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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wo ...

  •   > two

      Samson大概近三岁时狱寺隼人才知道他的原名叫Sam,虽说是巧合但也着实让他惊讶了很久。
      Samson上学的时候他的家长会几乎都是狱寺隼人去的,沢田太忙,狱寺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果他能够抽出时间来那便一定会去,但抽出时间的大概也只有Samson小学毕业典礼,匆忙赶去又匆忙走了。
      狱寺隼人开口喊贵久Sam而不是Samson的时候大概是他五岁的时候,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去唤的时候孩子坐在沙发上和沢田纲吉翻看着一本童话书,他喊了两声Samson好像没有听到那般,最后是沢田纲吉察觉到了动静回了头笑弯了眼。
      “怎么了狱寺君?”

      怎么了。
      现在的狱寺隼人站在寒冷刺骨的空旷雪地上顿了顿步。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怎么了。

      大概。他想大概。
      是因为…想告诉自己Sam是他的原名,哪怕他叫沢田贵久,哪怕自己唤他Samson……他也,他也不是…。

      自己,是多么自私的人。
      他转开眼去看身侧的褐发青年,时间如同身后的雪逐渐逐渐堆积起来,记忆如同脚印一步一步的走来,但时间愈堆积愈多,记忆被它深埋。他还记得十年前他的模样,他还记得二十年前他的模样,然而有着他的记忆却也要模糊起来。他的脸有了改变吗?
      有的,有的。他从内心里深深的点头应和。
      哪里?

      哪里?

      不知道。他却被自己问住。他不知道。

      有关他的事,逐渐逐渐模糊起来,他们已经没有在一起十年之久。可他们始终是在一起的。狱寺隼人忍不住弯了弯唇,一旁的褐发青年转眼看向他一脸疑惑。
      他弯了唇,自己知晓那是自我嘲讽的弧度。
      他们在一起二十年,分手已有十年之久。像是互相找到了更合适的方法相处。比十年前更像亲人,比二十年前更像友人。
      他们互相磨合,他们什么都不说。
      超过友人、超过亲人之外的感情再也没有。
      ……就算还有…那又能怎样。

      思绪僵持不下时他看见沢田纲吉的脚步稍许停顿,二人落差一步之远。狱寺隼人停下来看他。
      身后的脚印深深浅浅已经看不清的和还能看清的正在等一场大雪将它完全,完全,一点一点覆盖起来。
      他的声音响起来。
      “抱歉啊狱寺君。”

      左肋骨下绞起疼痛。

      褐发青年弯着眉眼,额前的褐发贴着他的皮肤,好像是有些冷的,他缩在自己厚重的棉衣里微抬眼看他,胶着的气氛几分僵硬几分尴尬:“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狱寺君请不要在意。”

      是指刚刚的话。狱寺隼人心知肚明。喉中浅“唔”了一声代表自己的回答,银发青年别开目光。

      他说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是他的抱怨。
      至少,至少他已经做的很好了,非常的好。狱寺隼人半阖了眼看着白茫茫的雪地。沢田纲吉的努力他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已经清楚到再不忍看下去了。
      他花了十年去证明自己能够改变彭格列,他花了二十年彻底的改变彭格列。
      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一个良好开端的时候所有人都劝他立下“十一代”的人选。
      不是不能拱手送人,只是,谁能够确切明了的告诉他这个“十一代”不会毁了他所建立的彭格列吗?
      他是这么想的,狱寺隼人是这么想的,虽然他认定如果真的要立下“十一代”那么这十一代的人选自然是Samson无疑,这不是他妄加揣测,只是如同大脑里最基础的认知一般,是最自然不过的这样想着。他不知道沢田纲吉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谈论过相关于Samson的事。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速度惊人,常常狱寺隼人看着那个青涩的小身体在楼梯那里徘徊着与褐发青年玩闹着,今天比昨天就高了那么一些,明天和今天又相差太多。一不小心,孩子就不是孩子,成了少年。
      一不小心,一不小心。狱寺隼人看着沢田纲吉扯着嘴角的笑,那样子他十分熟悉,沢田纲吉并不想笑或是尴尬难言的时候总是如此笑着,扯动着唇角,眉眼里没有要笑的意思,眼眸中透露出微微窘迫的色彩。他熟悉这个笑容,因为这个笑容时常面对着他。多年前的狱寺隼人莽撞的给他填了多少麻烦而他一直这么笑着一直这么笑着。
      “狱寺君…不用一直道歉啦真的。”
      也一直这么说着。

      分手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着,他看着他这么笑着,也是唯一一次,他笑着笑着再没有笑起来,唇角向下,眉眼苦恼,他对他说。
      “真的不用道歉……真的。”

      分手的话是由沢田所说的,狱寺隼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如同要淹没他的冷如咸湿海水的沉默。终于他站起身来,他的眼不去看他。后来狱寺隼人想起那一刻始终记不起对方与自己的表情。
      但自己一定是狼狈的,狼狈不堪。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十代目。”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但那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吗?沙哑着,哽咽着,刺耳的很。

      然后他听见他回答,千篇一律的回答。
      “这不是你的错啊狱寺君……真的,不用道歉。”

      就算如此,那些记忆也模糊起来。如同大雨淋湿了的玻璃窗。狱寺隼人已经记不起的自己回答了什么,没有被时间挤压模糊的也只有那一刻空洞而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
      他们也,一不小心,真的,一不小心,从少年变成了青年。

      被时间彻底击败了啊。狱寺隼人弯了唇抬眼看向湿冷得快要冻裂开的阴霾天空。
      “没什么。”他回答,有些刻意的转开话题。
      “前几天看见Samson去翻彭格列历史记载的书了。”

      “啊那个。”沢田纲吉有些不知所措般看了一眼他又低下了眼。

      “狱寺君也觉得…该选一个十一代吗?”
      狱寺隼人一瞬沉默。

      “骸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希望贵久做十一代,是不是有了私心,毕竟他不是我的孩子。”
      “对我而言,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
      热气散在冰冷的寒风中化作烟雾缭绕着。
      喃喃自语般沢田纲吉回头看了看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杂乱脚印。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他继承彭格列。”
      “或者可以这么说。”他抬起眼看向身侧的岚守,狱寺隼人的目光投向前方一望无际的冰雪翡翠色的眸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与波澜仿佛早已知道他的答案。
      “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继承彭格列。”
      所有的“罪”到我这里就让它全部结束。

      他默默咽下这句话。

      银发青年点点头,冷风吹得他一个颤瑟紧了紧脖颈上的青色围巾。在这动作之后他看着褐发青年缩了缩脖子,发旋小小的发稍上顺着冷风轻颤,自然的,熟捻的,他抬手将他脖子上松了的浅灰色围巾紧了紧。
      “啊,谢谢。”沢田纲吉微侧过脸笑笑。

      不说话,狱寺隼人弯了弯唇。
      也只是唇角弯了弯,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不是欢喜的意思。

      偶尔他看见他对他笑,那些沉重的文件遮挡住光,他看着他坐在那里晨光暖软,他说“狱寺君”,他这么唤着他,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时候他觉得他们并没有分手。
      可他再不能去拥抱他。

      到底。到底。
      狱寺隼人一瞬烦躁无比。他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所谓的合作集团佐藤三令的住宅显然偏远的过了头,远离城镇固然少了喧嚣可却又过分寂寥了。好比现在,狱寺隼人烦躁不安的揉了揉发。放眼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只剩下遥远的看不清的朦胧的树木干枯枝木的影子。似乎边缘是冰冻了的河,冰结的厚重的样子让人看着便有几分畏惧。
      太远了。
      原本一行同来的岚分队十一个人在城镇上便就落了脚,不知道走到傍晚能否到达落脚处。来时是没有下雪的。
      他回头看了看二人在地面上踩踏出的深浅不一的脚印,无一不透露着彷徨般他们的脚步挨的很近却又多少隔着距离。

      翡翠色的眸子暗了暗,他回过头看他,褐发青年将大半面庞都缩进厚重的围巾里露出密饯色的眸子。
      “怎么了狱寺君?”

      “啊,没什么。”收回目光:“我记得前面好像有个电话亭……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车过来吧。”

      语罢,他像逃一样急促的向前两步,二人隔开距离。褐发青年并没有阻拦。
      并列的脚步在此断开。雪地踩踏凹陷下去的声音,一瞬间冷得让人喘不过气。

      “嗯,麻烦了。”

      声音浅淡的,波澜不惊的,如是说道。

      得到回答狱寺隼人喉中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他没有回头,迎着冷风与铺盖来的冰雪向前急速的走去。
      一瞬间的想法坠入深海那般仿佛有水草缠绕在脚旁挣脱不了,他为此烦躁不安并又空洞难言。

      到底,到底。
      ……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分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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