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30、第三十章 相看

　　“小姐，奴婢没用，什么也没能探出来……”，香草跪在地上，哭兮兮地说道。

　　她最近这几天都快把脚跑断了，东边走走西边坐坐，见着人就上去套近乎，结果别人第一句肯定是问她“听说你家小姐跟大小姐最近走得很近呐”，然后就摆出一副“快说吧我等着听八卦”的表情看着她……她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起来吧……”，顾盼叹了口气去扶香草，瞅着她似乎了清减了一圈，心想道“这孩子倒真是忠心”。

　　她拍了拍香草的手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啊，好好休息、休息，嗯，今儿个就让香梨进来伺候吧。”

　　香草一听顾盼要别人近来立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振作了起来。

　　“奴婢不辛苦，奴婢不用休息，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呢！”

　　顾盼无语：“随你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被她提到的香梨在门外出声询问：“小姐，奴婢香梨有事禀告。”

　　香草立马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双眼圆溜溜地看着门口，好你个香梨，准定是在门外偷听我跟小姐说话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顾盼被香草的样子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别摆出这幅架势……香梨你进来吧！”

　　香草嘟起嘴巴站到了顾盼身后。

　　“太太让奴婢通知小姐，让小姐得空回一趟青松苑。”

　　顾盼问：“太太可说了是为什么？”

　　“奴婢不知。”

　　“好，我知道了，你去跟太太回一声，我过会儿就去见她。”

　　“是，奴婢告退。”

　　见香梨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要跟她争宠的样子，香草这才泄了气，顾盼笑着虚点了她一下：“你呀……”

　　香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撒娇一般扭了扭身子说：“奴婢就是怕小姐您不用奴婢了嘛！”

　　“好了，别耍宝了，快帮我梳梳头。”，顾盼在妆台前坐了下来。

　　香草麻利地帮她打散了原来的道姑髻，梳顺了以后拿着篦子通了起来，一边通一边跟顾盼闲话：“奴婢没打听出来大小姐为何突然对您这么好，倒是听说了不少别的事。前些日子府里新选了一批小丫头，听说个顶个的漂亮，由孙嬷嬷亲自领着在教规矩。四少爷看中其中一个叫做金燕的，非要收了她做通房，那个叫金燕的也是个烈性子，当时就要去撞墙呢！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捅到大太太跟前去了，大太太把四少爷好一顿骂，惹得二太太不开心了，听说她们最近几天见了面也都不说话呢！”

　　四少爷是二房庶子，教导他是二太太的责任，大太太越俎代庖骂了他，二太太不开心也说得过去，顾盼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倒是那句“个顶个的漂亮”让她陷入了沉思，她想到的是顾钏。

　　同一批小丫头不可能都那么整齐，每一个都是美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想到了在那些小丫头前面几天进府的蘅娘，她隐隐有些怀疑那些小丫头里面肯定会有几个是要分到顾钏身边伺候的。

　　“还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听人说，大小事的亲事像是快要定下来了。”

　　顾盼皱起眉头：“这话又怎么说？”

　　香草连忙解释道：“听人说这两天大太太的陪房，就是管大太太私库的秦嬷嬷在清点库房，收拾出了不少好东西。都说这是大太太在给大小姐准备嫁妆呢！而且二小姐最近几天跟绣房的人针线上人也走动得勤快，听说是在商量吉服的样式。二小姐的婚期肯定是排在大小姐后面的，她这会儿这么巧开始绣吉服，不就说明她的婚期不远了么，不就是说明大小姐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嘛！”

　　顾盼点头：“嗯，有道理。”

　　香草通完了头发开始给她挽发，不一会儿就给她盘好了乖巧的双髻，又插上珠花等头饰，然后道：“好了，小姐。”

　　顾盼自己开始上粉，脸就不说了，连脖子和手也不放过，只要是露在外面的部分通通都擦了一遍，擦得像是不见天日的吸血鬼才停了下来。

　　她扭头让香草看妆色是否自然，香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顾盼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到大成半年多，别的没学会，倒是擦粉这个技术越发炉火纯青了。

　　面色苍白的顾盼一路飘到了青松苑，进了正厅才发现三太太居然有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还是大姑太太。

　　“六娘见过太太，见过姑母。”，顾盼屈膝行礼。

　　三太太赶紧挥手让她起来：“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过来坐下吧。”

　　三太太是把顾盼当做救星了，虽然大姑太太是她请来的，可是这人来了坐着就是坐着，多的话一句也不说，她在对面坐着心里可是老不痛快了。

　　“是。”，顾盼又飘到了下首坐下，她敏感地感觉到大姑太太瞧见她的脸色的瞬间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低头掩饰自己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她见着大姑太太心里也是有些别扭的，前不久她刚甩了人家的儿子，害得一颗少男心受了重创，也不知道如今好点了没有。

　　三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大姑太太是性格使然，顾盼是谨慎，三太太决定主动些，讪笑着要开口，可是寒暄的话早就说完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题！
　　说什么好呢？

　　聊衣服首饰？她看了眼常年都是一身黑的大姑太太和头上简朴得只有一对珠花的顾盼，她不由得有些泄气，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一个是高门闺秀，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穿得跟小户人家出来的人似的，谁虐待你们了还是怎么的？！

　　三人沉默的时间越长，屋里的气氛就越来越诡异，三太太实在受不了，急冲冲地开口道：“最近都还好吧？”

　　大姑太太点点头，没什么不好的。

　　顾盼轻声说：“都好，谢太太关心。”

　　三太太：“……那就好，那就好。”

　　顿了顿，三太太又提了个话头：“六娘最近都做什么消遣呢？你一直喜欢刺绣，上次我听说你在绣插屏来着，做完了吗？”

　　大姑太太扭头看顾盼，喜欢刺绣好，安静不惹事，还实用。

　　顾盼低着头道：“最近没怎么做绣活。”

　　三太太：“……那就是在练字啰？”

　　大姑太太看着顾盼，练字也好，安静不惹事，有书卷气，跟二郎也能合得来。

　　顾盼继续低头：“也没怎么练字。”

　　三太太：“…….说了这么一会儿，口渴了吧，红枣，去重新泡壶茶来！”

　　大姑太太无声叹息，什么不做，就跟个木头似的，二郎怎么会喜欢呢？看来大郎说得对，顾家几个小姐没一个适合二郎的！

　　顾盼舒了口气，喝茶好，占住了嘴巴就不用说话了。

　　上了茶点，大姑太太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送走了她后，三太太扭头看着顾盼不说话，看来李家也是没戏的了！

　　顾盼莫名地看着三太太，怎么感觉她好像在生气呢？难道是因为我不绣花也不写字吗？

　　三太太指指凳子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顾盼依言坐下，低着头看着鞋尖，等待被教导。

　　三太太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急呢？你今年已经十四了，亲事还没定下来，为什么你就是不急呢？”

　　别人家的庶女到了年纪都眼巴巴地贴着自家太太，又是说话逗趣，又是做衣服鞋帽的，只有她这个庶女一年到头都是跟木头似的，也不知道讨好、讨好她。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对自己的婚姻无所谓啊？

　　顾盼抬头看三太太：“有母亲做主，我急什么呢？”

　　三太太盯着顾盼，很想知道她这句话是真是假，话说当年她自己待嫁的时候，可是连亲娘都信不过的，生怕娘就会为了哥哥们把自己嫁到哪户权贵之家做妾，这个庶女怎么就如此地信任她，坚信她不会害她呢！

　　顾盼被三太太盯着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小声又加了一句：“母亲总是不会害我的。”

　　三太太继续盯着她。

　　这回她盯得再久顾盼也没说话了，少说少错，她连三太太为什么会叫她过来都弄清楚呢，万一不小心踩到雷区了怎么办。

　　“我自然是不会害你的！”，三太太心说我要害你的话你哪儿还有命在我面前说话啊，估计这时候都投胎转世十多年了！

　　她决定把顾盼的婚事提到明面上来说，一般来说，儿女在婚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大多都是订了亲了才知道要嫁到谁家去，可是她们家这实际情况不一样啊！

　　三太太觉得不跟顾盼好好说清楚，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改一改她这恼人的性子的话，她是别想把顾盼给嫁出去了！

　　三太太开口道：“刚才你大姑姑来就是来相看你的……”

　　顾盼迅速地抬起了头，看着三太太：“相看？”

　　她的这个反应让三太太稍稍松了口气，看嘛，还是知道急的，她点点头道：“我跟你父亲的意思是想把你许给你李家二表哥……”

　　“不要啊！”，顾盼差点没跳起来，这李昭怎么阴魂不散，想躲也躲不掉啊！

　　三太太一脸惊讶地反问：“你说什么？”

　　顾盼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反应似乎不怎么恰当，太激烈了一些，刚才还说什么“由母亲做主”呢后脚就驳了三太太的提议，她偷瞄三太太的脸色，见她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她略定了定神，柔柔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想……”

　　三太太平静地说：“你看不上李家二郎。”

　　顾盼摇头，这话的意思不够准确，她并没有看不起李昭，只是因为血缘太近不想嫁给他而已。
　　“我不想嫁给他。”

　　“那不就是没看上嘛！”，三太太下了结语。在她看来不想嫁就等于没看上，同一个意思的不同说法而已。见顾盼还要解释什么，她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吧，你大姑母没看上你。”

　　顾盼松了口气，没看上就好。

　　三太太觉得面前得庶女跟自己自以为了解的是不一样的，她并不是没有想法，相反，她似乎还想得不少。

　　不过，这才像待嫁的姑娘嘛！

　　三太太道：“按理说说亲时是不用告诉你的，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样下去，不止是你大姑母，别家的太太也都是看不中你的，你得明白这点。”

　　顾盼点头：“明白了。”

　　三太太见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死样子，不由得叹气：“你若真明白就好了。”

　　真不知道她这幅样子是怎么跟元娘、五娘交好的，三太太面色狐疑地看着顾盼，难道这丫头是个两面三刀的，在我跟前和在别人跟前是不一样的？

　　三太太摇摇头，自己这是想多了，自己当年在父母跟前与在兄弟姐妹、仆妇面前也是不同的，六娘这样又有什么稀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