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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凌云凤舞这一夜睡得极香,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第二天,她依旧照常上朝理政,只是在下朝后,仔仔细细地对着铜镜打扮一番。然后仍旧带着一摞丝绸新衣来到弃宫前。
      虽然自己可能马上也要变得和萧绝愁一般疯癫,但她觉得很平静,她原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但是头脑中如今却空空,什么也不愿想。
      她已经懒得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也许今后陪他一起撕东西,会很快乐吧?

      她终于再次踏进弃宫的大门,一进了这个门,她就再也不去想天下该怎么样了,她只要以后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令她感到沉重的、烦恼的一切,她都要放下了。
      和他一样,也算是解脱吧。

      “干爹,我来了。”她敲敲房门。这个弃宫说是宫,其实只是一个小院落,里面也就寥寥几间瓦房而已。
      海珠打开门,神色很是诡异。
      “凤舞,你来了。”海珠眼圈发黑,似乎一夜未眠。
      “干爹你都准备好了么?”凤舞进了屋,朝里屋看看,只能大概看见萧绝愁平静地躺在床上。
      海珠给她看了一杯茶,道:“不急,先喝口水吧。”
      “我等不及了,干爹。我要看看他,趁着我还清醒。”凌云凤舞放下茶杯,掀起珠帘进了内室。她坐在沉睡的他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虽然益发清瘦了,但是他还是风华绝色。
      “这小子真正是祸害,凤舞,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这个小子陪你一生?”海珠跟过来问。
      “我已经决定了。”凤舞摸摸他的脸,笑笑,“他今天气色好了不少,是不是也感觉到我的心啦?”
      海珠神秘一笑道:“毒都解了,自然气色好了。”

      凌云凤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么?…………等等、你、你说什么?!”她才反应过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解的毒?!怎么解的?!”她吃惊不已,抓住海珠的衣袖连连询问。
      海珠为难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确切地说,是他告诉我解毒的法子。”
      “他?!他怎么告诉你的?!”凌云凤舞看着熟睡中的萧绝愁,实在不敢相信,“难道他装的?!”
      “不是,他是真的痴呆了。但是他告诉我解药的法子很有意思。”海珠坐下来,指指昨日喝剩下的莲子羹,“你还记得他痴呆之后,最常说得一句话是什么?”
      “他要穿新衣服,要喝莲子羹……这怎么了?”她大为不解。
      海珠笑道:“我不知道他在中毒之前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自己牢牢记住这几句疯疯癫癫的话,但是这却是解毒的关键。——他身上所中的奇毒,诡谲凶险,堪称世上第一奇毒,一般人都会习惯性地认为此毒的解法也相当复杂,甚至无解。但事实上,只要找对药物,就如同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样,奇毒也没什么好可怕。可是世上药物万万千,混合的方法更是无穷,谁知道那一种药能够解毒呢?更何况我试了那么多珍稀的灵药都没有效果。于是我和龙凝梦都想当然地以为只有过毒的老法子才能救他。
      但是这个绝愁小子似乎早就料到龙凝梦会这么对付他,而且他似乎事先对这种奇毒就有研究,于是用一种古怪的法子把真正能解毒的药物告知了我。”
      “是什么东西解了他身上的毒?”凌云凤舞奇道。
      “不就是穿心莲咯。哈哈……也亏他想得出来!”海珠道,“我也真是愚笨,昨晚才猜出他的意思!也该他受这么多天苦!……唉,只是苦了你了!”
      凌云凤舞才恍然大悟:“原来穿新衣……莲子羹是这个意思啊!”
      海珠点点头:“这样看来,他心中应该早有布局,所以我们静待他醒来之后解释吧。”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床边枯等,约莫到了半夜,海珠起来给油灯添油的时候,偶然间发现萧绝愁的珠睫颤了颤。
      海珠急忙叫醒趴在床边睡着的凌云凤舞,两人摒住呼吸看着萧绝愁,巴望着他快快醒过来。
      果然他的眼睛缓缓张开,一开始神情还是迷惘,之后他看清了自己身边的两人之后,嘴唇微微张开,轻轻道:“海珠……我要……”
      凌云凤舞和海珠听到还是这句话,顿时失望无比。海珠气恼道:“怎么可能?难道我理解错了么?”
      “海珠……”萧绝愁慢慢将话说完,“我要……掐死你。你这个蠢人……这么久才明白我的意思,枉费我的心机。”
      “呃……谁叫你傻了,说话也说不清楚呢?”海珠松了一口气,抹抹额头的汗水。
      凌云凤舞则是惊喜无比:“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清醒了!”
      萧绝愁看着她,张张嘴,终于说出一句不讨人喜欢的话:“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有贯彻自己当初的计划,女人做事,总是变数太多。”
      “你说什么……”凌云凤舞心顿时凉了一大截,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
      海珠气愤道:“小子,凤舞不就是为了你操碎了心?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干脆让你痴呆到死好了!”
      “让我说完话……”萧绝愁轻咳两声,“这些变数,有些我意料之中,有些则是我意料之外。但是在我头脑不清醒的时刻发生的事情,我仍然残留一些印象,你们的苦心,我记在心里……唉,我只能说,这个世上除了老教主,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们了。”
      “你能感激,我就知足了。那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凌云凤舞落寞道,“你刚刚解了毒,身体不太好,不要说太多话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解决吧。我走了。”
      说完真的转身就走了。萧绝愁想伸手挽留,终究没有握的住她的衣角,而自己刚坐起来,就又无力地倒回到床上。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变得僵持了。
      海珠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心知这对年轻人闹便扭了,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保持缄默。

      那之后一连三天,凌云凤舞真的都再没有来找他。
      萧绝愁在海珠的房间里调养,竟然露出了从没有过的不甘心,他虽然半躺在床上,但是只要有人开门,他就忍不住转头去看看,倒好像期待什么似的。这天海珠从外面带了饭菜,一推门就看见萧绝愁倒在床边的地上,他吃了一惊,走过去扶他到床上做好,责备道:“怎么不老实起来了?摔倒哪里没有?”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地走路。”萧绝愁回答。
      “你的脚本来就不太利索,现在又中毒中了这么久,内力也没有恢复,怎么可能说下地就下地?”海珠盛了一碗莲子羹给他,“先吃饭,吃完了慢慢来练习。”
      “怎么又是莲子羹?”萧绝愁看见莲子羹,脸色一变。
      “你爱吃的呗。”海珠故意拿出其他小菜放到桌上,自己自顾自吃了起来。
      萧绝愁知道他故意整自己,于是什么也没说,缓缓将莲子羹一口口吃了下去,原来他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莲子羹不说,现在还是一日三顿的莲子羹,因此每吃一口的表情都像吃苍蝇一样,样子倒有些好笑。

      吃完了饭,海珠看见萧绝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和以前他痴呆的时候倒有几分相似,于是问:“你想下床活动活动么?”
      萧绝愁点点头。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见到凤舞,不许你再说没良心伤她心的话!”海珠道。
      “我以后见到她,就变哑巴。”
      “哼,随你便,总之不许你再伤她的心。”海珠走过去,将他从床上架起来,为他穿好鞋子,扶着他的腰站起来。萧绝愁的脸色煞白,双腿有些微微发抖。他多日没下床,难受也是意料之中,海珠扶着他慢慢走了几步,看样子恢复得尚可,于是对他道:“我明日给你找副拐杖,你自己练习着走路吧。”

      海珠下午就拿来一副拐杖,让萧绝愁自己练习。他体力未复,时常走几步就要跌倒,却还是不死心地一次次爬起来,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连脸上都有跌伤的淤青了。
      晚饭竟然还是莲子羹,萧绝愁脸色阴郁,默默地拿起碗来吃,这时他已经能坐在桌子边和海珠一同进餐。
      萧绝愁虽然还很虚弱,听力却很是灵敏,很快就发现门口有人在监视,但看看海珠没什么反应,于是他也装作不知,只是默默吃饭。气氛僵持得不得了,海珠忍不住打开话题:“下午锻炼得如何?”
      “还好。”萧绝愁淡淡道。
      “看你一脸的瘀伤,想必还不怎么利索吧?”海珠轻笑。
      “没什么。”他放下碗,“我怎样才能见到她?”
      “她是谁啊?”海珠明知故问。
      “凌云凤舞。”
      “那可要费事了。凤舞现在很生气,她不想见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她了。”
      萧绝愁听了,看看自己身旁的拐杖,他现在自然没有体力出这个门,只好再次缄默,手按着桌子费力地撑起来身子,然后将拐杖放在腋下,向里屋缓缓走去。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拖着身子挪动,只是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他就力竭地身子一歪,狼狈地跌倒。
      海珠习以为常,也不去伸手扶他,任由他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已经失掉所有的力气,手臂巍巍颤颤地撑了半天都没能脱离地板的怀抱,只好微微喘息着,算是暂作休息。
      这时门才被人推开,她衣摆带风地来到他面前,半句话都没有,就用双手将他扶抱起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门外偷偷观察,海珠用衣袖挡住半张脸,神秘地一笑。
      这两个人,已经是注定纠缠在一起。

      将他扶上床,凌云凤舞脸色一窘,转身就要离开,萧绝愁却扯住她的袖子:“等一下。”
      这就像当初她拉住他一样。她果然停下来,只是不愿转头,幽幽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多谢你。”萧绝愁垂下眼帘,声音不大道。
      “比起谢我,你不如好好养病。”凌云凤舞道。
      “我要谢你,并不仅仅是如此,之前也……多谢你的照顾……”
      “一切不早就在你的布局之中了么?”凌云凤舞拂开他的手,语气仍是无情。
      萧绝愁有些无奈道:“……我欺骗你的感情,我感到内疚。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我收下了。我们可以两清了么?你还有什么话?”凌云凤舞仍然无动于衷。
      萧绝愁迟疑一下道:“若是换了世上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不会如此。”言下之意,凌云凤舞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与众不同。
      可凌云凤舞只是冷笑一声道:“那是自然,因为我是女皇么。我的身份,能够为阴谋者带来莫大的利益。”
      “唉。”知道自己此刻理亏,萧绝愁不再言语,只好看着她离开。只不过再她关门走后,自己又自言自语道:“你冷漠,却为何在门外徘徊?你无情,为何又来扶我?”
      “哈。”海珠只是嗤笑了一下,看来冰山一样的萧绝愁也逃不出儿女情怀的罗网,作为过来人,他只有闭嘴。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情这东西还是要他们自己来领悟。

      萧绝愁长叹一声,早早就睡下了。他体虚,很快就陷入沉睡,海珠在灯下翻看医典时,悄悄朝床上看了一眼,无意中见他已经熟睡,海珠蹑手蹑脚走过去,见他呼吸绵长,眉头还是轻蹙的,一张脸上虽有淤青,却无损他只能用倾城之色才能形容的美貌,想来这样的容貌,也真的足够魅惑众生了。
      海珠使了个坏心眼,用手指轻轻捏住他的鼻子,萧绝愁呼吸不畅,眉头蹙的更厉害,却仍然未醒,真是睡得熟了。海珠松开手,轻咳三声,这时,大门又再次被人推开、原来凌云凤舞一直没走,她走进来,手里拿了外伤药。海珠干咳一声道:“我去外厅卧榻上睡了。”于是识相地离开。
      凌云凤舞这才坐到床边,将清凉的药膏轻轻敷在他脸上的淤青,抹好了脸,她朝他双手看看,见那双修长优雅的手也跌破了皮,于是又低头将伤处也敷上药。本想还再多陪他一会儿,他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醒了他。索性他仍未醒。
      她于是不再久留,向海珠轻声道了别,才真正离去。

      谁料萧绝愁在她离去后却擦擦眼泪,原来凤舞忘了,那么清凉的药膏抹在他颧骨上,正好辣到了他眼睛里,使劲才忍住不流下泪来,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虽然被药膏呛得流泪,他心底却升起从未有过的舒适,就如同被暖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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