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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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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嘛?”
“你结巴了,亲爱的,你结巴!我们家子宁是不是在旁边?!”我悄悄伸出食指抹掉额角上的一滴冷汗,眼睛悄悄地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罗子宁,还好,气定神闲。
“我马上就回家了,有什么回家再说,好不好?”我努力说服某花痴。
“好!你家见。”天籁之音啊,我差点儿热泪盈眶地挂上电话。
送我回家的路上罗子宁什么都没问我,瞧瞧,人家的孩子好家教啊。到了小区楼下,见他熄火,我忙忙地按住: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你确定这个东西你能自己搬上去?”罗子宁的声音很柔和,但是我分明听出来里面的讥诮,眼角顺便扫到他捧着一个大盒子。
“这是什么?”
“在公里门口我告诉过你,频谱仪。”
我撇嘴:“儿童节礼物?”
“你想太多了。”罗子宁温柔地笑着揉我脑袋:“这是日本最先进的一代产品,价值******,我会从你工资里逐月扣的,你不是最喜欢跟人算得清清楚楚,活得轻轻松松吗。”
这么多年下来,我没有死于高血压、心梗等等突发性的心脑血管疾病,绝对是生物界的一个奇迹!当初拿手绢温柔地帮我擦鼻涕的小帅哥肯定是我的错觉!我就知道,人在年轻的时候的记忆通常都不太可靠。
“你!帮我拿上去!”我趾高气扬的一挥手,想象公司的同事看到此时此景会对我怎样崇拜,忍不住狂笑两声。
“芝芝!”谭芯同学很煞风景地从一旁闪出来,累我笑到一半紧急刹车,五官错乱成一团,万分辛苦才重新理出一个头绪,勉强牵出一个笑来,才发现完全是浪费表情,谭芯一脸惊喜全是为了罗子宁。
很有义气地往谭芯面前一站指了指罗子宁的方向:“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个大家伙搬上去吧。”
谭芯亮晶晶、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立刻恨不能生无限长、无限有力的手来将对面婷婷玉立的罗子宁抓过来使劲儿地……阿弥托佛,打住打住:“不是人,是他手上的频谱仪!”我喝道。
罗子宁温柔地笑着将手上的东西递到谭芯手上,却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手,谭芯失望得几乎马上叹出一口气来,却一个字也不懂得说。我自不会帮她讲留客的话再等着罗子宁毫不迟疑地拒绝,所以由着她眼睁睁看着罗子宁杉杉有礼地告辞、上车、关门、打肽、离开、喷烟、走远……
“走了。”我拍拍她的肩,顺手接过她手上的盒子,其实也不是太重嘛,领头往楼上去。
在我的小客厅里喝下第二杯水,谭芯才仿佛回过神来,
“我手上那盒东西呢?”
我摇头:“罗子宁这个星期六订婚。”
“我知道。”谭芯轻松地说:“我拍拖了。”
“姓名、年龄、性别、民族、工种、月薪、政治面貌?”我吞下一粒维生素E问。
“方士雄,属猪、男、汉族、机电工程师、月入六千五,注:灰色收入未计入内、预备党员。”
“不错不错,什么带来让我过过眼瘾?”我帮她又往杯子里续了半杯茶。
“下星期六吧,我带他去参观罗子宁订婚。”谭芯笑笑,怕我抢了话头一样急急地接着说:“想清楚了,童话最终会幻灭,梦想是拿来破碎的,爱情的结果只是绝望,他是我的理想,不过理想的下场总是求之不得,所以决定了,过我的日子,让理想之光继续照耀我的人生。”
我瞠目,好吧,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不过是想为方姓的工程师烧烧香腊纸钱。
“你又在吃什么?”谭芯好奇地翻看着我桌上的那些药瓶子。她永远不会超过五分钟的伤感,常常让我冲动得想脱帽敬礼。
“卢荟胶囊。”我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药瓶,谁知她又拿起第二罐,没等她开口我自觉地呈报:“这是胡罗卜素。”
“天啊,芝芝,等你死了我一定要求把你的胃拿来煲口靓汤,那里面装了太多好料了。”
知道交友不慎的下场了吧?至少是死无全尸。
谁让我跟谭芯的是从一碗牛三星汤开始神交的呢。
基于这样的渊源,我允许她在我耳朵边用我的胃做了一整桌肚条全宴以后还能冷静地问她:“你今天睡这儿吧?”
“啊,不,等会方士雄会来接我。我上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在台里听说你老公要报名参加新声新色海选,所以赶紧过来问问你怎么回事。”谭芯在市电视台做娱乐专题节目的记者,可是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殷哈奇的消息,那种感觉很怪异。
“啊?不可能啊。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放下茶杯。
“所以说,你看看是不是他那个该死的经纪人瞎出主意,喷嚏傻乎乎地只想着可以搏到出镜机会就答应了。他不是刚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那么一清二白,如果连海选都进不了,或者在复赛的时候很没面子的出局,那他就连这两年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那一亩三分田也会输掉。”谭芯对我不紧不慢的反应很着急。
我轻轻地转着手里的杯子,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来回划拉着。说实话,我不是太消化谭芯给我的信息,娱乐圈的事情我从来觉得是极高深的学问。好在做为记者,谭芯的表达力很是到位,至少让眼下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殷哈奇又做了一件白痴决定,而且貌似后果很严重。
等谭芯走掉,我想了想,拔通了殷哈奇的电话。
“在哪儿呢?”
“咦,你终于学会查勤了?老婆!”
我对着空气翻白眼,有些质疑自己突然开始关心这个不上道的没神经的家伙是否必要。
“你报名参加新声新色了?”
电话里是混乱的电流,几秒钟以后才听到他的声音:“两年了,你第一次开始关心我的事业了。”仿佛很忧怨的腔调。
突然发现,这两年,其实我一直没有真正搞清楚过殷哈奇到底在想什么。虽然他离我这么近,虽然他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我各个生活片段里,可是,好象从“结婚”开始,我就有意无意地逃避着跟他靠得太近。
有人说,两只猴子吃香蕉,如果人把其中一只猴子手上的香蕉拿走,那没得吃的一只不会怨恨拿走香蕉的人,也不会怨恨有香蕉吃的猴子,它关注的是一件事:香蕉没有了。我是人,所以我在怨恨,原来,两年来,我一直在怨恨殷哈奇,怨恨他拿走了本是属于我的不多的一些东西,却对这些不见了的东西视而不见,因此,结论是:我连猴子都不如?
“我们谈谈吧。”我用手按了按心窝,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