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Why Don’t You Kiss Her》阿熙达卡

6、第 6 章 冰淇淋

　　“嗨。你喜欢什么口味儿的冰淇淋？”
　　浑身汗淋淋的灰羽拉开体育馆的大门，看到这个个子高挑的姑娘站在红霞满天的夕阳里，仰起脸冲他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
　　“哦哦......”灰羽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看着林乔笑得弯弯的黑眼睛，一时半会没搭上话。
　　“嘿！”林乔走上前一步，略微好笑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灰羽？灰羽君？”
　　“那个......抹茶味儿。”
　　“抹茶味儿么。”林乔点点头，咧开一个更爽朗的笑容，明眸皓齿的模样，“跟我一样。”

　　小店里的人并不多，但林乔和灰羽在人群中的个头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特别是灰羽鼻高眼深的五官和林乔校裙下边露出的两条笔直的腿，从刚推开门就一路招来了神色各异的眼光。
　　林乔不自觉地拉了拉裙子下摆。
　　这家店子比较小，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比较安静且能避开别人视线的位置。他们俩站在店子里越久越招人眼球，连店里的男服务生都开始明目张胆地盯上了林乔的大腿。
　　灰羽脱下自己的运动服，把它缠在林乔的腰上。宽大的衣服如同长裙一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林乔的腿。他弯下腰去的时候银色的头发蹭到了林乔的颈脖，有点痒痒的，还带着一点点散发着荷尔蒙的汗味儿。
　　“客人，请点单。”
　　“一份抹茶冰淇淋。谢谢。”
　　“......你不吃么？”
　　“我？”林乔有些苦恼地把缠在腰上的外套又系紧了一点，“那个来了啊。”
　　灰羽没说话，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冰淇淋，快了林乔一步付了钱。怎么说......也不能真的让女生出钱吧。更何况，现在这个家伙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
　　其实林乔真的特别眼馋，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甜食就是冰淇淋，暑假在家的时候她就背着爸妈偷偷地一天吃上三四个，然后等着拉肚子时被她那个当医生的妈妈发现，恶狠狠地批评一顿再火烧火燎地送去医院挂水。几天之后，她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地窝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享受着这种冰冷而美味的零食，不亦乐乎。
　　但奈何现在她生理期，如果吃上这么一大杯明天她肯定疼得满地打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把眼神挪到灰羽手里的那杯冰淇淋上面去，看着灰羽一路走一路吃，一勺接一勺地把冰淇淋送进嘴里，完全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悄悄地在一旁咽口水。
　　“......”灰羽止步不前，垂着眼角看着林乔，“你想吃你就开口说嘛。”大不了他再折回去重新买一杯就是了。什么啊！现在搞得他像一个虐待她好几天没给她饭吃的混账一样。
　　林乔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我只要吃一口，一口就可以了！”
　　灰羽把勺子递过去，另一只握着冰淇淋杯的手放低，伸到林乔跟前。林乔没有伸手去接勺子，而是两只手直接握住灰羽的手腕，把杯子扯得离自己更近一些，迫不及待张开嘴，一口咬下去。绵软的冰淇淋上立刻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牙印。
　　“好吃！”她心满意足地笑开来，都没注意鼻尖儿上沾了点冰淇淋沫儿。

　　有闪光灯在不远处亮了一下。

　　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幕罢了，他们俩个有些亲密的举动在路人的眼里不过是刚刚恋爱而还处于尴尬期的小情侣，但是不远处跟着他们从冰淇淋店子出来的某人男人不是这么想，他随手用单反拍下这一幕，相机里赏心悦目的照片让他满意地咂咂嘴。看到高个子的男生在下个街角转弯走掉了才追上去找那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姑娘去交涉。
　　如果是一般的女高中生，大约会很乐意有个当模特的机会。但是——
　　“请把照片删掉！”林乔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严肃地拒绝了。
　　“拜托嘛，可不可以再让我多照几张？单人的也可以，价钱好商量。”男人举着相机为难地抓抓头发，“我们杂志刚上市，这一期的主题也很正经嘛。就是专业模特请不动，我看你们俩个......”
　　“不可以！”林乔再次厉声打断他的话，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简直让她气疯了，“请把照片删掉！我们只是平常的学生，没有想过做模特。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苦着脸的男人站在街角跟不肯服软的林乔僵持不下，眼珠转了转，在林乔终于忍不住要上来夺相机的时候从口袋里迅速掏出几张野口先生塞进她手里，抱着相机转身就脚底抹油溜掉了。
　　几天后，最让林乔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班里的同学开始对着林乔和灰羽指指点点，下课时分，三年级的排球社社长黑尾铁朗迈进他们教室，把正趴在桌上睡觉的灰羽给揪了出去，林乔不得不地接受着黑尾停留在自己身上略微奇怪的眼光，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舍友千早便拿着一本杂志满脸通红地跑到她座位边上。
　　千早说起话来像打机关枪一样。
　　你什么时候兼职做起了模特儿？
　　你居然跟灰羽君是一对儿么？
　　你的薪水怎么样？
　　你看看我合不合适嘛，我也想去拍这样的照片。
　　......
　　林乔在接过千早怀里的杂志时，看到那无比清晰的一幕被放大到了占了半个版面，脑袋里嗡的一下炸开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厌恶千早现在不知疲倦地翻动着的嘴唇，她很想一拳揍过去好让她闭上嘴，可现在她连收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当天下午，站在学校门口的妈妈先是众目睽睽之下给林乔结结实实一巴掌，然后拉开身后黑色轿车的车门，不带情绪地命令，“上车。”

　　另一边，被揪到社办理的灰羽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状况。
　　黑尾似笑非笑地把杂志丢在桌面上，砰的以一声响，总算让灰羽清醒了几分。
　　“列夫，你还想当正选么？”黑尾环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上次我们出去合宿，你都不在正式球员的名单里。喂！给我清醒一点，不要以为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就能一直呆在球场上傻打个不停。”
　　可是灰羽仍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可在他眼里，什么事情才能称得上是出格或者过分呢？他连在刚开学时被林乔揍得满脸鼻血都能傻乎乎地在下一秒就接受她的道歉。
　　黑尾撞上灰羽无辜的眼神，揉了揉眉心，“你别不是真的在校外兼职做模特吧？劝你趁早辞了这份工作，你也知道学习里管的严......我说真的，你得把心收回来。”他曲起手指扣了扣杂志上醒目的大标题，黑尾一脸严肃，“别闹出乌七八糟的事情，懂了吗？”
　　灰羽两眼发直地盯着桌上摊开的杂志，上面好几副照片，都是各种各样的情侣，明显都是街拍，但却给了灰羽和林乔的那张照片最大的篇幅。以他们俩的身高在街上晃荡，很难不引人注目，就算是被人当成模特也不意外。
　　“列夫，全国大赛，快到了。”
　　黑尾终于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

　　那张没有经过同意就被登上报纸的照片让平时心平气和的爸爸这时候挽着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跟那家小杂志社打起官司。经过几番小波折，好在最后还是顺利赢了下来。杂志社以及那名摄影师向林乔和灰羽道了歉。
　　爸爸把文件丢在桌子上，抬手松开领带，“乔乔你过来，爸爸跟你谈谈......”
　　林乔垂着睫毛没动作也不说话，妈妈站起身把她拉走，“真是麻烦您了林先生，告辞。”妈妈把她塞上车，自己坐在驾驶座绑安全带，“暂时不要上学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林乔什么也不辩解——官司都打下来了，她的解释不再是什么呈堂证供，只怕会火上浇油地让妈妈抽过来更多的耳光罢了。
　　回到家洗了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紧了腿。房间里的冷气吹得她有些冷，但右边脸颊还是有点火辣辣的疼，她也懒得下楼去冰箱里翻找冰袋了。反正她被关了禁闭，好几天可以不用去上学，顶着肿起来的半边脸也不会碍着谁的眼——就是除了照镜子的时候会被自己丑到一下之外。
　　这没什么。
　　她的手机被没收了，用妈妈的话说，在她真正反省好了之前，不要想着试图联系任何人来解救她。
　　“你的这个银发碧眼的小男朋友。”妈妈用目光扫了一眼杂志上灰羽好看的脸，以及灰羽斜背着的运动包，没有拉好拉链的地方露出一双已经有些磨损了的运动鞋。
　　林乔有些紧张起来。她担心这件事情会给灰羽带来不必要麻烦，毕竟全国大赛快到了，她不希望灰羽会因此失去参赛资格。
　　“唔......倒也挺帅的。”妈妈合上了杂志，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让林乔寒毛都竖起来了。妈妈拎起包转身出了门，留了一桌饭菜在呼呼的冷气下渐渐变冷。林乔一个人坐下来扒拉两口饭，把没吃完的饭菜包好保鲜膜放到冰箱里去，之后晃回卧室继续窝在床上长蘑菇。
　　在这几天里她都吃得很少，也不是说想用绝食用进行无谓的反抗，因为这几天她忽然脑子灵光了想通了——无论是她又哭又闹，还是她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成绩和生活弄得一团糟，这些反抗只能在她自己身上产生副作用，哪里伤得到她那两个刀枪不入的父母半分——她的妈妈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她的爸爸是绝不感情用事的律师，都是冷静得似乎连血液都是冰凉的职业，林乔的这点叛逆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可现在连第一条都做不到。
　　她用力抱了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努力去找自己孱弱的心跳声。

　　禁闭关到第四天的时候，半夜里林乔听到有东西在敲打着什么，胆子小的林乔立刻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后来发现是有人用小石头砸着她房间的玻璃窗，这让她想到音乐之声里那个喜欢着丽萨的邮差小子罗夫，也是用这样的小伎俩叫出被关在房间里的姑娘。
　　但林乔不知道现在的这个“罗夫”是谁。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一低头，看到站在她家围墙外头的高挑男生，他并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太阳穴，然后帅气地旁边一挥。
　　——银发碧眼的吸血鬼，顶着皎洁的月光，风尘仆仆。
　　他说，我来找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