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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三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二) ...

  •   【贰_惹祸上身】

      次日凌晨。

      位于遥滨广场的超市仓库,疑电线短路而引发火灾。火势凶猛,蔓延到超市隔壁一栋民房中。熊熊烈火同附势而上的火蛇,浓烟在楼梯甬道弥漫,巨大的火焰随风向上爬蹿,现场遍野狼藉。

      接到报警,特勤中队消防员迅速换好装备,赶赴事发现场。大约十分钟后,如意也从公寓被调遣到现场。待赶到时,消防员早已只身犯险,冲进熊熊烈火。高压水枪向居民楼灌水,风势却使险情处于劣势,局面即将失控。

      只听“轰”的一声。二楼窗子被气团爆破开,浓烟滚滚。玻璃碴子从天而降散落一地。居民经消防员疏导,也迅速逃离事发地。每张面孔,惊魂未定灰头土脸,更忙不迭撤离。不过都如意注意到一人,经身边过去时,曾撞到她肩膀。如意本不在意。

      但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他眼底的凶狠却使如意拉响警报。脑内拉紧的神经,迫使她悄莫跟着,绝对有隐情!

      “都编,你去哪儿啊?咱不得采访呐……”韩念梓是新闻社的新注血液。如意升为副主编后,原先位子就由她替代。如意没空理她,借口离开。

      那人约三十岁,男性,板寸头。

      他脚步极快,如意好几次都险些跟丢。直到板寸头拐入,堆满回收废品的胡同,如意紧跟其后,却发现那人居然光天化日下被跟丢了!这是条死胡同,两旁堆的全是废品垃圾,足有小山高。如意确信,板寸头肯定躲在某个“山头”后。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拎过一根铁管,拿来防身。

      百密一疏,就当如意心脏跳到胸口,兜里手机响了。还是韩念梓打来的,为的依旧是现场采写的事。然而就在如意掏出手机,有个黑影从“山头”越过,速度快得她都看不清,那是人还是某种动物。

      “啪嗒”手机应声而掉。

      都如意被板寸头轻而易举就推到砖墙上,紧接着就被掐住了脖子,头脑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硬砖上。冬天所有事物,都比实际显得更结实坚硬。所以现在她除了疼……还是疼!

      “我没想杀人,是你逼我的!”板寸头恶狠狠的。

      都如意呼吸越来越短促,嘴唇也因缺氧而泛青。她动了动脚,听到铁棍滚动的声音。眼前人重成双影,现在别说还击了,就连捡起它都不现实。我不能死,绝不能!如意拼劲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向他的膝盖踢去。

      “哎呦,卧槽——”板寸头一把甩开如意,她踉跄倒地。紧接随手抄起一把瓷水壶,瞅准脑袋丢去。却不知从哪蹿出几名便衣警察,三下五除二的将他制服。铁板头被便衣背绑双臂,痛得骨骼都快错位了,骂骂咧地喊疼。

      都如意被便衣搀扶起来,询问有无受伤。如意说没事,不过是羽绒服被蹭破了,鸭绒从里面翻出来,头痛的事连提都没提。便衣请她去派出所做笔录,将事件写份详细经过。还笑称道:“若是受伤,对于优秀市民警察会承担医药费的。”

      她慢慢被扶着走进警车,这才看见始终站在胡同口的韩念梓。她见如意瘸脚被警察扶着出来,忙先钻进了警车,伸手拉她。

      都如意很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韩念梓露齿一笑,说:“手机呀,定位反追踪。”

      都如意点点头,随即看向窗外。警车掉头,绕过护栏向另一侧驶去。途经那条死胡同时,她还是全身发颤。若是那时便衣警察没有及时赶来,那么她此刻也该到天堂与都争胜、都婆婆相聚了吧?

      忽然她感到死亡,也并非是件极可怕的事。

      “都编,你实在太英勇啦!”韩念梓冲那辆与之并行的车看了眼,点着窗子感慨“要换做我,觉得鼓不起勇气跟过去。话说……作记者的确蛮危险的,不过嘻嘻,我喜欢!”

      韩念梓大无心地笑着。

      很多时候,人会因为无知,从而无畏。因为无畏,从而快乐。显然,韩念梓就是这种情况,初混这行总认为记者满是光环,只身犯险品节高尚。却殊不知,其中苦楚。总之,不断加深的认知,终究有一天,会抹掉你嘴角所以笑容,都如意便是如此。

      届时,如意才想起了个很重要的问题。忍着随车摇摆的晕眩,她问道:“你是……”显然,她们相互间的认知并不平等。

      韩念梓一拍脑门,“哦,忘了忘了!我是韩念梓。R新闻社新成员,前天编排到二组,接替你原先的工作,日后合作愉快!”

      ******

      那天跟派出所报到的,可远不止都如意一人。

      迟海走进白墙蓝瓦的派出所,是在昨晚。那群拎着啤酒瓶,骂骂咧的“霓虹灯”脑袋就是冲着他去的。准确来说,是冲着他和欧阳霖俩人。一切事情,都归结于那只倒了血霉的啤酒瓶。

      原先不过是俩小情侣闹口角,男的气急之下摔了酒瓶子,可能还抽了女朋友个大嘴巴。那女的也并非善茬,脱下高跟鞋就去敲男人脑袋。闹过一阵,桌子掀翻了不说,到处杯盘狼藉。更是有只啤酒瓶蹭着迟海脑袋,摔个粉碎。

      欧阳霖当时就火了。嚷嚷着:干嘛呢?没长眼呀!

      结果,小情侣停止争吵,把火全都撒到欧阳霖他们俩身上。欧阳霖记得特清楚,那女人喝的烂醉,走起路来直打晃。一路扯着男朋友胳膊走到迟海跟前,先是伸手在他头顶胡虏着,醉醺醺地说:“嚷嚷个屁,这不没开瓢吗!”

      终于,女人混蛋体的反问,使同为女人的欧阳霖爆炸了。看他俩浑身破洞通体酒气,明眼人肯定躲得远远的。唯独欧阳霖,她偏要杀掉这歪风邪气,给社会除暴安良。结果……男人一个电话就叫来成群的杀马特,欧阳霖顿时傻了眼。

      混混说:“今个不给你俩放点血,哥们就没法在再遥滨混了!”

      杀马特手持棍棒,他俩赤手空拳。谁输谁赢,谁吃亏谁占上风,一目了然。欧阳霖有点后悔,质问自己逞英雄干嘛?翻半天,包里只有瓶原装的防.狼喷雾。她刚想做点什么,却被迟海挡在后面。

      迟海说:“不关她的事,放她走。”

      眸光凛厉,薄唇紧抿。迟海将欧阳霖护在身后,一面防御着时刻可能围攻的混混。七年间,他从实习武警纳入正式编制。特勤队日子不是白过的,苦也不能白吃的——想揍人就得先学挨揍。

      所谓话糙理不糙,给迟海正适用。

      “嘿哟,跟咱演英雄救美呐!”又是彩虹头说话。

      “姑娘倒是不寒碜,既然有人想显摆!混哥我……”为首的混混吹了个口哨,往前来几步“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儿,兄弟们给我‘好生照顾’着!”

      欧阳霖最不愿回忆的,就是打群架那段。迟海下手稳准狠,不时能听到混混哀嚎。抡棍子兜起的风,拳脚重击身体发出的闷响,全都变成利爪把她的心挠成一道道的。

      她大叫着:迟海别打、别打了!

      可场面早已超出迟海的控制。混混们打红了眼,不要命地往上冲。就像飞蛾扑火,围攻上来又被迟海拳脚踢出去。迟海顾不上欧阳霖,只能把她推出去。这到使彩虹头有了可乘之机,拎起酒瓶子冲欧阳霖大步逼近。

      “迟海——”欧阳霖只学过半年跆拳道,花架子耍把式。真遇上事,一招半式的她就忘了个精光。

      “别怕,我在呢!”

      迟海迅速挡在欧阳霖身前,将她牢牢抱在怀中。而后背重重地挨一棍子,打得他胸口发闷。紧接着就是彩虹头的一酒瓶子,在他后脑勺拺(cei)个粉碎。

      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欧阳霖。欧阳霖埋在他胸口,或许今晚他们就要死在遥滨吧。她扬起脑袋望着视线混沌的迟海,随着他慢慢瘫倒在花瓷砖上。天寒地冻,但因为迟海,她不觉得冷。

      “别怕,有我……在,”迟海抱着欧阳霖的手逐渐松开,脑后的缓慢失血使他意识变浅。喃喃道,“如意……别怕。”

      欧阳霖难以置信,即使危在旦夕,即使连命都快没了。迟海心里想的、念的竟还是那不知生死的名字——都如意。她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彩虹头。栗色短发早就凌乱不堪,混着汗水紧贴发根。

      正当彩虹头又要对迟海下狠手时,有个地位更高的混混赶来。之所以给欧阳霖这种错觉,是因为他过来时照着彩虹头屁股狠踹一脚,而彩虹头也没敢吭声。她还听到个很关键的信息点。

      彩虹头叫他,阿洛哥。

      ……

      “您怎么才能放了我们?”

      欧阳霖气宇轩昂,迟海坐在她旁边,低头不语。她已经将事情始末告知警方,可蓝制服还是不肯放人。虽然在迟海进所前,接受了简单的消毒包扎。可欧阳霖执意要带他去做检查。可劲儿催说“我们是受害者,拜托警察叔叔放人”!

      可那群混混却腆着脸说,他们也是无辜的。是迟海先挑事打架,这不还把他们各个脸上挂彩。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光查案底,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时间一直从昨晚拖到次日凌晨,拖到月亮告别了太阳。

      “姓名。”

      “……”欧阳霖不想丢老爸欧阳明的脸,随口说“冯程程!”

      混混们都笑了,接口道:“那我还是许文强呢。”

      民警刚要落笔,这才听出戏谑的意思来。表情严肃地“啪”地一拍桌子,冲着一众吼道:“给我正经点!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贫嘴的都给我去拘留所蹲着去!”

      混混闭嘴了,迟海替她开口:“她叫欧阳霖。”

      “年龄。”

      “24。”

      “政治身份。”

      欧阳霖咬着嘴唇,“预、预备.党.员。”

      民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工作单位。”

      连学校都要调查,欧阳霖有点难以理解。她分明是弱势的那个,却被当做嫌疑犯来调查,要是等下连同父母都拿来调查。岂不是将欧阳明的光辉形象翻个底掉?

      她不情愿地回答:“E大硕士研究院,学生。”

      都如意长这么大,头一次进派出所。光是见这栋蓝白色调的建筑,就已经感觉很不安了。目睹都争胜被捕,在她心底埋下恐惧苗子。许多年过去,她依旧对警察,有所畏惧。

      板寸头被警察押送到后院,都如意被安排到另间屋子写笔录。经过中心区时,她意外撞见昨晚那群彩虹头,看来被抓了。她徒然腾升股欣慰,警方总是正义拥护者,毋庸置疑。

      又往里走着。
      韩念梓悄悄指着那桌的短发女人说:“都编,那人居然也是E大研究生,真给咱母校丢脸。你说她女孩家家的,也能把自个弄局子里来!”

      都如意顺势看去,栗色短发女人正争辩着什么。她微侧过头,见那女人身边竟然还有个人。只是他耷拉着脑袋,掩在女人身后,让人看不清五官。领路警察冲她招手,要她左拐。

      又走了几步,她听见警察问那人道:“名字。”

      而他的回答,却使如意大惊失色,以至于跌撞地凑到那人跟前。直到迟海平缓念出名字,目光移向警察。如意才真正地看清了那张脸。她情绪激动,一把握住迟海手臂。甚至羽绒服拉链刮到了,欧阳霖起静电的头发。

      七年的等待太冗长,而迟海的出现又太突兀。

      都如意有些语滞,刚想开口眼泪就“唰”地滑下。不过,在迟海眼中并无她期待中的激动或者惊讶之类的神情,这点无疑令她微感失望。但幸好,他不再是重复出现在如意梦中的环境,而是鲜活的,热乎的人。

      “小海……”

      欧阳霖皱起眉头,显然对这种称呼很不满。与此同时,一丝恐惧扼住心头。她叫如意松开手,反手抓住迟海手。一字一顿的问他:“你认得她?”

      迟海眯起眼,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认得。”

      ——不认得

      三个字,足以将如意从天堂跌入地狱。

      “我是……”

      “这位小姐,请您不要妨碍警方办案。”

      警察适时组织了她的行为,并招呼同事来将她带走。如意不甘心,不能甘心!她等了他七年,只为守住儿时的约定。她怎能再次,轻易放开他的手?如意的挣扎在所有人面前显得是如此无力,她只能重复那句:我是如意啊,都如意!

      ……你忘记我了吗

      都如意被强行带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再次错失小海时。迟海开了口,他声音很冷。望向如意的眼眸,泛着寒意。欧阳霖都如坠冰窖,更何况是她。

      “你不是……”迟海沉默许久,“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后来都如意回想起,觉得这倒没什么。迟海记忆遭洗盘,却能二次相遇。无论怎样,都不过是命运开的玩笑。虽然很艰苦,但起码证明——他们是注定要彼此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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