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姑娘奋斗史》俟君久矣

9、小叔子的大招

　　梁少康许多的书中有一本写的就是流苍河沿岸的各种风景民俗，里面描绘得尤其细腻的就是各地的小吃。可惜的是，我这一路都是晕晕乎乎的，而我那胖公公据说为了赶回去谈一笔生意也根本没有停船游玩的打算。这可苦了我和那信鸽了，整日里四目相对着眼睛打转。

　　梁少康差人到岸上的市集里给我买了一筐橘子，比我后娘吃的那个还要青。他说这可以治人恶心呕吐的毛病。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傻乎乎的信了吃了半筐，把牙都酸倒了。结果当天夜里上夜的婆子告诉我那酸橘子只对孕妇止吐有用。当即我手里的橘子就拐了个弯往梁少康那边飞去。

　　梁少康面不改色举着厚厚的书一挡，在后面道：“难怪没用呢。”

　　于是我只能软着一口牙吃也吃不下、吐也吐不出。就这么一路难受着到景阳。

　　到了景阳我拒绝了梁府安排好的马车让碧梧去给我雇了顶轿子。我宁愿冒着落枕的风险睡觉也不要坐在马车上难受。半个月的水程让我瘦了一圈，梁少康都说抱起来有些硌人了，他心疼我自然应允了。

　　不远处的婆婆看不惯我这样子，但无奈胖公公先过来关怀了我一番表了态，于是她只能拿她的手帕出气了。当然看不惯我的大有人在，不过架不住我是她主子。

　　景阳作为流苍河边上的一个举足轻重的经济中心十分的繁荣。一路上我都听见外面各种叫卖声，还能嗅到各式小吃的香味。那香味勾得我犯馋，于是也不想睡了。挑了轿帘揪着骑着马的梁少康的衣摆一拽，他摇了摇险些落下来。

　　他侧头弯腰往我弹了下我的额头，笑问：“又怎么了？”

　　我冲他讨好的笑：“少康少康，我也想骑马。”

　　这是我和他成亲大半个月来头一次这么坦诚地有求于他。于是他欣然应了。

　　故此我犯了大忌，地皮没踩熟就大肆撒野了。所以被人拿住我只算自己倒霉。

　　梁家二少爷骑着马拦住我们的时候我正窝在梁少康的怀里吃着据说是景阳一绝的千层酥。千层酥外酥里嫩，只有一点不好，咬一口就掉一片的渣。

　　我埋头看了看身上留烟特意给我配的新衣裳，果断拉起梁少康的手为我接住那些渣。做为回报我也会不时地给他吃上一两口。

　　就在我吃第二个千层酥的时候，梁少谦骑着马出现在我们面前。

　　梁少谦十五六岁模样，稚气未脱。穿着一身绛紫色剑袖骑装，头上用了个镂空镶珠的小发冠束发，腰间一条青色水云纹缎带。显得很精神干练。他面上带着桀骜的笑，意气风发的样子。与梁少康的温文儒雅不同，活脱脱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我将他与梁少康比较一番，觉得他更像是个身强体壮的习武人。正要问梁少康他是何人他便自己点明了身份。

　　他挑着一双好看的凤眼道：“大哥真是好闲情。把嫂嫂早早地打发了回去，自己却在这里温香软玉在怀。嫂嫂乡野出身，若是知道了，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我一口呛住，咳得惊天动地。原因有二，一是高兴原来我也当得温香软玉四字。二是不高兴，虽说我出身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我好歹在后娘的压迫下读了书的，四书五经虽不熟，诗歌还是能吟出一句来的。他却说得我像是个白丁粗妇。

　　梁少康不喜地看了他一眼，用一只手给我拍背。而梁少谦则洋洋得意的看了一出他哥哥被“捉奸”的好戏。

　　他的表情让我乐不可支，咳得更加厉害了。他竟然不知道他哥哥梁少康早就对我死心塌地的真爱了么？

　　梁少康对我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笑，一边为我顺气一边劝我好好缓缓。

　　梁少谦见我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于是眯了眯眼，有些生气道：“看来大哥也不把嫂嫂当回事。那么嫂嫂还是早日知道的好。”

　　说罢，调转马头就走。

　　我终于缓过气来，想着他若是回了梁府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回头又当着众人的面发现我根本就是他嫂子。那时他肯定落了没脸下不来台，忙唤他。

　　结果我对自己的身份还不大适应，于是唤了个平常人唤的“二少爷”。

　　他从鼻孔里哼出几个字：“你这样的贱妇不配叫我。”

　　我脸都绿了，把手里的千层酥捏成了千层渣。梁少康也马着个脸，眼睛里的笑意都消散了。他却以为自己成功捏住了我们的七寸，给了马一鞭急急地走了。

　　我的睚眦必报梁少康已是略知皮毛了，于是也给了马一鞭子，不紧不慢的正好跟在他的后边。

　　他不时的扭头看我们一眼，先前觉得诧异，后来又换上了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府里的那位“少夫人”是如何同我们闹得不可开交了一般将嘴唇咧到了后脑勺。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摇头，这么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居然跟满身是谜的梁少康是兄弟。果然不是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

　　我拉着梁少康的手道：“别追过他去。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颜面扫地。”

　　梁少康低头看我一眼，显然也对那情景有些期待，于是笑着应了。

　　碧梧一直等在梁府门口，见我们三个一起回来十分吃惊。显然这个二少爷与梁少康不和已久。

　　梁少谦翻身下马，将马鞭往小厮身上一扔。又看了眼碧梧，别有深意问：“你也觉得不可思议？”

　　没等碧梧反应，他便大步往里面去了。

　　我由梁少康扶着下了马，拍了怕被吓到的碧梧安慰道：“二少爷今儿个心情好，要请咱们府里的人看出戏。”

　　梁府果然不愧是皇商，府里的景致好得跟画似的。走一步就是一个景。而我和梁少康住的院子据说是胖公公特意安排陈姨娘主持着才新修的。四周花草茂盛整齐，幽静得很，很适合梁少康这样“多病”的人静养。而院名是梁少康亲自取的，平康院。

　　我不大喜欢这两个字凑在一块，于是问梁少康可有寓意。如果是他随便取的那我铁定要换的，太难听了。

　　他握着我的手道：“取你我名字中各一个字，又寓意平安康乐。”

　　我点点头，可不是，到了梁家我也只能有这点追求了。更何况里面还含着我的名字，是以这两个字甚好，甚好。

　　千乌与晴珠二人在指挥着杂扫丫头们打扫庭院，更换摆设。见我与梁少康回来忙上前行礼，道：“二少爷来了，在花厅里。”说着又看了一眼梁少康，见他没有什么异常才接着道：“说是有不得了的大事要说呢。”

　　我摆了摆手乐道：“可是要说你们爷方才在外行为不妥当？”

　　千乌与晴珠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我脸上的笑意敛都敛不住，吓得她们直盯着梁少康看。梁少康摇摇头道无事，又吩咐了人奉茶。然后将我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道：“我就不进去了，这事你看着办吧。”

　　碧容这个不省心的一听说是他叫奉茶忙亲自端了出来，结果一眼就看见我和梁少康两个鹣鲽情深的样子，无比失落。这可真是何必呢？

　　我问他：“怎么个程度才算好呢。”

　　他负着手对我一笑：“随你喜欢。让他们安分安分也好，总不能闹得我们新婚就鸡飞狗跳。”

　　得到他的指导后我有底气了，于是目送着他往另一边去了。

　　眼见着失魂落魄的碧容端了茶进去我才跨进了花厅。

　　花厅里人挺多，有的拿鸡毛掸子，有的拿抹布，都忙着呢。而梁少谦则端着茶一边吹一边把眼睛往碧容身上瞟，口里还说着他是如何撞破了他哥哥在街上同别的女子调情的。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比说书人说的都好。以致于他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

　　我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称呼满脸堆笑道：“小叔子来了，我这当嫂子的真是失礼了。”

　　他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转过来看我，当即傻眼，一句“嫂子”卡了半截在喉咙里。我就笑吟吟的看着他手里的茶倒了他一裤子，杯子“啪”一声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他的脸色臭得同碧容一样招苍蝇。他知道自己现下已成了个笑话，再说不出一句话跑了。

　　院子里晴珠火上浇油问他：“二爷，我家少夫人刚回来了，你可曾见过了？还有那了不得的大事可说了？”

　　他红了脸把脚一跺好似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扭身跑了。途中还没留神撞了个美貌妇人，道歉的话也没说上一句就跑了没影。惹得妇人身后的少女无言的送了他一记眼刀。

　　那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纵是眼角有些岁月痕迹也不掩一身风韵。她见少女露出那样的表情嗔怪中又带着宠溺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警告。少女收回眼神，用白皙的手抚着怀里的白猫。

　　少女十三四岁，尚梳着环髻，与妇人有五分相似，容貌姣好，已有了些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之态。待到及荆后只怕要让人把门槛踩踏。我有些后悔没把桂圆带来，也好让她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闺秀。

　　我想起那时喜娘同我说过梁府里一共两位少爷一位小姐。那么可想而知，眼前这位妇人应当就是三小姐的生母陈姨娘了。

　　那二位很快到了花厅前，我忙理了理衣裳尽量仪态端庄地走了过去行了礼。

　　后娘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那婆婆与她那爪子尚且不够利的儿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招，我自然要赶快拉个盟友才能好好地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