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十五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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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_旧事重提】
荃姑被捕的消息很突然。
从罩上慈善家光环，再到锒铛入狱。华荣褪尽，不过两年。荃姑因为合同诈骗获刑，报导迅速席卷各大新闻版面。身为投资人，投资的贺岁电影，院线档期一延再延。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事件牵连众多，闹得满城风雨。
然而韩念梓得到的消息，却远超过媒体所了解的。
荃姑向来防微杜渐，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折跟头。好比漆黑的隧道，始作俑者是洞口，而荃姑是火苗。风吹灭了火，是因为接近洞口，而她就是那股风。西斯已是溃不成军，韩念梓只得承认：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然而——
威鸿旗下产业链，照旧风生水起。
种种迹象，将矛头直指威鸿院长恬易楠，指其与涉案人员来往密切。这段日子，恬院长却照常出席学术研讨会，置身公益慈善。泰然自若，鲜衣怒马。在某次慈善晚宴上，恬院长鲜有接受了采访。
“希望媒体和公众的聚焦点，不要再纠结于多日前的案件。医者和商人，无法相提并论。因此，我希望出席此次慈善晚宴的媒体朋友，将重点放到‘关爱紫绀患儿’上来，资助更多需要帮助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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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的午后。
都如意趴在露台，研究着那只档案袋。几天前的大雪，驱走了雾霾。天空是通透的蓝色，像水洗过的绸布。手机调成静音，又是放到靠垫上。直到它震落到地板，如意才去看号码，是迟海打来的。
“在听收音机？”
“听电视，”如意散开双盘的腿。只觉得每个关节都疼，尤其是膝盖。就着关节轻敲，顺手扒拉开铺了一地的材料“不过，现在媒体都是追踪报导。来回来去听，都快背下来了。”弓着身子，将电视声音调小了些“不过还好。周末难得闲下来，不用追新闻。”
迟海安静地听：“那我明天回去陪你，好不好？”
如意腾地站起身，却忽略了身高。头“咣当”一声，撞到了窗帘轨道。几秒的飘忽后，揉着被撞出一道棱的脑门。软着声音抱怨，却殊不知听上去更像是撒娇：“别闹，我都撞到脑门了。”
“这话更像是叫我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迟海不知是躲到哪里打电话，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听着他声音，明明那么远，却好像就在身边。他的嗓音清亮，即使小声讲，也不会感觉混沌。
归队后，两人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见过面。鲜有联系，有的话也是迟海主动。如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火警是二十四小时，需要实时戒备的工种。孰轻孰重，她懂。
“上次去上香，你问我许的愿是什么。其实我的愿望很平凡，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得到上天眷顾。”
“怎么光许了我的？”迟海百感交集，“我许的是，能和你好好的，过上好几辈子。”
如意走到厨房，到了杯白开水喝。地板有地暖，所以即使光着脚，也并不感觉冷。左脚搭在右脚上，整个人像只直角三角形一样，倚着门框。笑弯了眼眸：“好几辈子？这辈子还没活明白呢。”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无论分离还是相聚，相爱还是相厌，都是冥冥注定的。就算我彻头彻尾地把你忘掉，就算分隔不同的城市，还是让你我遇到了。所以我们是注定了的善缘！没准我追了你几生几世，今生今世是我来还愿的。”
眼角有几分湿润。
世世修来的姻缘，谁又何尝不是呢？
“小海，”鼻子酸得要命，如意伸手揉着。电话那头，是浅浅的气息“陈冲来了，暂时住在威鸿，宁泽正帮他垫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总不好总麻烦别人，想接他来我这边暂住。”
迟海显然是想了阵，才反应到陈冲是谁：
“他们又来勒索你？”
如意觉得没必要事无巨细的复述给他，有意避开陈冲碰瓷讹钱的事。避重就轻，只说他来E城打工，没找到落脚地。迟海想了想，说：“就算你无所谓，合租的人呢？”
韩念梓暂时要留在西斯善后，短期内都不会搬回家住。房子空着，正好能腾出来一间。如意已经征求过她意见，说也愿意搭把手，救济朋友。迟海深思熟虑才作答：“也好，你搬来我家。”
……
直到水壶“呜呜”作响，如意才收回神，忙去关火。壶盖被热气顶得不安分，手烘在上面，很快便被蒙上层水雾。搬去同住……似乎变得顺理成章。
***
午饭煮了碗泡面，简单填饱了肚子。便认认真真地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材料来。材料全是大段的文字和极少几张图片。其中包含一份处方，还有病例。所有材料都是针对宁泽正的父亲，宁亘。
如康澄所述，宁亘死于心肌梗塞，家族病史。材料显示，宁氏家族男性患有心梗的几率过半，并且没熬过四十岁的，占了总体三分之一。宁亘患有左前壁心梗，病例显示，距离他去世前不久，还曾积极接受溶栓治疗。
宁亘专攻学术，曾是C大医学院博导。
对于病情的拿捏，比常人要精准许多。材料报告中写明，他常备硝酸甘油喷剂，以防不时之需。而然却在病发当天，没在卧室找到任何急救药品。其中，最令如意匪夷所思的——是堂堂医学教授，居然还配备了私人医生。
自从宁亘去世，私人医生程亚就辞去工作，没再露面。
——程亚
就从这里切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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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正接到她电话，是刚下手术。
换下手术服，浴室冲过澡。浅色高领羊绒衫外，套上洁净的白大褂。穿衣镜前，低头整理铭牌，抚过“胸外科”三个烫金字时，转而抬眼去看镜中的自己。镜中人消瘦，眉骨衬得眼窝更深。
一路接着走出更衣室。
自动贩售机前，掏遍口袋，才发现没带硬币。打算离开时，康澄却从身侧递来一瓶摩卡，是他习惯的牌子。宁泽正并着十指与中指，空中轻点了下，以示谢意。康澄歪歪脑袋，正欲转身，却听他说：“我不方便，康澄会去接你。”
“你不方便，我就方便？”康澄夺回咖啡，“刺啦”扯开易拉环，喝下一大口。见宁泽正不说话，于是那只握着咖啡的胳膊，在他眼前挥了挥“小学妹？”
宁泽正叹了口气，顺手拿过她的咖啡。康澄提醒说，这是她沾过嘴的。宁泽正全然不在意，就在唯一的开口处，覆下唇去。喝咖啡，于他来说向来不是享受。它的存在感，类似于红牛。困了累了，来一杯。
“有收藏癖好吗？”他举着空易拉罐问，却又不等回答。径直扔掉，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康澄“今晚你去接趟她，八点钟，吉良会馆。”
分明就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康澄翻着白眼。
刚逃离重灾区，就被一群小护士围攻。绕来绕去，无非就是间接亲吻的事。康澄腻歪死了，索性随手抽出本病例，挨个细问。果然跑的跑，逃的逃。下班奉旨去接驾，抵达吉良会馆时，时间提前了整半个小时。
……
一通很是复杂的询问后，脚踏木屐的服务生，迈着小碎步端上茶具。会馆是日式风格，服务生演绎茶道时会跪下去，双脚埋在藏蓝与白色相间的和服中。程序完成，待她站起身。如意听到她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铁壶挺沉的，”如意捧着品茗杯，淡淡茶香满溢“而且很烫。刚才听她叹气，就觉得中国孩子，干嘛受这份罪。”
康澄笑了：“这间会所是吉良先生开的，他的儿子曾经和我们是校友。吉良先生人很好，就是对工作苛责的很。如果刚才那个小姑娘叹气，不是叫你听去，而是别人。等待她的大概就剩下辞呈了。”
“这么严重？”
“什么‘这么严重’？”宁泽正风尘仆仆，脱下外套挂在木质衣架上。拉出椅子，坐在两人对面。桌上有三盏杯子，其中两盏盛满茶汤。拎过铁壶的木质拉杆，茶汤入杯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尽善尽美。
“和学姐闲聊呢，”如意顿了顿，将自己这杯放到他跟前“喝这杯吧，不烫了。”宁泽正没伸手去接，眼眸深处尽是克制。她虽是看到，但也不去在意，补充道“放心，我还没动。”
康澄观战状：“不喝就叫他渴着！”
桌下，她踹了他一脚。宁泽正幡然醒悟，微欠身拿过康澄那杯，一饮而尽。如意这才想起，康澄是人家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会惹不高兴。忙叠声说抱歉，康澄瞪着那双天真烂漫的大眼睛，“没事啦，都是朋友。”
窗外满城霓虹。
如意向窗外望去，窗外景色与雅间内温润平静的气氛，格格不入。似乎稍微将窗子打开条小缝，喧嚣就会破窗而入。正发着呆，只听有人礼貌地点了点木桌，随即扭过头。宁泽正不知何时挽起袖子，露出右小臂上一枚极小的蔷薇刺青。
他的眸光很柔：“可以开始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十五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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