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27、盗案影响

　　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一个多月，身在欧洲，消息传递不便，胤禛对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仅隐约知道一个大概。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得耐下性子，通过九曲十八弯的关系，跟着关予冬低调的上了意大利开往天津的商船。
　　“怎么会这样？”胤禛抱着头，在船舱内不断的喃喃自问。国破也就算了，如今连家族的陵墓都保不住，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过去的大清统治者犯过错误，可人死恨消不是么？盗墓掘陵是为了哪般？哪里来的如此绵长深远的恨意。
　　船行海上，他无数次的和关予冬探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每次都没有结果。一国军队公开挖掘前代统治者的陵墓，这实在是……。早年剩下的护陵队伍，估计早就散了吧！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把火烧掉明十三陵的，朕也可以看看那几座墓里有什么宝贝。”忧怒之下，胤禛又一次愤愤的说。
　　关予冬摇头，对这明显的气话并不接茬，转移话题：“国内如今，军阀林立，混乱局面较当年的五代十六国更甚，政府一时顾及不到也是很可能的。不知道如今这些实权人物中，谁能够脱颖而出。你最看好谁？”
　　胤禛叹息：“我看好的，都不可能为我们所用！还将是我们复国路上的绊脚石。”
　　关予冬摇头：“你想太多了，就我们现在手头这点力量，自保都难。你看好的人，和我们的区别，犹如蚂蚁和大象，又怎么能说他们是绊脚石。”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都有些无力，时代变化太快，他们的心愿，或许很难实现了吧！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关予冬勉强一笑，指了指舱外的大海，有些茫然道：“或许，这船永不靠岸，对我们最好吧。”
　　“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里，我晕船，还是早点上岸的好。”胤禛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臆想。
　　关予冬收回视线，敛容正色道：“你真的打算那样做？会很危险的。”
　　“这次的事情，我已经不能在忍。”胤禛坚决道：“我们的机会很小，可总要无愧于心才是。”
　　“好，我帮你。”关予冬也不再多言。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失踪已久的逊帝溥仪，突然在北京城公开露面，并接受了京报记者的采访。
　　隔日，京报头版刊登了逊帝的发言，他以一个公民的身份表达了自己对民国政府的不满和失望。他扬扬洒洒，长篇大论，用激烈的言辞抨击政府，说政府管理不力，致使各地各自为政，民不聊生。说政府用人不当，以致国内兵祸连绵，更非当日清皇室逊位之所愿。又含沙射影的将东陵被盗的责任全部扣在了南京国民政府身上。末了，他还以公民的身份，表达了对统一国度的支持和强力政府的期盼。
　　看到逊帝如此发言，刚刚夺得南京国民政府主席之位的蒋光头牙根直痒痒，不就是一个逊帝么，都失踪这么久了，又冒出来做什么？我和我的政府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逊帝的专访刚发出来，南京国民政府立即加发通缉令，公开要求各地加紧缉拿清东陵盗案的主谋孙殿英和收缴对方从东陵盗出的宝物。
　　另一边，国民政府派出一队军队，前往保护逊帝的人身安全。国民政府同意和逊帝协商清点清皇室的财产，并派出专员办理此事。
　　不过这些人还是扑了一个空，逊帝再度失去踪影，连当初给他做专访的记者也不知去向。醇亲王面对各方压力，一口咬定，自从冯玉祥将逊帝赶出紫禁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逊帝，对方也没有给他传半点消息。暂居醇亲王府的皇后婉容更是泪流满面，哭诉逊帝溥仪对她不闻不问。
　　在排查了京城所有的遗老遗少之后，这支队伍不得不向上面报告，逊帝有高人相助，无法找到。

　　面对再度紧急起来的风声，孙殿英不得不拿出更多盗墓得来的珍宝，贿赂南京国民政府的各位高层，同时他也向逊帝隔空喊话：“你祖宗杀了我的祖宗，我凭什么不能挖你祖宗的坟。你小子要是有胆出来，看你爷爷我会不会一枪嘣了你。你祖宗墓里的东西，可都是民脂民膏堆积起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拿！我这是替天行道，我这是做好事。”

　　胤禛这时候已经到了东陵地界，看着满山的衰草，破损的建筑，荒凉的陵区，再想起当年的繁华，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咬着牙关，走访了被盗的裕陵和定东陵，炸药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重敛者也仅仅是掩住墓道，无力再进行修复。过去的繁华，早已经落幕，即使他不曾寄望过千秋万代，可也没有想到不足短短二百年，皇室就已经衰落至此。
　　留守的看护者在陵前见到胤禛一行，悲伤的诉说当时的惨状。乾隆帝和他的两后三皇贵妃中，仅找到一具完整的女尸，其他全部变成了破损的骨头，泡在泥水之中，他们寻遍整个地宫，也没能凑齐一具完整的尸骨，更分不清这些尸骨是哪一位的。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所有找到的尸骨，全部装在一具棺材中。
　　胤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地，弘历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亲手选择的继承人，即使附身溥仪之后看史书对他的行为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愿意他落得如此下场。他这一哭，又惹得身周的人跟着一起大哭，霎时之间，裕陵前哭声一片。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终于平静下来的胤禛，在裕陵前沉声发誓。
　　“您、您这不是开玩笑吧！”陪在一旁的护陵人退后两步，有些结巴的说。
　　“怎么说？”胤禛转身，目光阴沉的盯着护陵人。
　　对方为他目光所慑，浑身发抖，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不知道您、您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您是谁，可这事政府都不管，您能有什么办法？”
　　“杀了就是！”
　　“那是军队，他们公开抢劫！”护陵人有些激动的说：“您能够和军队抗衡么？”
　　胤禛沉默，目光依旧凌厉。
　　护陵人摇头，继续道：“您能过来看看，就已经很好了。自从皇上逊位，我们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虽然我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就凭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掌握军队的。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他们全都不想皇上回来，我们这些支持皇上的人，一直都被打压。不然，守护陵墓的军队也不会这么快就散掉。”
　　“你在这里多久了？”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胤禛转头，就看到关予冬温和的面孔。
　　“我在这里呆了四十年了，我家一直都是这边的护陵人。”
　　“是祖上传下来的么，难怪你没有离开。”关予冬有些感慨的说。
　　“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守护着高宗皇帝的陵寝。”
　　“辛苦你了！”关予冬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的询问道：“最近几年，日子不好过吧！”说着，他从怀里掏了几块大洋递给对方。
　　护陵人有些发呆，不敢伸手，往后又退了两步。
　　“拿着，这是你应该得的。”关予冬将大洋塞到护陵人的手里，转头对胤禛道：“天快黑了，我们也该走了。”
　　胤禛点头，当先离开，跟着他来的人连忙跟了上去。关予冬冲护陵人笑了笑，也跟着走了。护陵人有些惶恐的看着手中的大洋，又抬头冲着一行人的背影喊：“谢大爷的赏，您真是个好人！”
　　胤禛闻言，脚下一个趔趄。等关予冬赶上来的时候，凑到他身边道：“又让你做了一回好人！”
　　关予冬轻道：“你不也没有反对，这种忠心的人，是应该得到奖赏的。”
　　“也是。”胤禛点头，感慨道：“这一带也不平静啊！”
　　“不平静才好，浑水摸鱼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就怕被人当鱼给宰了。”
　　“被宰了那也是你的命，说明这回你当不成皇帝呗。”
　　“好歹我也是你兄长，有你这么对哥哥说话的吗？”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我兄长了，当弟弟还差不多，想想在欧洲的时候，你都叫了我多少声哥哥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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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消失在暮霭之中，身后跟着百余人，一直安静的没有出声。

　　十二月底，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服从南京国民政府管辖。一时间举国欢腾，民国政府在名义上统治了全中国。各大报刊杂志都在第一时间发表了对这一事件的看法。
　　大总统拿着一份报纸愤怒的对戴笠怒吼：“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找到溥仪的下落，你是干什么吃的！看到没，他又在报纸上妖言惑众了！娘希匹，你要是再找不到他，就自行了断吧。”
　　另一头，一个日本人对面前的女子道：“川岛君，联系上大清的皇帝没有，我们很需要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