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十一章 花不解语花颔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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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_情动】
路途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如意才照着导航找到那家啤酒批发点。同溪镇差不多，厂房建在城乡结合部，地皮便宜车又少。沙土路勉强容得错车，两旁是小堤坝。河面不宽，截流没剩多少水况且又结了冰，孩子们都跑到上边溜冰。
门口站着俩保安，都如意掏出证件给他晃了下，昂首挺胸地进去。厂房外停着不少中型卡车，车厢上都贴着啤酒宣传海报。师傅忙着装箱，谁都没顾上正眼瞧她。
如意敲了敲司机窗子，往后站了些：“师傅，这儿的负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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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将她带到某间会议室。这个位置既能洞悉工作流程，又能眺望远处的叠嶂山脊。内墙挂着两幅朝鲜画家的写意派油画，最中央挂着一幅领导接待图。秘书端茶来，向都如意介绍：“这是我们负责人，祁总。”
话音未落，穿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秘书唤了声“祁总”便转身离开。如意伸出手，与他简单握了下，自我介绍道：“祁总，您好。我是X社记者，都如意。”祁总忙请她坐，如意简明扼要地表明来意。他甚是配合，叫秘书取来班次表。
“都记者，我的员工需要配合采访吗？”
查班次表时，祁总冷不丁地抛出一句。如意仔细核对信息，没做理会。指肚在合理时间范围内的车次画圈，车牌尾号0047。就是他，如意指着这行信息，兴奋难抑：“不用，我需要调出车内的黑匣子。”
祁总立刻吩咐下去。挂了电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意很快便找到了那辆尾号0047的卡车。从后视镜的位置取下黑匣子，如意捧着笔记本，读取SD卡数据。站在地库，等进度条缓慢往前爬。祁总怕受牵连，反复确认。如意觉得自己像复读机，总重复同样的话。
红外夜视功能差，因此拍出的视频不算清晰。满是躁点的画面，不难分辨出是东匀的人，挑头惹事。迟海迫于无奈，才大打出手。当彩虹头攻其不备，拎起啤酒瓶，照着迟海后脑砸下时，如意眼泪倏地决堤。
七年前，迟海被打得眼角咧开，缝了好几针。场面像在倒带，缠在脑海里用力刹紧。如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定在空格键，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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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如意将整合后的资料装袋。末了，看到杯盖底下还遗漏一张。是她被掳走那晚拍的，照片被调了色。她翘着椅子腿，随即“啪”地落下。忽然将照片凑到眼前，愣了几秒。在桌上胡乱翻着，终于从一堆文件中，被她翻到了放大镜。
凸透镜下，人像遁形。那探头探脑的家伙，消防架后探出半个身子……如意懵头懵脑，去卫生间冲了把脸，折回房间。将照片连同档案袋，一股脑塞到了背包，飞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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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了派出所递交证据，然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都如意冲进病房，正碰赶上医生给韩念梓换药。左肩绷带层层褪下，摘掉的药棉是红褐的。摘掉又换上，康澄替她抹药时，对她讲：“可能会有些痛，忍一下。”
韩念梓冲她咧嘴一笑。
工序完成，康澄将血棉和绷带丢进托盘。头也不回地说：“朋友受了伤，一整天也不见你人影。”话是冲着如意说的，话里话外无不犀利。
如意不知画外音。康澄说的，她也全受着。待她走后，如意并没马上提及照片的事，而是沏了杯速溶麦片给她。两人谁都没先开口，韩念梓吹着麦片。热气氤氲得氛围，像是又回到齐聚新家吃火锅那晚。
“阿梓，如果你还为昨天的事跟我闹气，那么我向你道歉。”
韩念梓动作一滞，但很快恢复。依旧低头扒她的麦片粥，被烫得龇牙咧嘴。又吹了几口，她忽地放下勺子，翻眼望着都如意，眸色一沉：“最近，你是不是在调查东匀的事情？”
如意愕然：“你知道？”
韩念梓不置可否，径自下床。到门边将门反锁，又伸手抻出椅子让她坐。如意愕在于她的康复速度，瞪圆了眼睛。韩念梓盘腿坐着，没接话：“东匀不是你能插手干预的事，放弃吧。”
“那你呢？”
如意不怒反笑，将照片推到她面前。颀长的手指，点在半隐在消防梯后的人影。韩念梓随意扫了眼，微扯着嘴角：“是我。”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真叫人起急。她不作否认，反而欣然的令人哑言。
“弹孔、刀伤还有照片，你不该说点什么？”
韩念梓沉默了，过于消瘦的下颌紧绷。如意不知道她在权衡或者顾忌什么。她眸光凛冽，片刻后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反握住如意的手，眉间微颦。叫她开口，看似用尽了极大勇气：“有些事，独扛需要百分百的勇气，两人分担却需要翻倍。担当的风险也是，你不怕死吗？”
如意抿着嘴，“七年前，要死早就死了。”
……
“上面摊派我负责七年前的案子，深入内部取得信任，直至引出‘大鱼’。我费尽周折才接近阿洛，几单生意下来得他重视。现在又难得取代他，成为西斯新掌舵人。而最近又被我查到西斯和威鸿集团私交过密……”
“所以你是刻意受伤，被送到这里的？”
“不全是。”
韩念梓笑着，终究显露出寻常她不曾熟悉的模样。
——我只是，不想见到有人再误入歧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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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的电话讲得吞吞吐吐，迟海终还是放心不下欧阳霖，跑到E大去找她。室友却说她和钱宁出去了，手机也没记得带。便走了个大直角，悻悻回了家。走到三楼，鬼使神差地摁响了如意家门铃。她回家倒头就睡，起身开门，一副蓬头丐面的模样。
“晚上有空，出去走走？”迟海略显羞涩地抓了抓鬓角。
……这是要变相约会？
如意痛快答应下来，让迟海先进屋等。半小时后，她已穿戴整齐出现在了他面前。迟海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看得如意有些发毛。为了约会，她特意画了淡妆。扑了些珠光粉底，涂了薄薄一层唇彩。她怯生生地问：“很奇怪吗？”
迟海轻咳着，挪开视线：“没，很美。”
***
步行街很是繁华，华灯初上将过往行人，镀上层灿烂的色彩。这片的巡逻警很多，没走几步便能碰到执勤的警员。两人溜达到一辆小推车前，看手艺人捏面人。那人见如意喜欢，便对迟海说：“小伙子，给女朋友买一个吧。”
两人同时抬头，“咣当”撞到一起。如意讨他打，迟海也笑着躲开。样子和普通情侣并无两异，最后迟海还是掏钱买了一只齐天大圣给如意。如意心美开了花，嘴里却硬说“丑死了，还要十五块钱。”
或许，恋人间就该口是心非。
一路走一路吃。吃完糖葫芦吃糖瓜，蹲在卖爆米花前头，看它怦怦乱响。又到卖棉花糖的摊位前，光看不买。惹得人家不高兴，索性不做了。如意“切”了声，拉着迟海走开。虽说吃了那么多，肚子却还是觉着空。她问他：“小海，你饿不饿？”
迟海四下寻莫，指着不远处那座特扎眼的建筑说：“去那儿吧，冬天吃火锅暖和。”如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瞅见了东来顺的金字招牌。她指着大约冲向那个方向的路人，窃窃私语：“这些人，都是冲着招牌去的。我带你去个地方，那也特暖和！”
……
结果俩人在麻辣烫摊坐下，从火红火红的辣锅里挑菜吃。方正的小屋子，环形桌两边零星坐着人。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如意瞬间想起高中毕业那会，全班同学聚到平价餐馆，班长买单。那样的日子，搁置在记忆里，再没出现过。
“小海，你有没有想过复职？”
迟海被辣得咳嗽不已，灌了半瓶北冰洋才压下去。他眼眸亮晶晶的，然而唇角勾起的笑却很无奈：“想，可又有什么用。”
“心想事成呐，来来来，跟我做！”
如意放下筷子，合十双手，闭眼祈祷。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侧脸始终对着迟海。轮廓起伏分明，吊灯在鼻尖投下阴影，在上唇织成小块的灰色暗影。唇瓣微启，辣得泛红。迟海的心，在胸腔怦然跳动。他悄然凑近，直至嗅到她侧颊的香气。他如此迫切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而她似乎感知到迟海的接近，睁开眼。
迟海抹去了方才的意乱情迷，微怔着看她。如意心跳漏了几拍，有种夙愿落空的失落。她不愿去承认自己那0.01秒的非分之想，竟然期待着……他会吻她？
“做了吗？”如意捅了捅他。
“嗯，做了。”迟海低头继续吃，脸盈盈发烫。如果刚才没去克制，那自己真的会吻上去吗？之后呢，又该怎么去面对她？想太多对胃不好，果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打嗝。就像喝了冷气那种，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济于事。
……
“你不会是吃太急了吧？”
“可能吧。”
迟海又喝了好多水，肚子都涨了。如意叫他吃点胃药，打嗝打多了容易脾胃着凉。两人又这么在威鸿公寓和居民楼之间的过道站了好久，天寒地冻可谁都没叫冷。如意在原地跳格子，手插在兜里，单脚双脚，双脚单脚，定！她单脚定着，左右摇晃。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打算放下脚来。
可她一个没站稳竟向前扑去，而袖子冒出的线头挂住口袋，无论怎样都抽不出。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胳膊却被人向后扯着，扭身撞进了个怀抱里。迟海轻拥着她，如意身高只到迟海耳畔，额头撞到了他的嘴唇。
如意拔不出袖子，惊蛰得不敢动。
迟海的气息将她包裹。像是被放慢拍子的影片，如意一帧一帧地抬起头。灯光下，迟海眸中晃过的光芒，明灭不定。像是期盼，亦像克制。如意仰头望他，嘴唇动着却没出声。
飞蛾扑向火焰，他们的心跳扑向彼此……
此番对视不知维持了多久，如意的心跳再度平复。她收回下颌，向后退了半步。她的脸埋在灯光下，眼窝中恍惚着光。她在想该如何结束今晚，而今后也不至尴尬。而然……迟海却拉得如意一个踉跄，微颌首，吻在她嘴唇。
她的意识被吻封存。
而然，身后突如其来的车灯照得他们不得不分开。如意挡着眼睛，从指缝透过去，依稀能看到停在跟前的庞然大物，是辆路虎。它气势汹汹地亮着前灯，叫人无法直视。突然，车主又将大灯全部熄灭。
借着路灯，如意认出了车牌，也认出了车内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十一章 花不解语花颔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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