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29、重归

　　“可恶的老八，到死都要翻旧账，真是小心眼！”胤禛在心中诅咒，想起适才日军围拢呼喝时关予冬最后那番话，他就觉得浑身疼痛。不对，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有感觉？难道老八最后那一枪没有打准，让朕被日本人俘虏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被恐惧占据了整个心房，朕不要做日本人的傀儡！
　　“爱新觉罗胤禩，你个混蛋！”胤禛怒喝，嗖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说老四，老八怎么你了，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一个带点迷糊的年轻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不睡我还要睡，明天还得行军，你也不累？”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啪嗒”一声轻响，一线火光亮起，那人点燃了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胤禛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年轻脸孔，有些发呆。这、这不是胤祉少年时代的模样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四、老四！”胤祉见胤禛发呆，连忙伸手推了推对方。
　　胤禛回过神来，讷讷的开口：“三、三哥！你、你……。”
　　见他一脸恍惚的样子，胤祉微怒道：“我什么我，大半夜的吵得人睡不着觉，你不累么？”
　　胤禛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袭来，面前的景象越发的清晰，昏黄的烛火、狭小的营帐、简陋的铺设、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少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这是哪里？朕到了什么地方？他想得出了神。
　　见胤禛又无视了面前的自己，胤祉怒火更盛，道：“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别吵我睡觉。大半夜的，明儿还要行军呢。”说完，他回到自己的卧处，吹熄蜡烛，躺了下来。
　　眼前再度黑暗，远远的有梆子声呼喝声传来，这里是……。胤禛心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难道、难道真是老天垂怜，让朕又活了一次！想到这里，他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啊的喊了出来。
　　胤祉再度被吵醒，骂道：“不想睡就出去守夜去，半夜三更嚎什么嚎！”
　　胤禛摇头，不屑和对方计较，回道：“不好意思啊三哥，我做梦魇住了。”
　　“天天这么累你还能做梦，可真是厉害。”胤祉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胤禛轻手轻脚的起来，循着刚才的记忆，摸到帐篷边，轻轻掀开帐篷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帘，影影绰绰的，还有无数的黝黑的营帐影子。胤禛轻叹，果然不出自己的预料，这里是一个临时的军营。那么他是回到了康熙朝，征讨噶尔丹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如今是到了哪里！

　　胤禛抱膝坐在营帐门口，默默的想着心事：他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康熙朝！与关予冬的最后对话，再度在耳畔响起。
　　“四哥，这枪打下去，一命抵一命，才真的是两清了！往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关予冬用枪指着他的头，淡淡的开口，面对围上来的大量日军，他连半个眼光都没有给对方。
　　“好，下辈子，我们联手，把这些鬼子统统都灭掉。”他笑着，扔下手中已经打空子弹的枪，往前迎了上去。
　　“好！一言为定！”关予冬的声音哽咽。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枪响，他倒下瞬间，似乎见到对方眼中晶莹的泪光。
　　我回来了，你呢？你是不是也回到了这里？我们曾经一起成长，一起争夺过皇位，一起经历过王朝的衰败，一起挣扎着复国，你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对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小鬼子还等着我们去灭掉呢！说好了重新开始呢！这一回，一定是不一样的人生，我们一起开创真正的的盛世！

　　一夜枯坐，胤禛很不幸的，患上了重感冒。见到鼻噻流涕的胤禛，胤祉叽叽呱呱，将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他半夜不睡，自找的麻烦。不过教训完了，还是亲自将随军的太医拉了过来，给胤禛看病，还代他去向康熙告假，只字不提胤禛半夜不睡的事情。
　　很快，康熙的口谕下来，让胤禛跟着辎重队伍前行，他则领着大部队先走，等胤禛病好再追上主队就行。
　　没一会儿，跟着随军的胤祺，胤佑都过来探望胤禛的病情。
　　胤禛带着浓重的鼻音问：“怎么不见八弟？”
　　胤祉怒道：“八弟八弟，你嗓子都说不出话了，还惦记着你八弟呢，也不知道老实养着，要是误了汗阿玛的大事，你担当得起么！”
　　胤禛低头挨训，心中直翻白眼，老三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朕不过问一下八弟而已，你就扯出一堆有的没的，还给朕扣大帽子，你安的什么心啊！
　　胤祺看不过眼，解释道：“这倒是巧，八弟也病了，四哥若是想念八弟，拔营之后应该会在辎重队里见到他。你们可得早点好起来！”
　　“他只要不半夜跑出来吹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胤祉插口道。
　　胤祺胤佑面面相觑，各自都有些惊讶，胤祺略带迟疑的开口问：“三哥，这个、吹风怎么说？”
　　胤祉冷哼：“有人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呗，半夜起来看星星，当真是好兴致！”
　　“三哥！”胤禛实在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他，只是鼻音沉重，仿佛是在给胤祉的话做注释。
　　胤佑连忙扶胤禛躺下，道：“四哥，你还是先安心养病吧。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胤祺匆忙离开，那步伐之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似的。
　　胤祉见人都走了，到也没有再开口，自顾自的安排亲卫收拾物品，不过声音和动作都很轻。
　　胤禛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十分的疲惫，很快陷入梦乡，连胤祉什么时候领人走都不知道。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身在一辆马车之中，旁边躺着的，正是胤禩。一个侍卫正坐在一旁守着两人。见胤禛醒来，连忙服侍他用药。胤禛喝过药，斜倚在车厢休息。颠簸的马车让他的胃一阵一阵的反酸，他不由得想念起民国初年的汽车和火车来，好歹不会这么颠簸。
　　又过了一会，胤禩也醒了，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都放下了一部分心事。不过因为生病，都没有开口说话。几十年的相处下来，两人的默契是与日俱增。

　　辎重队的行军速度不快，但生病的两人都觉得有些难熬。身体刚刚好一点，两人就放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并追逐康熙一行。毕竟，无论是胤禛还是胤禩，都不想这次又将噶尔丹放走，只有赶上康熙一行，才有可能改变结局。

　　胤禛赶上康熙的时候，正好是一场大雨之后，大部分军人都被冻得打哆嗦。虽然皇帝作为表率，一直等普通士兵休息后才去休息，还颁下一系列命令安抚军队，但军队的士气并不算高。
　　面对低迷的士气，皇帝也感到一阵的无奈，不过见到两个儿子病愈归来，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温言询问两人的身体状况。两人一一作答。随后，皇帝就命令两人归队。
　　行走在军营中，听着雄壮的军乐，胤禛没来由的想起曾经看到过的清国国歌，脱口低声唱了起来：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皞，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好！”一个声音赞道。胤禛扭头一看，正是胤祉。
　　“想不到四弟竟然有如此文采，三哥佩服！佩服！”胤祉一本正经的冲胤禛拱了拱手：“往后还要多向四弟讨教讨教才是。”
　　胤禛根本没有想到他随口唱的歌竟然会被胤祉听见，这……。
　　见胤禛不说话，胤祉又道：“这词气势恢宏，倒是很配这乐。我刚刚没有听全，四弟再唱一遍吧。不，还是写出来吧，我们回营帐去。”胤祉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胤禛的胳膊。
　　看着胤祉猴急的样子，胤禛无奈，只得被他拉了回去。

　　在见到巩金瓯全词之后，胤祉不断的叫好，还不停的询问胤禛，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胤禛本来想说这不是他写的，可原作者严复这个时候还没出生，他根本无法向胤祉解释，只得含糊认下，胡诌了一番自己写作的心得。
　　胤祉听得是眉花眼笑，感慨四弟好文采，好眼光。末了，拉着胤禛兴冲冲的去见康熙。还没进门，他就扬声道：“汗阿玛，四弟刚刚写了首词，很配行军的哦！”
　　康熙闻声而出：“什么词？”
　　“您看！”胤祉将手上的纸笺递给康熙：“我觉得这词配上军乐，唱出来很鼓舞士气的哦！”
　　“是么？”康熙接过纸笺，仔细看了起来。
　　跟在康熙身后出来的胤禩，瞟了一眼之后，用戏谑的眼光看向胤禛，低声：“四哥高明！”胤禛脸微红，恨恨的瞪了一眼胤禩。
　　这时，康熙拍手赞了起来：“好，好词！老三，你这个主意不错。老四，没想到你还有这文采啊！赏！”转头：“梁九功，将朕的弓箭赏给胤禛！”
　　胤禛连忙谢恩，他没有想到，皇帝最珍爱的弓箭，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上一辈子，可没有一个兄弟能够得到康熙珍爱的弓箭。

　　巩金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队，朗朗上口的词配合军乐，极大的激发了军人的士气，行军的速度进一步加快，这让康熙皇帝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