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28、谈判和余波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柳条湖事件爆发，面对日本关东军的步步紧逼，张学良却率领东北军执行不抵抗政策，提前撤走，致使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沈阳，很快，东北全境陷落。
　　全国反日情绪高涨，政府却在这个时候下发命令，不许军事相关人员，参加反日团体。南京国民政府的主要目标，还是共产党人。大总统正盘算着对红军进行第四次围剿行动。

　　承德市一间偏僻安静的院子中，时隔多年，胤禛又一次见到了这辈子名义上的弟弟、伴读——溥杰。青年溥杰比记忆中高了不少，他面带笑容的为胤禛介绍着来人：“皇帝哥哥，这是我的两位朋友，这是日本来的土肥原大佐，这是肃亲王善耆家的十四格格显玗，他们都很仰慕你呢，一直想见你一面。”
　　他话刚说完，就见那名叫土肥原的日本人伸出手来：“大清的皇帝，很荣幸能够见到你。”一旁男装的丽人也朝胤禛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显玗见过皇上！”
　　胤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温声：“两位客气了。之前舍弟并未说有贵客前来，款待不周，还请见谅。”
　　两人连忙客气，请胤禛原谅他们的不请自来。分宾主坐下之后，胤禛狠狠的瞪了溥杰一眼，溥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就在这时，一人送上茶水，不着痕迹的站在了胤禛身后。

　　土肥原很是客气的向胤禛表达了日本政府对他遭遇的同情，又问候了胤禛健康，一边不着痕迹的探问胤禛最近几年的行踪，却没有得到答案。他很快放弃这点，转而向胤禛解释关东军这次行动，表明他们只是想针对张学良，“因为他把东北三千万人闹得民不聊生，日本人的权益和生命财产也得不到任何保证，这样日本才不得已而出兵。”
　　胤禛不置可否，静静的听他述说。
　　继而，土肥原又说，日本关东军对东北绝无领土野心，日本是诚心诚意的想帮助东北三千万满洲人民建立新的国家。希望大清的皇帝不要错过这个时机，尽快回到祖先的发祥地，亲自领导这个国家。日本将和这个国家订立攻守同盟，它的主权和领土都将受到日本的全力保护；作为这国家的元首，大清皇上的一切都可以自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本不会干涉大清皇上的行动。
　　“你说了这么多，能够代表日本政府么？”胤禛问。
　　土肥原大笑：“大清皇帝陛下多虑了，我既然能够前来见你，自然是奉了天皇陛下的命令，自然能够代表日本政府。”
　　“不知道阁下在政府中担任什么职位？”
　　“我是关东军的大佐，目前是奉天市的市长。”
　　“土肥原君，不是说日本对东北没有领土野心么，奉天是我国的土地，你怎么成了市长？”胤禛冷声问道。
　　“这只不过是暂时的、暂时的。只要新的国家建立，我们立即将东北的主权奉上。”土肥原连忙圆话。
　　“还真是大方，若是朕要你们日本人全部撤出东北，你们也愿意？”
　　“大清皇帝陛下别开玩笑了，日本与贵国一向合作愉快，您没有理由要我等离开的。”土肥原尴尬的笑笑道。
　　“哦，那你说说，这新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朕可不想成为你们手上的傀儡。”胤禛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溥杰的头埋得更低了，一旁的显玗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胤禛身后的人脸色到还是平静，只是目光一直不离显玗四周。
　　土肥原面露怒色，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我已经说过，这是全新的独立国家，一个由宣统帝完全做主的国家。”
　　“恐怕是完全由日本人做主的国家吧。”胤禛端茶站了起来：“请回吧！”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他们很有诚意的，皇上您再考虑考虑吧！”显玗插口，言辞恳切。
　　“朕只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胤禛冷笑：“日本人又不是慈善家，会平白无故送人好处？”
　　“这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皇上不要太敏感。”显玗面露焦急之色：“这真的是难得的机会。”
　　“就怕这需，需得太多了，我们根本给不起。”
　　“皇帝陛下您太过分了！”土肥原站了起来，怒道：“我带着满腔的诚意而来，你却不当一回事，你这是对天皇陛下的侮辱！”
　　“朕只看到你们想借朕的身份办事，可没有看到半点诚意！”胤禛的声势半点不弱于土肥原。
　　“好，很好！”土肥原冷笑两声：“是我多事了，告辞。”说完，摔门而出。
　　显玗没有追上去，反倒是站在原地，对胤禛道：“皇上不该如此得罪土肥原君，他在关东军中颇有地位。”
　　胤禛不以为意：“朕以后又不会和他打交道，得罪又如何！”
　　“你！”显玗气得面色通红：“您不想复国了么，大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您……。难道您就忍心看你的子民流离失所，无枝可依么？”
　　“朕要复国，必定是走堂堂正正的路，去做日本人的走狗，却是万万不能！”胤禛斩钉截铁道。
　　“陛下！”显玗低喊：“我可以保证，日本方面是很有诚意的，并非是让您去做傀儡。”
　　“显玗，不对，是川岛芳子女士，你用什么来保证？”胤禛身后的人插口：“据我所知，你早就被肃亲王善耆过继给了日本人了，你、还是中国人么？”这人继续道：“你的保证哪里来的可信度！”
　　显玗，日本名为川岛芳子的女子顿时语塞，不过她脑子动得极快，立即跪下哭道：“皇上，我对您是忠心的啊！阿玛从小就教导我们，要以兴复大清国为己任，显玗可是一直铭记在心。”
　　“哦！”胤禛冷哼一声。
　　“皇上，您要是不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爱新觉罗显玗……”
　　“够了！”胤禛打断了她的发誓：“既然如此，就说说关东军这次的打算吧，你们是如何找到溥杰，并通过他找到我的？你在关东军是什么身份，以前做过什么？”
　　“我……”显玗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该走了，小心那人狗急跳墙，出动别的手段。”身后的人插言。
　　胤禛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女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办？
　　你放心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下定决心。
　　地上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太阳穴和脖颈同时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刚抬头说：“你们……”话未说完，人已经软倒。
　　感受到飞溅的鲜血，溥杰抬头就看到两支枪被主人收回怀中。他刚要大喊，却被人掩住嘴巴。“走”，那人捂着溥杰的嘴巴，夹持着他跟在胤禛身后消失在了房间内。

　　土肥原冲出胤禛宅邸，就去召集人手，想用武力带走逊帝。等他再度回到胤禛住处的时候，已经人去屋空，仅留下川岛芳子冰凉的尸体。他带人翻遍整个宅邸，都没有找到逊帝的踪影，而一直守在承德之外的军队，也没有见到可疑人士离开。
　　出师未捷，又损失了手下一员大将，土肥原的怒气极大，他在中国顺风顺水这么些年，居然在逊帝手上吃了一个小亏，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大量的间谍分布在热河这个小小的地方，开始寻找逊帝的踪影。另一边，他开始为投靠日本的前恭亲王溥伟造势，称其亲善和睦，有帝君之相。指责逊帝溥仪不恤子民，独断专行。
　　很快，另一家反日的报纸立即发表的逊帝溥仪的言论，称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一心借皇室与政府对立，力图争取东北利益，凡我国公民，都不应该受到日本的蛊惑，以反抗日本侵略主义为主。
　　逊帝言论一出，东北土地上的反抗力度立即加大了几倍，关东军的强势镇压也挡不住人民抵抗的怒火。土肥原对逊帝的怒气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终于，手下一位间谍成功追踪到逊帝一行，且探查到对方临时聚集点。土肥原悍然调动大量关东军，直扑逊帝营地，几番交战之后，成功将对方困在一个小山头上。
　　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兵士，胤禛叹气：“看来，这回是跑不掉了！”
　　“我们的力量终究太弱，这不是我们的时代！”关予冬回答道：“不过，你要是肯投降的话，土肥原还是会答应的。”
　　“不去，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胤禛拒绝。
　　“后悔么，要是你一直在民国政府的保护下，或许现在的日子还不错。”
　　“怎么会，至少我已经试过，复国是不可行的，还为此拼掉最后一分力量。”胤禛继续：“要是什么都不做，我又怎么会甘心。”
　　“也是！”关予冬附和：“至少我们已经努力过。”
　　“老八，”胤禛叹息道：“如果，我说如果我们能够回到以前的话，重新开始吧！”
　　关予冬笑：“能够多活这么久，已是难得，就不要妄想了吧。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如果回到过去，你我恩怨一笔勾销，重新开始。”
　　“好！”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山巅的风吹过，传来一阵树叶的响声。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二十日，京报突然爆出消息，日本关东军于热河承德市郊，杀死逊帝及逊帝手下约三千人。随报刊登的，还有战场的残留照片和逊帝遗书。逊帝在遗书中称，他拒绝了日本人的条件，才遭此一劫。日本人觊觎我国久矣，只有团结起来，齐心抵抗，才能对付日本侵略者。并公开声明，投靠日本的皇族，不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也没有资格让别人听他的命令。
　　全国再度爆发大规模的反日浪潮，土肥原为此受到贬斥，被调回日本本土，不再负责关东军相关特务事宜。

作者有话说

　　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