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8、第八章 初二（三）

　　“什么？！”，顾盼再也淡定不了。

　　就罗家那个家风，男人没个男人的样子，穿衣吃饭都是靠老婆的，能养出什么好儿子？退一步说，就算罗家的儿子出淤泥而不染，就冲着他有那么一群极品的家人她也不愿意啊！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听到的罗卓等人的对话，难道他说的“无所谓”指的就是娶谁都一样？顾三娘不行就顾六娘，只要能娶个顾家女儿就行——娶到就有大笔的嫁妆送进罗家，他们一家子又能继续吃软饭了，一代又一代！

　　她宁愿嫁给李昭，一辈子不要孩子，也不愿意养一堆软饭男的！

　　“你仔细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太太是怎么回的话？脸上什么表情？”

　　大太太有底气，身为嫡长一脉的主母，二姑太太以后还想继续靠着顾家的话，大太太就算吐她一脸口水她都得笑着受着，但是三太太不一样，身为庶子媳妇，好多事情都得圆滑着来，也许没有当面拒绝只是给二姑太太面子，打算私下里再慢慢谈吧！

　　以上是正面又积极的想法，可是往坏的方面的想的话，用顾盼惯性思维方式来思考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老实的小三也是小三，三太太得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小三生的孩子啊！说不定她心里憋气憋得都要自我爆炸了，面上装着平和却在心底把李氏和顾盼凌迟千万遍。她碍于名声不能动手，现在正好有这么一门面上让人挑不出毛病、实则上确能把顾盼恶心到死的亲事送上门来，她为什么不用呢？

　　顾盼被自己的思维发散吓得左右摇摆，唉声叹气地说：“我真不该这么早回来的，要是在场的话……我在的也没什么用……”

　　“不是的，小姐，您听奴婢说完啊！”，香草喘了口气继续说：“三太太没说不同意，但是二太太说话了，二太太说了咱们家要与王府结亲的事情，她跟二姑太太说了，小姐您得等过了这事才能说亲呢！”

　　“啊？”，顾盼目瞪口呆地看着香草。

　　靠之，有这么断句的么？害得她死了那么多脑细胞。

　　她没好气地拍了香草一把：“你倒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啊，吓我一跳，哎哟，这算什么天大的事儿啊，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香草缩着肩膀弱弱地开口说：“小姐，我还没说完呢……”

　　哪儿是她不一口气说完嘛，明明就是小姐心急老是打断她来着。

　　“……”，顾盼恶狠狠地瞪着香草，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事，没事，放轻松，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小姐，奴婢能说了么？”，香草弱弱地问。

　　顾盼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道：“说吧！”

　　香草赶紧道：“二姑太太又问了，问家里是不是已经定下了人选，就送小姐您进王府了。二太太说还没定下来，但是就在三小姐、五小姐和小姐您三个人里选。”

　　顾盼这会子觉察觉不一样的地方了。香草年纪小，性格活泼，纯粹是仗着人畜无害的外表才能从一些粗使婆子嘴里打探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今天的发挥简直超常啊！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事？怎么听着就跟你在旁边亲耳听到的似的？”

　　“奴婢还没说完呢……”，香草哀怨地看着顾盼，小姐您老是打断我。

　　顾盼一哽：“呃，你接着说，一口气说完！”

　　“是，小姐。奴婢正打算说呢！姨娘买通了大太太身边的紫翠，紫翠听完了就去跟姨娘报讯去了，奴婢不是正巧去给姨娘回话么，姨娘让奴婢躲在旁边听完了，然后让奴婢回来把原话跟小姐说一边，说完了再告诉小姐，让小姐您去雪姨娘屋里说话。”

　　香草终于把话说完了，长舒一口气，一脸轻松地看着顾盼。

　　顾盼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李氏真是太不让人省事了！哪儿有姨娘把手伸到隔房去的啊！要是让大太太发现了有她好受的！那个紫翠也是个不醒事的，哪儿前脚听完后脚就跑出来报讯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玩无间道么？

　　“姨娘有没有跟你说，她叫我去雪姨娘屋里说什么？”

　　香草摇头：“姨娘没说，只是说了让小姐您一定得去。”

　　顾盼脑子里乱糟糟的，哪儿有心思去跟李氏说什么话啊，不用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左右万变不离宗——让她争取进王府的名额。

　　顾盼捂着额头躺到了床上，然后拉被子把从头到尾整个人都盖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我想躺会儿，你出去待着……”

　　“哎，奴婢就在门外边，您有事就喊奴婢一声。”

　　有了香草的爆料，准确说是紫翠的爆料，顾盼了解了不少情报。

　　一个是，二姑太太把娘家的庶出侄女都当成了盘子里的菜，挑来挑去，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自己就已经嚷嚷开了！

　　不过这个暂时不用担心了，目前的首要大事依然是王府“选秀”。

　　二太太既不像大太太要当家作主，摆宗妇的范儿，又不需要像三太太时刻警醒，守庶子媳妇的本分，况且她还是老太太娘家的内侄女，深得老太太的喜爱，可以说顾家三个太太里面活得最自在的就是她了。她的性格也跟她的人生经历一样——直顺，因此向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她既然说了“参选”的只有顾三娘等三人，那肯定是有依据的。

　　顾三娘、顾五娘和她，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庶出。

　　顾家倒是还有一个庶出的——顾二娘，不过她早就定给了老太太娘家的一个侄孙，只等顾元娘的亲事说定就走文聘。

　　也就是说，顾家把家里所有庶出的女儿都拿出来供肃王挑选……

　　顾家送人去王府就是为了跟肃王拉关系，拉关系送礼自然是越贵重越好的了，为什么只送庶女过去呢？怎么想着不太合常理啊！

　　顾盼坐了起来隔着门问：“香草，肃王成亲了没？”

　　肃王要是有正妃的话，顾家这个行为还能找到点解释。顾家在肃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贵族，嫡长女做王妃都是够格的，与其进王府做个侧妃、侍妾，还不如嫁到同等的权贵人家做宗妇，牢牢地将两大家人绑在一起。

　　“咱们王爷的正妃两年前过世了，王爷一直没有续弦呢！”

　　顾盼皱眉，这就说不通了啊！

　　肃地最大的是肃王，肃王没有正室，顾家为什么要舍弃跟他做姻亲的机会呢？

　　不对，太不对了！ 她直觉觉得十分的不对劲。

　　想起急流勇退的七叔祖，帮忙掌眼的七叔祖母，她又联想到了京城的皇位之争，肃王肯定有问题，至少没有他并没有得到顾家的信任，顾家人觉得他不值得把嫡长女、嫡次女作为赌注押上去，只想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作为与王府之间的联系。

　　她算是想明白了，王府是不能去的，就算她脑残到以做小三为终身奋斗目标也是不能去王府做三的。

　　仔细算算顾家准备拿出的三个人选，她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不愿意去的，顾三她不熟悉所以不知道，目前能确定的就只有顾五娘顾钏是一门心思地奔王府去的……

　　就在顾盼默默地祝福顾钏赶紧心想事成的时候，左等她不去右等她不到的李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的小祖宗你还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呀！”，李氏把被子一掀，几乎是把顾盼抱下了床：“姨娘是有正紧事找你呢，你倒好，睡上了！香草没跟你说清楚还是怎么的？香草，你这死丫头，我让你一字一句地跟你家小姐说清楚的，你是不是偷懒了？”

　　说着作势就要掐她。

　　香草缩着肩膀往边上躲：“没，奴婢没偷懒，都跟小姐说了。”

　　“你别闹了，香草都跟我说了的！”，顾盼拉住李氏要作恶的手，没好气地说了句：“我觉得身子不舒服……”

　　“啊？！真不舒服啊？该不是又发热了吧？”，李氏一听赶紧收回手去摸顾盼的额头，一边抱怨道：“哎哟，这可怎么办，我都跟雪姨娘说好了的，小祖宗，你怎么好早不早的这时候不舒服了啊！”

　　她前面几句话还好，后面几句就让顾盼十分不舒服了，这还是做娘的么？女儿身体不舒服了，她还只记得自己的事情。

　　顾盼讽刺道：“姨娘的意思是我不舒服是应该的，就是没找对时候？”

　　李氏是个傻的，呆愣愣地点点头：“可不就是么，你说你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我都跟雪姨娘说好了的……”

　　“你跟她说好了关我什么事儿啊，你自己去你的！”，顾盼推开了李氏的手，一赌气拉过被子又躺下了：“姨娘回去吧，我不舒服，要静养！”

　　“盼儿！”，李氏这才回过神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顾盼：“你怎么能这样对娘说话？娘还不都是为了你么？”

　　顾盼一言不发地翻身背对着她，不予理会。

　　李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