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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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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的时候,展昭在院中的梅树旁又值了株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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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了膝盖高的篱笆围着一棵独苗。那樱桃树不甚大,堪堪有半人高。种下的那日正飘着些雨丝儿,也因此更容易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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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淅淅沥沥落了两日后,汴梁的街道上,便是连吹来风都开始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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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开白雪,桃印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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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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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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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太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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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倚靠在栏杆之上,只瞧见一袭白衣如云如雪。左手持着白玉似的酒壶,右手举杯独酌,恣意非常。只是每每仰头饮酒时,那过分好看的眼珠子却是看向那栏杆之外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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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人往来好不热闹,叫卖之声更是在这二楼依稀可闻。只是眼前繁华的景象似乎也入不了他的眼,姣好的桃花眸里,光芒依旧凌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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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身似乎也因这眸光而带上几分寒气,教人不敢靠近。倒也多了分清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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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来这时辰还早,太白楼内还未到真正做生意的时候,所以只剩了拿着抹布擦抹桌椅的小二,勤勤恳恳的干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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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桌椅擦来擦去也擦不上二楼,却也是奇怪。只因这二楼上正坐着一个惹不得的人,而且这个惹不得的人,显然也没有甚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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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锦毛鼠白玉堂若没了好脸色,谁敢撩了耗子毛,就算不被白玉堂的画影劈作两半,御猫的那柄巨阙也是断然不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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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猫鼠乃为天地,水火不容是寻常事。稀奇的是,似乎经过盗三宝这事后,这开封府的一猫与陷空岛的一鼠,那关系好的就像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般,惹着其中一人,身后便要跟着两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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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巨阙,一把画影,寻常人谁能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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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自从白玉堂在开封待的时日多了,这太白楼就来的更加勤快了。展白二人时常约在此处吃饭,而且出手阔绰,赏银给的又多,小二想不认识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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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因为展昭公务在身的缘故,时常是白玉堂在此处等人。期间救了几对没钱被逼卖儿卖女卖老婆之人,以及崴了脚的姑娘熟人。偶尔,两人并肩而来,吃食皆是叫着对方的喜好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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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展昭先来便会叫上一句「掌柜的,来坛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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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白玉堂便是这般说道「竹叶青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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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日久了,便摸清了这两人叫菜叫酒的习惯,每每他们来了,小二便会照旧上菜,几乎未出现过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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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展昭实在太忙,有时候吃饭吃了半途,王朝马汉这几位官爷就会轮流来找他。不是东家出了贼盗,就是西家出些案子,然后就会带着白玉堂匆匆赶去,时常浪费了一桌的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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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早小二才拉开门,白玉堂便抬脚跨了进来。巧合的好似算准了时辰一样。发丝微动,小二甚至能看到白玉堂发丝上沾染的湿润的露珠一样,还有眼底的那份倦意,好像赶着夜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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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有过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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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吓了一跳,一个五爷还没有唤出口,就听见白玉堂吩咐着送坛女儿红上去,小菜粥饭之类的却是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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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就要喝酒,只怕心情真的不是多么好。虽然女儿红这酒酒劲儿不大,可是不吃些东西暖胃,终究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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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掌柜的就委婉的劝说着,甚至说出送些粥菜过来提议,也因白玉堂不经意的一瞥而吓的噤了声,只得交代小二好生伺候着楼上人之后,自个儿就钻进后院的小屋内不出来了,好似怕惹了白玉堂恼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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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小二既是担忧又是害怕,想上楼去探探口风的念头也在老板遁逃之后而再也没有想起过。只能呆在楼下皱着一双浓眉苦大仇深的叹着气,原地团团转的干操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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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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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之声,余音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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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突然传来一道东西碎裂的声音,着实骇了小二一跳。想也未想,就急忙冲向楼梯口,抬脚时又蓦然想起掌柜叮嘱的话而急忙顿住步子,只是收力不及,整个人嘭得一声撞在楼梯的栏杆上,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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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得龇牙咧嘴的小二还不忘询问一句 「五、五爷,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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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了片刻,便听清冷悦耳之声自楼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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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送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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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一怔,才反应过来白玉堂话中的意思。连忙「哎」了一声,揉着撞痛的胸口,匆匆忙忙的去搬来了酒坛。临到楼梯口时,小二还恭敬的说了句「五爷,良子送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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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良子」就是小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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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总是叫小良子,隔壁的小丫头喜欢叫他良子哥,还有些客人会叫他小兔崽子之类的。倒也怪不得别人说他小,实在是良子长的小巧,十五岁的少年了,个子只如一般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只是良子虽然个子小,但是做起事来绝不含糊。嘴也甜的很,做事利索,很讨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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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子尤为敬仰白玉堂。因为就是白玉堂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他,并将他介绍到太白楼的。可以说,没有白玉堂,就不会有如今的良子。所以每次白玉堂来的时候,良子都显得特别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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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着酒坛,也不顾胸口隐约泛着的疼痛,良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了楼梯。二楼上,一眼就看到坐在栏杆边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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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优雅,不染纤尘。朝阳轻洒,恍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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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停滞片刻,良子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的是满满的女儿红酒香。离了白玉堂三步之遥的时候,堪堪停下了步子,对着那背对着的身影唤道「五爷,您要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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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蓦然回过头来,面色淡然无奇。见到良子的时候,多看了几眼才低声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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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只觉得白玉堂的声音里竟多了几分慵懒,少了几分冷冰冰的威慑。只是那双眸子依旧让人自惭形秽到无法直视,良子赶忙低下头,慢慢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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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靠近,酒香味就越发明显。白玉堂的脚边碎着一只青瓷酒坛子,而酒坛子的周围积一汪薄薄的水渍,瞧色泽似乎就是女儿红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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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捺下心里的疑惑,良子又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中的酒坛轻声道「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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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等来的不是手上骤然丧失的重量,而是白玉堂的翻身一跃,径自飞下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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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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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喊叫声远没白玉堂的快,白玉堂飞身而下,翩然落于地面之上。衣袂翻飞,耀眼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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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子几乎看得呆滞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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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白玉堂突然飞身下了二楼,看似突然,实则乃是因为瞥见了楼下的那抹路经的红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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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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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面前的背影白玉堂情不自禁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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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背影回过头来,却并非自己所唤之人的样貌。反之,虽也是一身红衣着身,眼前这人,长得恁得猥琐了些,瞧着就生厌。哪有那人的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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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白玉堂时,这人眸中显然闪过一丝浪/荡之色,一双色/眯眯的眸子在白玉堂的身上来回打量了翻,最终停留在白玉堂的腰间,贪/婪的舔了舔唇,暧/昧的笑道「哎哟,好个俊俏的哥儿呀,是哪个馆子里的?告诉哥哥,哥哥/包/养了你去……哎哟!谁?!谁他/娘的敢伤老子?!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哎哟哎哟!痛死老/子了!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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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道最后,那人突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咿咿呀呀的叫了个不停,可就是再叫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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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微抬,又一粒墨玉飞蝗石打了出来。飞速没入那人的关节处,没了踪影。白玉堂锋眉一敛,脸若傲霜欺雪一般,冷笑道「本以为此套点穴手法用不出去,如今倒是便宜了你。你须记得,你刚刚身中的这一十八处关节,皆以白爷爷独门手法点的穴,世间除了白爷爷无人能解。纵使解开了,每逢阴雨霜雪,你的关节处必如金针刺穴,群蚁啮骨,痛不堪言。」

      说罢,白玉堂便要抬腿离去。只是抬腿的刹那,又堪堪放了下来。身形似乎不受控制的左右晃了两晃,向后退了两步。拧了拧眉心,呼出一口气来,稳住身形,白玉堂才再一次抬脚离开,只是尚未转过身来时就听见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来。

      「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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