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Why Don’t You Kiss Her》阿熙达卡

12、第 12 章 理由

　　合宿还在继续。对于比赛输了的学校，惩罚因天气而定，日光过烈的日子便依旧是鱼跃体育馆一周，阳光还算温和时是在后山山坡冲刺这样更消耗体能的运动。乌野的队员几乎每天都要在那个小山坡上累得半死不活，还好他们坐拥两个可以给他们及时递上水和毛巾的经理。
　　林乔中规中矩地当着她的音驹排球队经理，记下比分，分析数据，抱着队员们换下来的比赛球服拿去洗，每天训练结束后整理场地，然后是每日例行地给每晚都要扯着别人去喝酒的猫又教练准备醒酒药。偶尔还会跟其他经理一起充当一下厨娘，给训练晚归饥肠辘辘的队员准备一点宵夜。
　　林乔煮的赤豆糯米小圆子大受好评，一大锅刚煮出来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端出来很快就见了底，连乌野那个总是肃着张脸的影山也说很好吃，连着要了两碗。
　　只有个别傲娇到死的男生，一口都没碰就推开碗筷说要回去洗澡睡觉了。
　　“诶？月你不吃么？”
　　“......我总觉得这里头有毒。”
　　“啊啊，怎么这么说话，真是太失礼了......乔乔！再来一碗！”灰羽抹掉嘴角的赤豆屑，意犹未尽地冲着林乔举高了吃得干干净净的碗。
　　毒死你算啦！林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着月岛离开的背影愤懑地挥舞着汤勺，转过身来把最后一点连汤带渣一起分给了在人群里吃得最开心的灰羽列夫。她莫名觉得有些讽刺，苦笑一下，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黑尾把吃空了的锅子端到水池边上，林乔拧过身去背着黑尾揉了揉眼睛，再整理好表情走过来拧开水龙头。她让黑尾一行人先回宿舍，因为他们训练了一天很疲倦，不可能再让他们帮忙来洗碗。
　　“对了，明天晚上列夫有接球的训练，乔乔来帮一下忙。”
　　“好。”林乔点了点头答应，转身去接乌野的社长帮忙送过来的空碗筷。
　　黑尾看着她低眉顺眼地专心洗碗，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但又不能对症下药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抬手拍了拍她垂下去的脑袋，“......打起精神来。”
　　林乔手上洗碗的动作慢了一秒，随即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第二天晚上，林乔果真便又活蹦乱跳地帮着黑尾开始用灰羽最讨厌的项目折磨他。
　　“灰羽，不许偷懒！”林乔把手里的排球递给黑尾，朝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灰羽叫到，“下次正式比赛还想不想当首发了？”
　　“要当！可我不要练习接球！”灰羽有气无力地嚷嚷，“我要拦网！让我去拦网！”
　　“少废话！作为音驹的首发队员，至少要保证接球水平啊。”话音刚落，黑尾又把手里的球朝灰羽打了出去。排球砸在灰羽的背后引得他惨叫一声，然后骨碌碌地从他不再动弹的身上碾了过去。
　　身旁两个枭谷的队员催促着黑尾来进行拦网训练，黑尾略有些无奈地看着如同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地上的灰羽，头疼地按住了眉心。目光一转，看到体育馆没关上的大门口，一个高个子浅金发的男生正好路过，“诶，等等......那不是......那边乌野的眼镜君，对，就是说你！能不能过来帮忙拦网啊。”
　　月岛走到一半被人叫住，转身看到枭谷和音驹的队长一身臭汗地站在体育馆里头朝他招手。他往里望了一下，看到林乔居然也在里面，她正蹲在地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戳戳灰羽列夫似乎是想判断一下他的死活。月岛嘴角抽了一下，抬腿要走，语调懒洋洋，“啊，我已经结束训练了。先走一步——”
　　“眼镜君你身为副攻手，多练习一下拦网不是挺好的么。”黑尾松松垮垮地抱着手臂，挑起死鱼眼坏坏地笑着，“况且现在这里还有实力相当的扣球手，我觉得对提高拦网能力很有帮助哦。”他拍了拍身边的枭谷队长木兔，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一下子就踩中了月岛的雷区。
　　开玩笑！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但黑尾铁朗对自己已经点满的挑衅技能很是自信。
　　果然，尽管月岛万般不乐意，但最后还是爆着青筋大为光火地走进了那间体育馆。
　　林乔好不容易把灰羽揪起来，一抬头看到了刚迈进门而且脸色不算好的月岛。她之前没注意黑尾那边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发现月岛也加入了这边的训练。
　　林乔把灰羽拖到一边，然后去捡散落了一地的排球。那边场地上听到了排球砸在手臂上砰砰砰的几声响，光是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扣球手的力气有多大，紧接着就是木兔对月岛的拦网褒贬不一的评价。
　　“眼镜君你啊，预测球路很厉害，很冷静很聪明。可是.....拦网太没力气了！好害怕你的胳膊嘎嘣一下就折断了。要咣的一声把球拦下来啊，咣的一声！”
　　第一次听到这样有声有色地批评，林乔不禁笑出了声，引来月岛往她这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知不觉中他脸色又差了一层。但月岛还是摆出人畜无害的无辜样，“我还年轻嘛，什么都在发展中，力气和身高今后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说罢他挑着眉，微微垂下眼角，满面戏谑地看着矮了自己三公分的木兔。
　　黑尾站在一旁观察着月岛脸上违心的平静神色，嗤笑一声再继续火上浇油，“还说这么不慌不忙的话，风光可都要被你们队的小不点儿给抢走了哦。你们现在是同样的位置吧？乌野的副攻手啊——”
　　这下，彻彻底底引爆了月岛心底的地雷。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笑着，弯弯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那个笑容让林乔觉得不寒而栗，环起手臂的黑尾也皱了眉。
　　气氛有些微妙地尴尬着僵持了几秒钟后体育馆便再度热闹起来，跑进来三两个音驹队员说着要参加这边的训练，恰好给了已经在面子上挂不住的月岛正大光明离开的理由。
　　林乔抱着排球，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等等......月岛！”月岛萤却当做没听见，踩着她的尾音迈出了体育馆的大门，头也不回。
　　黑尾望着月岛消失在体育馆的身影，无言地扯起衣服下摆抹了把汗，扭头转向林乔，“......你跟乌野的眼镜君......认识？”
　　“以前是同学。”林乔朝黑尾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笑，“他总是这副死样子，不用在意。”
　　“应该我道歉才对。刚刚似乎真的踩了地雷，把眼镜君给惹怒了。”黑尾若有所思地盯着球网，“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些冒犯的话。你没发现他的自卑吗？他对日向翔阳的自卑——这个头脑与身高兼备的眼睛君，居然认为自己完全无法与那个小不点相匹敌。真是......懦弱得有些糟糕了啊。”
　　随即他抬手拍了拍林乔的后脑勺，笑笑，“找他谈谈吧。”
　　“......为什么是我......”林乔偏开脑袋。
　　黑尾对她这时候突如其来赌气似的傲娇感到有些好笑，伸出手掐上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你的担心，全都在这里写出来了。”
　　林乔吃痛地抽了口气，挣脱掉黑尾的手，随后用力地用袖口搓着脸颊。她不想把心情全都那么抛头露面地写在脸上，可是那种心情，的确已经快要满得溢出来，要藏不住了。偏头看到体育馆的玻璃窗，上面印出林乔被运动服袖口搓得发红的双颊，黑尾站在一旁笑得漫不经心。抽回眼神垂下脑袋，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法随心所以地支配着大脑去把这件事忘掉，最后她决定按照黑尾的话去找月岛。
　　哪怕，最后会换回他一副嫌弃她多管闲事的表情。

　　这个点已经比较晚了，林乔跑到男生宿舍去找月岛的时候却听到乌野的男生说他并没有回来，连整天跟他形影不离的山口忠也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
　　心生焦灼感，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林乔烦躁地抓乱了短发，想去体育馆可刚刚月岛才从那里离开；想去找老师又想起乌野的教练已经跟着猫又教练去小馆子喝酒去了，来来去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在楼梯上就地坐下，脑袋沮丧地埋进臂弯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如同缠乱了线的毛球一样滚来滚去。
　　从宿舍里走出来准备洗漱的山口看到林乔还没有离开，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叫她，“林同学还不回去吗，已经很晚了。”林乔抬了抬肩膀动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但依旧没吭声，只管埋着头不肯动。山口不知道她怎么了，不禁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在哭吗？”
　　“没有。”林乔闷声闷气地回答了一句，从手臂上方露出两只黑眼睛，朝山口那边悠悠地看了一眼，吓得山口一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啊啊！山口同学能跟月岛成为好朋友，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这个......”山口窘迫地伸出食指搔了搔脸颊，“因为，月无论干什么很帅气啊。不像我......从来都是那么逊。”国小开始就因为瘦弱的体格被人欺负，长大后也一样要努力地在人群里刷着那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好不容易被换上场，本以为可以在比赛中打出漂亮的发球，想碰碰运气当一个扭转局面救世主，结果还是不争气地变成一个于事无补的半吊子。
　　对于奇迹两个字，自命平凡的山口忠从来都只能袖手而观。
　　可是，月岛就不一样了啊——
　　山口的脑袋里翻滚着从前的记忆，无意间撇到了被他忽略了好一阵的林乔，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发。
　　“山口同学，我想你搞错了。”林乔捧住山口的脸用力转向自己这边，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你所崇拜的那个帅气的月岛萤，他只活在你的臆想里，现在月岛萤只是个一直在逃避着什么的大傻瓜！”
　　山口的五官被揉得都皱在了一起，他艰难地睁开眼皮看着林乔渐渐红起来的眼眶，所有辩驳的语言都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你崇拜去吧，你向往去吧！”
　　“等你发现月岛萤这个家伙逊毙了的时候但愿你不要后悔认识他！”
　　“气死人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笨蛋吗？”
　　“......到底是为什么才去打排球啊！”

　　到底是为什么，才去打排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