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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血玉修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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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翠竹满掩的石子路,转了几个弯,便到了另一处地方,却不是拢香阁,是个极精致的水榭,掩埋在一大片已半残破的荷叶中。
柳解语与身边的丫头嘱咐了几句,便有那叫做桂儿的捧着牡丹自顾去了。
转过身来,依旧是温柔的声音:“坐下罢,不必拘谨”
我依言在石凳上坐下,她也坐了下来,问道:“你叫七月,是吗?”
宫里果然是人多嘴杂,不过昨日传了个话,太子妃便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
“回太子妃,正是”我小心回答。
“听说太子昨日是指名叫你送花过来的,停了一下,她用帕子掩了掩嘴,看我的反应。
我只笑着,恭敬的端着笑容。
“只是不知道太子怎会知道你的名字,又何时去了花房,那花房想是较偏僻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一句是必然要问的,虽然我貌不出众,但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可能会母仪天下的女人,她的防备之心较别人自是要更多一些。
我微笑道:“回太子妃,太子是怎么会来到花房的,我确是不知,只是太子看中了那盆海棠却是事实,当时那白玉海棠尚未□□,也恰好只有我一人在花房侍弄花草,太子便问了我的名字,教我养好了些再送过来”
她嫣然的递过茶来,我恭敬的小心接过,继续说:“原以为太子是一时兴起而已,直到昨日有人传话来,我这才知道太子仍没忘,可是…..她仍笑着看我。
“不瞒太子妃,海棠极畏寒的,这几日怕就会干死,所以便自作主张换了牡丹过来,太子对太子妃想必是极宠爱的”,多亏太子妃妙语解围,太子才能饶了我,奴婢多谢太子妃了”
她释然的一笑,脸上却带着几分空幻的哀愁:“你客气了,看你衣着如此素净,花房的月俸很少吗?”
哪里,她是见多了裙钗珠袄,若论她身边的这些丫头来看,我越发显得寒酸了,也难怪她会问出这番话来。
“回太子妃,月俸不曾短少,只是我们这些整日在花房与泥巴打交道的人,又怎能与姐姐们相比呢?就是有那好衣裳我们也穿不像的!”
听了这话,她浅笑:“我倒觉得你这样看起来也很是舒服,每日梳洗的工夫可以省不少,不像我,早上起床要忙活半个时辰才能见人”
“太子妃与我们相比,便是云泥之分的,平日要见的人,总是太子、皇上娘娘们占的多些,不若我们做奴婢的,整日里忙,能整干净脸面就不错了”
我不得不小心应对,这太子妃分明不像表面看来那般嬴弱。
她笑笑,喝茶,不语。
我低头,喝了一口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怎么发凉的有些苦了?
刚才去的名叫桂儿的丫鬟走了过来,施礼后将一件东西递到了柳解语手中,退下。
“我看你是个伶俐的丫头,这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说不定还有用着你的地方。”
说着就塞到我手里,却是通体碧绿的,细看中间却有丝缕烟红的玉镯。我虽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个却也不是没听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玉,是上好的“血玉”,价值不菲啊!
我低头接过,叩谢道:“奴婢谢太子妃赏”她用如此贵重的东西赏初次见面的我,这摆明是在笼络人心,我若是一推二脱的,她便会误会我对她无心,我还是不要显得与众不同了罢!卑微点少让人疑心!
果然,她满意的一笑。身边的叫桐儿的紫衣丫鬟便道:“主子,起风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歇罢,免得又受凉!”说着就上前扶柳解语。
“也罢,今日也乏了,桂儿,珠儿,送七月姑娘回去罢!”她起身,懒懒的嘱咐。
“不敢劳烦两位姐姐,七月自己回去就是了”我出声推脱。
她没说话,两个丫鬟却已经走到我面前,道了一声:“请!”我只能跟上。
她是怕我在回去的路上再见到太子吗?
这太子妃做得可真累啊!
直到出了景阳宫的大门,那两个丫鬟才放心的进去,这太子妃做得着实小心。想想也是;从进了这景阳宫,太子便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他老爹—柳时元一群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得不小心的!这宫里的变数太多,她要防的人也太多!
也只是大了我一岁足已,却整日需端威势着做人,我暗叹;也难为这看上去怯怯弱弱的解语花了。
“姐姐,姐姐”一阵娇脆的声音响起,是在叫我吗?
一个嫩黄的身影翩然而至,却是鬼灵精一般的曹修兰,她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说:“七月姐姐,是我呀!”
我对这小丫头却是十分头痛,她的童言无忌对我来说意味着“口无遮拦”。
眼下只有笑:“是曹小姐啊,奴婢见过曹小姐”差点忘了她是瑞妃的嫡亲侄女了,既然找到了我,必然是少不了这个礼的。
我这一施礼,她倒急了,忙摆手说:“姐姐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几日不见,你就变得对兰儿如此生疏了吗?”
我暗笑,我何时与你熟络过了!面上却说:“奴婢是下人,曹小姐算是半个主子,奴婢怎么能失礼呢?”
她急的像要哭出来:“姐姐,我好不容易从哥哥口中问出,千方百计进宫一趟,就是想见姐姐一面,与姐姐说说话,谁想姐姐却是这般……”眼圈却红了。
我不忍,只得回话说:“曹小姐在这哭起来,让人看见了,岂不是害奴婢难做吗?求小姐不要为难我了罢!”并非我狠心,只是这小丫头是粘人的皮糖,再则她哪知道这宫中的险恶。
万一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传了出去,我、弄晴、曹修文等人包括三殿下都要吃亏。
“那好,我不哭了,你随我去那边亭子坐一会儿罢!”说着不由分说便拉起了我。
我无可奈何的跟着她走进了亭子,她先说道:“姐姐,我好不容易从哥哥口中问出,你是在宫中做事的,我便求了哥哥要将你调出宫…..”
上次果然是曹修文的用心,可是我却不想出宫。
“曹小姐,还是别为难曹公子了罢!宫中没什么不好!”我说得婉转些,免得她又哭起来。
“怎么会好,我每次进宫来,见了皇上跪,见了其他娘娘也要行礼,其他的规矩又烦琐的很,就连姑姑,我都觉得累赘的很……”她皱着眉,一脸懊恼的说。
“曹小姐,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你是偶尔来,才会觉得不习惯,我待惯了,觉得不是很累赘,宫外未必比宫内就简单了”
“哪里,我去求了子末哥哥,他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他要将你调出宫,一点也不难的,而且你一旦出了宫,我就叫子末哥哥将你让给我,你住在曹府,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她说得一脸憧憬。
这个傻丫头,以为会那么简单吗?把我当什么了?宫外只怕比宫内更复杂。
我正在想言辞推脱,却见一个人影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