讨厌人多的地方。倒是展某想的不周，下次玉堂若是想去……捡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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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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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看着他倒是一本正经的答道〔……再巡一回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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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展昭下意识的动作，白玉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笨猫，说风就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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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笑，心里的阴霾似乎瞬间烟消云散，身心都舒畅了许多。瞧见那张冷冰的脸上缓和些许的模样，展昭连忙道催促〔快些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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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点点头，舀了一勺豆腐脑送进口中。黄豆的清香，含在嘴里仿佛有种入口即化的美味感觉。只是明明是咸辣的豆酱吃进嘴里，竟也是别样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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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着栏杆，良子有些怔愣的看着楼下，探出的手连片衣袖都未捞着，就这般僵硬在半空中，愣愣的看着当街分食豆腐脑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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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白，白如雪；说红，红如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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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似冰赛雪，眉眼桀骜；一个温润如玉，谦恭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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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如今相站一处，相视一笑，抿了万般怅然。这个从不与自己露出一星半些笑颜的人，如今在另一个人眼中笑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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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良子内心深处有个东西终于开始生根发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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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白玉堂吃下，又未有甚不满，且绷起的脸皮也缓和了些，展昭暗自松了口气。早前为了这碗豆腐脑，将人撇在小院中，走的过于匆忙，此时终于有了时间细细打量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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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文丝不乱的白衣白靴，靴底点点尘泥，尚带着湿气，素来爱干净，如今染了泥土竟未察觉，可见白玉堂赶来的匆忙。雪白的锦缎发带束起滑顺的青丝，干净而利索。眉眼低垂，眼底淡淡的青色痕迹却也能看得清晰，也不知这人熬了多久，赶来自己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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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细看来，竟似瘦消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展昭的错觉，只觉得白玉堂的身形越发显得单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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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眼中掠过一丝心疼。展昭握紧拳头，按捺住心内一闪而过的刺痛，忍着当街将人揽入怀中的冲动，展昭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心里揣着将白玉堂圈在身边好生养着的念头，视线此时方才踏及白玉堂身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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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惊，脱口而出〔许家的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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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二少爷伏卧在地，扭作那正啃噬桑叶的春蚕一般，痛的五官扭曲变形似厉鬼。口不得言，只是不住的冲展昭嗷嗷的叫着，似是认出了展昭乃是这开封府衙内的人，寻个帮助。只期盼有那心有灵犀的事，展昭能懂的他这诸般暗示，救他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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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世间哪得这许多心有灵犀之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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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了半天，展昭只当他当街犯了癫疯，没明白过来。抬眼又看向白玉堂，眼中隐含着询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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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中的勺子，白玉堂看也不看那哀嚎之人，云淡风轻的同展昭说道〔不过闪了舌头，欠了身手，扭了腰肢，折了筋骨，碍不得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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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展昭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玉堂竟然答了这许多话，想必此时心情不错八。思及此，展昭便道〔玉堂在此稍待片刻，展某嘱人先将他送回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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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冷哼一声，只拿了眼去斜他。好在也只是一声冷哼，直至展昭叮嘱路边人将许二少爷扶回去，白玉堂也未落下半句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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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待展昭反身回来时，就见白玉堂正咬着勺子，对他似笑非笑道〔好一个官家猫儿，恁得一颗好心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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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中的调笑之意明显不过，只是展昭此刻的所有心思皆集中在了白玉堂手中拿着的那只勺子上。教那薄唇含去了寸许，着实教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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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悠悠的移开视线，展昭舔了舔干涩的唇道〔展某职责所在。况且玉堂不是已封了他奇经八脉，非你，无人得解。若有人强行撑开穴道，只会适得其反，痛上加痛，玉堂岂非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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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眸光灼灼，又道〔好个展大人，竟干这徇私枉法之事，仔细白爷爷在包大人面前告你状去。如今你已有把柄在白爷爷手中，你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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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某自是知晓，一切听从玉堂差遣。这一言，无疑让某老鼠得意洋洋的尾巴更翘上天儿去了，脸上也是志得意满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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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高兴起来，展昭自然也是跟着高兴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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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人料到，这高兴的当儿上，偏生会生出那些劳什子的杀千刀的煞风景的事儿来，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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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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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中蓦地蹿出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蹿到了大街上。嘴里嚷嚷着这骇人的话，声音尖细刺耳，惊醒这春光尚未明媚的汴梁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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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白二人教这声音骇了一跳，习惯性的对视一眼中，皆从对方的眼神里得出这样一个讯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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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