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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怒云涌 ...

  •   生命虽渺小,却改变了这个本是洪荒的古雭大地。
      生命虽无知,却造就了社会前所未有的繁华。
      在这奇幻的外界无从得知的古雭大地,天神是否在天空俯视众生呢?应该没有吧,如果正义的天神在九天俯视下面,就一定不会让天火烧毁那片幻美的蓝色森林,也不会让仙子般星蝶族被贪婪的人奴役了。
      而今,蓝林再也不能在古雭西方重现,失去目树林的蓝林族人的灵魂也只能在空寂的荒野魂飞魄散而不得重生;星蝶的纯洁女子仍然还在被不知名的人在不知名的地方摧残。
      然而,如果天神真的不看着古雭,日月又是如何运转?星衡又是如何决定众生?天气又是如何变化?云朵又是如何聚集的呢?
      看来天神或许真的也和人一样,需要睡眠。他睡眠的时候,就不管下面了,他醒着的时候,就决不会让下面出现一丝杀戮。
      此刻,天神是睡着还是醒着呢?
      应该是睡着的吧,不然古雭怎么会在不同地方出现不同天气和没有停顿过的杀戮呢?

      相对于古雭中东绿城的雷雨,古雭之南却是被火阳烘照。草地上的野花无精打采的萎缩着,那青翠的草尖也宛如变黄一般卷怏着,毫无生气,唯独那常青的勃薇树像英姿矫健的骑士般迎阳挺立着。
      一个俊秀近乎女气的白衫青年斜躺在山林里的一棵勃薇树下,眼睛微闭着,一脸和默和安详。
      也许是风把热气吹来的原因,又或许是枯叶在脸上扰痒的原因,他微微眯开一条眼缝,伸出修长秀气的手指夹起脸上的落叶,轻轻一甩,枯叶忽地粉碎。他看着食指上那枚雕着一只蝴蝶的紫色戒指,撇开嘴角滑落一句话:“星蝶花谷,我回来了!”
      话还未落音,青年突然站起,走到烈阳下,仰头望了望方当正午的日头。
      蔚蓝天空下,一只苍鹰在翱翔。
      他微微一笑,双腿一蹬,身子以无比快捷的速度笨向前方远处的群山密林。
      苍鹰似乎感到有人要和它比速度一般,翅膀扇动两下,闪电般的掠向群山上的一处高昂的峭壁。
      人游于草丛之间,残影倬倬;鹏伏于蓝茫之中,鹰击长空。
      苍鹰的阴影落在青年前方,隐约可见。青年又是微微一笑,移动的身形陡然加快。
      翱翔与闪跃!天空与大地!苍鹰和青年。
      当俊秀青年的前脚即将踏在苍鹰的阴影上时,鹰影却蓦然幻灭了,迎接他的是一片参杂着白点的树荫和没及大腿的荆蕨草。
      ——古雭之南,山地也,洛水出鄢,向北注入绿水,双水聚于绿湖。南山进去百里者,峭壁也,高万仞,人鸟不可攀。峭壁之后,花谷之地,花艳非雭野之所有,草青非北原之所有。又有,花谷,有异人居之,星蝶也,男女皆俊秀,体肤皆有淡香,手带戒,身袭花衣薄纱,皆精舞步,幻美如见彩霞。
      青年念着《古雭·山海记》里的一段话,慢悠悠地向山林深处走去,脚簌簌地分开荆蕨前行,突然,眼眸一冷,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叹出一口气道:“本是身处桃源的星蝶啊,百年前的一战,死伤无数,被抓无数,仅剩的却要流浪在这枯叶盖地荆蕨满山的密林中!”
      “是谁?”身前一棵松树上蓦然响起一声冷喝,接着就是无数芒针般的叶子和一道红色人影落下。
      叶如飞针,后面寒光一闪,一柄利剑紧接着悬刺而来。
      青年冷冷一笑,身子同时跃起,左手挥出一道气劲,右手闪电般的抓向利剑。一眨眼的时间,针叶还在缓缓飘落,但剑柄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剑尖抵在一个红衣少女的喉间。
      “阿!”少女惊诧不已,凝目注视好一会后,表情更为意外,霍然出声道:“蓝枫少主!”
      接着身子微躬:“星蝶红星六队队长红殊拜见少主!”
      “不必多礼——那个灵神还在吗?”蓝枫撇撇嘴角,表情不屑,问。
      红殊脸上闪过一撕不悦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依旧躬身答道:“灵神几年前去了绿城,同去的有黑星队、蓝星队和舞星队。”
      “看来他是准备战斗了。”不经意地瞥了女子一眼,淡然地说着,蓝枫用手佛开额头散乱的碎发,躇开荆蕨,走到红殊身后。
      “是的,刚刚悬崖密室的星珠已经发光了,蝶舞祭师·沐晓大人正在聚集部队,明天就将前往圣洛兰城回合各地星奴!”少女转过身子,顿了片刻后,带着关切的口吻问,“少主,你这几年到哪?”
      “怎么他还发了信号过来?难道……”蓝枫面色瞬间一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极快地思考片刻后起步向走上山去,严肃地抛出一句话:“随我前去密室,我有要事说。”
      少女神情一愣,惊觉地飞身跃到蓝枫前面,挡住他的去路,正色拒绝:“对不起,少主,没有灵神允许,红殊不能让你进山!”
      “哈哈!灵神么——”蓝枫蓦然大笑,面色一寒,手闪电般地伸出。
      红殊来不急反应过来,那只修长的手宛如利剑般穿心而过。她惊瞪着眼,黑瞳仿佛要逬出般,面上皮肉痉挛不止,然而,那竭力张开的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头就垂了下去。
      青年表情狰狞,将沾着血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舔舐:“美丽的星蝶,死后化为彩蝶,遇阳则化尘,遇风则化雨,遇雨则化珠——去吧!”
      随着声音的响起,红殊的身体渐渐烟灭,一只幻现的彩蝶翩然飞起,被一束穿过密叶的白光一照,瞬息化成实存又幻无的尘埃。
      “他居然没被玉灵人杀死!难道是玉灵人没有相信我的话么?”望着前面早已消逝的尘埃,青年面色沉黑地低头自言自语,突然把头一抬,仰望着前面的高得让人不敢仰视的悬崖,目色也渐渐迷蒙起来……
      自从被那个人赶出花谷之后,这么高的悬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吧?身为一个蓝林族的人,居然将所有星蝶统领,而他这个花王少主就形同摆设,没有尊贵的地位,就连几个蝶舞祭师曾提议让他登上星蝶族王座,然而那个人却厉然反对。
      自从走出花谷那一刻,他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回来,拿回这一切,并且让星蝶在自己的统领下空前强大起来,哪怕先承受任何骂名和仇恨也无所谓,也决不放弃。
      而今,不管那个身在遥地的人存活与否,他的设想计划该实行第一步了吧?

      悬崖,陡,峭,高,风呼啸的吹过,发出猎猎的声音。一株断崖草猛然脱地而起,带着几粒碎石急速坠下。一只五彩斑然的彩蝶微微一偏,躲过疾坠的断崖草,振翅迎风而上,却在一条布满青苔的裂缝口前停下;彩蝶旋飞几圈后,闪电般的钻进裂缝;裂缝先是窄,再进去是宽,再进去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大洞,再进去就是一个明亮的洞府。
      居然有很多人昂站在里面,兮兮簌簌的交谈着,一个长衣黑发白须的老人端坐在人群之前,干皱的嘴唇不时张合,像念经的老巫师。
      “祭师大人,部队已经到齐,可以下达命令了!”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中年人,他腰挂长剑,身穿青衣,一根青丝带将长发扎住。
      白须老人缓缓眯开眼睛,环顾一下众人,干皱的嘴唇翕合,鬼一般虚弱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还有红殊未到!”
      话毕,眼帘盖下,再次像念经的巫师一般端坐着。
      “不必了!我已经把她杀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诧惊地回头。
      只见一道光芒笼罩着彩蝶,片刻,光芒的退去,一袭白衫的蓝枫飘然落下,冷笑:“你们不会就忘记我蓝枫吧!”
      “花……花王少主!”刹那死般寂静过后,几个眼尖的人惊呼出声。
      “花王?”有人惊疑。
      “他怎么回来了?”有人不悦。
      “他……”有人说不出话。
      他、曾经丢弃自己的同伴;他、曾经□□自己的战士;他、曾经殴打自己的妹妹;他、曾进受到灵神的责罚,被赶出星蝶花谷。
      洞府顿时喧嚷起来,众人表情不一,有脸色发白的,有皱着眉头的,有惊瞪着眼的,有拔出一寸还未全出剑鞘的利剑的……
      念经的老人也是睁大着眼睛,瞪着,忿然不解,疑问,询问,反问。
      “拜见花王。”一个中年汉子前行一步,躬着身子,声色不温不怒地道,“请容许我提醒一下,没有灵神的命令你是——啊——”
      话语未完,突变惊呼的声音已经飘出洞府。
      惊变,可怖的景象。谁也没看到蓝枫是怎么掠起的,也没看清他的手是怎么伸进汉子的心窝的。
      汉子的脸剧烈扭曲着,眼珠惊蹬着,垂目缓缓地看向自己的胸前,那颗血红的心脏就托在蓝枫的手中。汉子跌退几步,轰然倒地,身子化为一只青蝶振翅飞起。
      蓝枫看着手上渐渐幻灭的心脏,表情狰狞,嘴角歪撇着:“我已经回来了,星蝶从此没用什么灵神了,我的力量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开始,一切由我蓝枫指挥!有谁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啊?”所有人再次后退,老人愤然站起,枯枝般的食指颤抖指着蓝枫,怒目逬出般瞪着他,厉喝,“大胆,居然说出如此蔑视神的话。——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受到老人的鼓舞,几个胆大的星蝶汉子猝然抽出长剑,猎豹般扑向蓝枫。
      蓝枫冷冷一笑,右手一抖,四尺白光抖出,有如一柄直线窄刀。手腕轻轻一转,刀刃迎上长剑,铮嚓作响,几柄断剑落地,“就凭这样的武器,怎么能和刀霸·湛卢所传的天祈刀相比!”
      冷声说完几句话,他一刀毫不留情地砍翻吃惊发愣的几人,手轻试着刀刃上的鲜血,恐喝:“现在我再说一次,追随我的就过来!幽之国的国王刀霸·湛卢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出兵协助他攻打东南圣洛兰之地,我们不但可以夺回蝴蝶珠,还可以拥有幽城!”
      老人丝毫没有说服,声色肃厉恚怒:“你这个逆子,如此杀害自己的族人。”
      蓝枫略微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正声道:“我已经是刀霸·湛卢的弟子了,而且你们可以想想,你们所谓的灵神到底带给星蝶什么,百年前一战,悬崖封印被打开,花仙子被迫变成的蝴蝶珠也被抢走,多少星蝶抓走卖为奴隶。而他呢?三个玉灵剑士也打不过,连魂魄都差点消散。之后的一百年,也没见他改变星蝶的命运!”
      接着顿了一顿,踱了几步,继续道:“可我们星蝶却多少人被沦为奴隶,被别人摧残阿!”
      “逆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老朽打死你!……”老人踉跄跌摆地走到他身边,挥起枯枝般的手打去。
      蓝枫挡住老人的手,稍稍用力就把他推倒在地:“我们星蝶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把握,只有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真正不怕外敌!我现在就是回来带领星蝶强大起来的!”
      老人颤巍地爬起,面色平静异常,摇着头:“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我们不反对追随你。但务必请你对灵神尊重,因为他为了我们牺牲太多了,百年前那一战,要不是刚刚凝聚魂魄的他舍命战斗,我们这些人就不可能逃脱的,这些历史你们没有亲见,但老朽我,还是看到的!”
      “那天,几万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剑士用炸石轰开悬崖,潮水般涌进花谷,虽然我们早已准备,但武艺低微的星蝶很快就被打败,然而,就在死去的星蝶化为尘埃漫满天空时,灵神来了,他不顾强烈的阳光冲出山洞,那条长长的锁链把敌人绞碎!”
      老人越说越激动,仿佛当年那次战斗就在眼前一般,他也仿佛成了个热血的战士,他的手挥舞着,嘴角因激动言语而流着口水,他没有顾及这些,继续激昂地说:“当时,我才十多岁,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捡起敌人掉落的长剑,猛地冲向敌人,啊……所有星蝶都战斗起来了,年迈的花王,年弱的孩子,有着生孕的蝶女,我们的热血喷涌而出,我们就是死也要拉下一个敌人……”
      听着老人的吼喊,所有人都振奋了,他们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老人。老人没有停,老眼散着泪花,颤语:“花王和无数族人战死在花谷,无数人被捆抓。只有我们这群可悲的人冲了出去,——为了保存仅有千余个星蝶,灵神用他的身体挡在悬崖洞口,他的身体越来越飘忽透明,最后,他居然使用魂灵爆体,把碎石炸下,堵住了洞口,阻挡了敌人,保存了星蝶复兴的希望。”老人说道这里,蓦然跪地,双手举起,“还好,上天怜悯星蝶,使得灵神自爆也没有消散。他是星蝶的保护神,是我们所有的希望。卡厘米和拉——我们的灵神!”
      所有人跪在地上,举起双手,长呼:“卡厘米和拉——我们的灵神!”
      许久,老人站起,看着不动的看似愧疚的蓝枫道:“少主,拥有高强武艺的你回来了,我很是高兴——但请你不要忘记,没有灵神,就没有我们星蝶!”
      蓝枫看着老人,眼睛一热,缓缓跪地:“——蓝枫知道!”
      老人疾步走来,扶起蓝枫:“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会派人通知灵神,只要灵神答应,你就可以成为我们第一千零八任花王。”
      蓝枫面色一寒,但转瞬间消失,谨声:“蓝枫自当遵命!”
      “参见少主!”
      ——
      相对于南方的烈阳,古雭之西却是暴雨前夕,黑云在翻滚,东面袭来的狂风卷起灰尘,吹起枯花干草,佛起两个草上奔驰的骑士的青色长发。
      “应该就在那里了!也只有那里有鬼灵花了!”一个领头的骑士看着前面一块开满触目惊心赤红的花朵的草地,语气是松缓的,似乎寻找许久的东西终于出现了一般。
      “就算尸体再怎么变化,鬼灵花还是会闻到它的气息的!”旁边一个青衣骑士笑了笑。
      “先去那里看看。”领头的骑士飞身而起,超过奔马掠向草地。
      “湛卢!快来看看!”落地后的骑士在地表观察好一会后,转身,欣奋地唤。
      听到骑士的疾唤,叫湛卢的青衣骑士离马飞起,飘然落在骑士的旁边:“唪风扬,——发现什么?”
      “你听!”唪风扬用脚踏着草地,咚咚作响,笑着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下面一定是个地窖!”
      湛卢没有说话,洒步走前十来步,用脚踏了踏草地,听到咚咚声后,转身看着唪风扬:“这个地窖很大,足够容下上千人!看来圣姑说的没错,桑流隽的确还有一股蓝林的力量”
      唪风扬轻笑一声,右手伸出,看一眼他,“如果是僵尸人,何不打开来看看!”话完,身子一震,右手吐出几尺白光,俨然是一柄直刀。
      湛卢却摆摆手阻止他:“不急!这样一刀下去,地窖就会塌陷,还是先找找口子再说!”
      说完,眼睛紧闭,片刻,仿佛可见空气被一股无形的风流吹动,同时湛卢身上幻出的一层白白的光晕在暴雨前的昏暗天色下显得极为耀眼;光晕渐渐扩大,向整片草地盖去。
      “湛卢,怎么样了?”许久,唪风扬显得有点焦急,走前几步,问。
      湛卢没有说话,好一会后睁开眼睛,身子一跃,落在不远处,脚似乎感受一下力道的跺了跺,笑脸一展:“口子就是这里了!”
      话完,也不等唪风扬过来,身子就高高跃起,一柄直刀幻化出来,毫不犹豫地力劈而下。
      漫天的光华罩下,草花碎末般扬起,土壤的卷飞,一块巨大的花岗石显露出来了。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奔过来的唪风扬高兴地喊道,手就要拍向石头。
      “等等!下面有人!”刚落地的湛卢,眉头鄹地一蹙,疾喊:“快退!”
      话刚落音,石板宆的一声裂开,一道白影闪电般的掠出,几多雪白的剑花准确无比地射向惊退的两人。
      随着几声清脆的碰击声,青发的两人飘落在地上,冲击力让他们微退几步才站稳。
      “告诉我——你们是谁?”一个白色身躯背对着他们,手中的光剑吞吐着白光,冷然。
      “桑流隽!”两人脱口而出,面色一律是可怖的青白,身子也是惊退几步。
      白衣人缓缓转身,盯着两人,婉言:“幸好我不是他,——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走了,这里的东西不是你们所能拿的!”
      看到白衣人接近透明的脸,湛卢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但又说不出,但不是桑流隽就够了。他轻呼一口气,“湛某见阁下有些面熟,所以还请莫要管这门事!”
      白衣人端详着湛卢,——一头青发,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宽敞的脸庞上略有短鬓,手拿一柄直刀,身材高大威猛。
      他又看看唪风扬——眼睛狭长射着精光,鼻子高挺,脸长长的,一头中长青发,身材较为消瘦,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矫健。
      许久,白衣人才摆摆手:“你们是南面黄土荒地的幽之国人?”
      湛卢看一眼白衣人,眼神傲慢:“对,我就是幽国国王刀霸·湛卢,阁下还是让开吧!”
      “刀霸,你也算是刀霸。想当年的刀霸·祈闰也是我手下败将。在南方那里个地方过得很不错吧!”白衣人不屑地瞥一眼,狞笑讽刺。
      ——对于幽国人来说,住在那个地方是个绝对耻辱,那里是古雭最为贫瘠的地方,是被仇家追杀得无处可逃的人的安息地。
      两人又是一愕,互望一眼示意。湛卢走前一步,神色稍怒:“看来——阁下是不想让了!”
      没有说话,三人就这样对站着,手中地白光吞吐得历害。
      “才练个几十年的刀,就那么狂妄么!”白衣人似乎不想在外面待太久,光剑倏地刺出,白光射向湛卢。
      快若闪电,直锁喉结。
      “叮!”
      畸形火花冒出,湛卢飘向一边,右手一拧,直刀劈出漫天光华。
      白衣人冷笑一声,身子陡然碎裂,镜子般的碎片飞散开来,射向两人。
      “玉灵镜碎!三重!湛卢,不要挡……”唪风扬惊呼,身子猛地跃开,瞬间就飘退数十丈。
      白光一耀,白衣人倏然出现,看着惊诧无比的两人,厉声:“不要以为风镜飘移就可以逃脱镜碎的攻击。给我滚,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再出手!”
      “多谢了——”唪风扬幻灭光剑,抱拳。说完使出一个眼神,扯过惊矩仍存的发怔的湛卢,谨声:“走!”
      湛卢会意地颔首,嘴巴作了几个动作。看到后的唪风扬点一下头,神秘地笑笑,轻声:“一炸飞天,什么都不要管!还可以通知一些桑流隽的仇人来对付这个鬼灵!”
      看着两个人远去,素非言却露出一丝诡异地笑,转身脚尖轻点凸起的点。
      “通……”的一声响,白影掠了下去。
      “怎么样!她把这里的消息发了出去?”淡淡灵体的光泽照耀的地窖里,一个素衣女子问。
      “是的!”素非言吐出两个字就不再言语了。
      素衣女子垂着头,也没有说什么,仿佛在想一些往事。
      许久的沉默,素非言的魂体的灵光也消失了,地窖是森森的暗,眼不可视物的黑。
      然而,在这黑暗中,却蓦地出现一双蓝瞳,是一对发出可怕诡异的蓝光的眼珠。
      “隽儿……”素衣女子惊瞪着眼,惶惶不安地后退,失声。
      “桑流……你怎么,你怎么来……”
      素非言和素衣女子一样,脸色也是可怖至极,身子不由得颤抖后退,仿佛看到恶魔一般。
      “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使出的招式有多大的威力的。——其实,百年前我扯起锁链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没有死!那时我也知道目树林的地下有一个铁窽可以藏下几个人的!”蓝瞳怆然言语,发出的蓝光也变得极为黯淡,声音却慢慢悲昂起来,“后来我发现那里真的有人藏过后,我是多么高兴,我还没有孤独,还有蓝林人会和我一起战斗——然而,你们却吸噬了目树林的力量,让目树林彻底地幻消。我恨啊——蓝色的树木再也不能重新长出。你们为什么要让蓝色森林永远不能重生。那是我们的家啊!”
      素非言勉强地笑一下,手不自在地伸了伸,看一眼素一女子,转脸看定蓝瞳,和声道:“桑流隽,我们是为了引出圣洛兰城主不得不这样做!”
      “是的,你们哪会有错呢?错的只是蓝林罢了,错的只是那些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去的人,错的只有一个无知的做梦者,——一直还以为自己无敌的可笑之人,一直不承认自己最爱的亲人居然去吸收母树林的灵力的悲哀者,一直还在怀念以前那些往事的笨蛋,一直注定死亡却苟且偷生的怕死鬼!错的人只有我——桑流隽!”蓝瞳瞪得很大,蓝光耀射着,声音是愤悲的。
      素衣女子仰起头,两滴晶泪挂在苍白的脸颊上,枯萎花瓣般的嘴唇微微翕合:“隽——儿,妈妈对不起你!”
      “——你还是放不下古雭啊!父亲也一样啊,但我却不同,我只是蓝林的守护着。你们也没有错,血歃之后的确可以提升你们数倍的力量,但那些死去的蓝林是无辜的!——是的,他们反正都要死在大火里,能利用一下是该利用的。——杀死他们的也不是你们,而是我这个蓝林守护着桑流隽的没用罢了。”眼瞳蓝光一消,片刻又亮起,仿佛闭了一下眼睛,声音是悲惨的、恼怒的、自责的,顿一下之后,淡淡地道,“圣洛兰城主孛士一直不出的原因就是我一直活着吧?”
      素非言点点头,话音有点恳求道:“孛士在圣洛兰建立了一个魂灵吞噬器,万千魂灵成为他提高力量的能源,你也知道魂灵一旦被湮灭,人就再也不能重生了,这样下去,古雭迟早一天会成为没有生命的死寂大地的。但孛士怕了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蓝瞳没有说话。
      素非言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走前几步:“因为你的第三招,神也抵挡不了的那一招,虽然我没见过你使出,但只要和你动过手的人就知道你的身体上永远有可以瞬间杀死任何人的那一招。本来百年前我们就想过让你去杀孛士,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孛士只要不出圣洛兰的幻宫,就永远没人知道他的所在。”
      蓝瞳又消失一下,瞬间再次出现,声音好像在诉说别人的事一般:“我知道,因为百年前我去望瀑架之前到过那,那是个没有入口的房子,只能出来,不能进去。孛士也的确怕我,我一接近那里,他就发出惊恐无比的声音说,蓝,我不会出来的,要我出来除非你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对我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叫的人名字是蓝,而不是我的名字。但可以确定一点的是——我死,他就会出来,而且一定会出来。没人愿意在一个屋子里呆上个百来年的。”
      “隽儿!”素衣女子泣声呼唤他。
      “很多东西是该为了大局着想吧。你们放心,只要我把这些蓝林孩子救活和杀死曾经参与火烧蓝林的人后,我就一定会死去。”蓝瞳没有看她,也许是怕看她,蓝光向另一个方向闪了闪。
      “好的,我们相信你——桑流隽!”素非言伸出手,蓦然想到眼前是双眼睦,不自然地笑一下,伸回手,“不好意思!”
      蓝睦最后深深的看一眼素一女子,缓缓地消逝,声音悲裂:“母亲,父亲应该出去了吧?——还请你们转告他,我死的时候希望在战斗中死去,但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果你们担心我不会死去,那么,直接拿着光剑来幻灭我就可以了!”
      话完,地窖依旧是那么黑,只剩下叹息声和低泣声。
      许久,桑流隽的声音再次传来:“希望你们可以成功的击杀孛士,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孛士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控制古雭的是一双随处都有可能存在的绿眼睛!还有一个就是明间的那本《古雭·明间神事录》极有可能是真实的传说!”
      两人身子一颤,惶然扫视周围,恍惚间,黑暗中有如一双绿色的眼睛转眼即逝。
      ——
      蓝园桑——
      黑暗的房子里亮出一丝蓝光,从桑流隽空洞的眼孔射出;他微闭一下眼睛,起身走出房子,没有招呼任何人径自走进幽房,站立许久后右手轻轻一挥。
      一道蓝光罩下,一副图画出现在墙壁上,是五只狼在争夺一颗滴血的红心。
      他没有转头,唤:“天儿,来看这幅画,我突然发现这五只狼的眼睛不是贪婪的,反而有点阴谋的色彩!你觉得呢!”
      许久,没有回音。
      他缓缓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门口,那里本来是一个默默昂立的青年,如今空无得让人感到孤独。
      “……我突然发现,他原来成了我的朋友!”桑流隽仰头看着上面,深呼一口气,对自己说,“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什么都是默想,遇到他之后,我就学会了说!——但他不言语,就让我自问自答的说完。等到我的计划和想法一出来,他就高兴地说,师傅,我可以出去办这件事!”
      许久的无声——
      相对于一只鹰来说,蓝天原野才是他的家。
      桑流隽也不知道为什么六年前要救那个接近死亡的少年,仿佛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就像神话传说中的蓝天和苍鹰。在九天之上,苍鹰永远是蓝天最信赖而且也是唯一的朋友。
      神奇的故事还是这样开始的,魔族的苏醒,混沌弥盖天地,众神惨死在恶魔的利爪下,而身为勇士的蓝和血鹰站了出来,用利剑长枪劈开混沌,顿时,红色和蓝色漫布在天空之上,将混沌驱赶,将魔族斩杀,于是鹰成了九天的守护,蓝天成了九天的永恒。
      “朋友,你可知道我将死去么?愿蓝色的天空祈佑你——永远!”桑流隽幻灭图画,眼睛缓缓闭上,身子再也没有动弹一下地站着,像一尊沉默地雕像。
      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很早就开了的天目又看到些什么?
      许久,许久,两滴蓝色的泪珠从禁闭的眼角滑落,蒸发在空气中!
      这是他第几次无声的落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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