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28、第二十八章 李氏娘家人

　　香草每天在后宅里四处晃，打探顾元娘为什么突然对顾盼这么好的原因，两天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而顾盼依然持续不断地受到顾元娘送来的各种礼物。

　　顾盼也索性懒得猜了，心平气和地想，虽然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是她还真不怕顾元娘是图着什么才对她这么好，对身为嫡长女的顾元娘而言，她这个庶女身上根本就无利可图嘛！

　　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大年二十二这天，李氏娘家来人了，差人来叫顾盼过去“待客”。

　　按规矩说，李氏只是半个主子，她的娘家人也就是半拉的亲戚，是没有资格让顾盼去接待的，但是顾盼觉得李氏对她还不错，应该给个面子，也就没有推辞。

　　李家来的是李氏的亲娘钱氏和大嫂林氏，带了一堆农家土特产，还有一只养得肥肥壮壮的红冠大公鸡，说是让李氏尝尝鲜。

　　李氏端着架子让春香收了礼，然后慢腾腾地说：“我最近正馋这个呢，府里的锦衣玉食的，吃久了也不稀罕了，就想尝尝乡下的东西。”

　　跟李氏吃过几次饭的顾盼差点儿没喷了。

　　不稀罕？不稀罕才怪呢！

　　她可是见过李氏因为厨房少给了她一道菜就杀过去破口大骂的，每次吃饭，桌上的菜，但凡是肉的就没见李氏留下过一口，就算撑了也塞下去。

　　顾盼劝过她要合理饮食。从养生的角度来说，太饱太饿都是不好的，更何况李氏如今的身材已经十分的圆润了，就跟个白胖馒头似的。

　　李氏却一翻白眼，戳她的脑门儿道：“什么养生不养生的，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鼻子下面的这个嘴么？该吃吃，该喝喝，有吃有喝不吃完喝完，那是浪费，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是没过过苦日子，你试试过一个月我在老家的日子再来跟我说什么养生不养生，到时候就是放桶白饭在你跟前，咸菜不给一碟，你也能一口气给吃个底儿朝天！”

　　顾盼一点也没吸取“勤俭节约”的教训，她身为顾家的小姐，怎么可能缺衣少食嘛，想那些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自讨不痛快。

　　“原本我还担心姨太太您吃不惯这些粗食了呢，您喜欢就好！”，大舅妈林氏笑着恭维道：“您以后要是再想吃了，叫人递个话，不计什么时候，只要您说一声儿，我立马就给您送到跟前来！”

　　外婆钱氏大概是没有林氏这么放得开，没法子腆着脸拍闺女的马屁，只好脸上带着笑，林氏说一句她点一次头，说一声“对”、“就是这样”。

　　“大嫂有心了。”李氏捧着一个红薯扭头对顾盼说：“盼儿你瞧，这红薯，多好啊是不是？”

　　顾盼点头：“嗯，是挺大的。”

　　她倒是想夸两句的，可是对着一个红薯她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

　　不过，她倒是看得出来李氏心里其实是很高兴李家人来看她的，不止是因为她有机会摆架子，而是心里真的高兴能见到娘家人，要不早收了礼就把人送出去了，哪儿还会在这儿夸一个红薯呢！

　　李氏放下红薯，香草拿着湿帕子上前帮她擦干净了手，李氏这才问道：“娘，大嫂，你们今儿个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啊？”

　　顾盼也有这个疑问，说是大年里走亲戚吧，这都已经过了二十了，太晚了吧！

　　林氏笑着说：“娘是大年里就想来看姨太太您的，不过我想着顾府家大业大的，亲戚又多，大年里头您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把娘给劝住了，晚几天过来，姨太太您也有空见我们不是？”

　　李氏没好意思说大年里出席宴会的、出门拜访的都是正房太太，她一个姨娘根本没事做，只好胡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顾盼觉得林氏挺会说话的，至少她是谙熟于拍李氏的马屁。

　　林氏道：“再者么，也是想把家里的喜事敲定了，才好来跟姨太太说说，让您也跟着高兴高兴。”

　　李氏问：“什么喜事啊？”

　　“咱们家给大郎定了亲，就是前儿个的事情。开春后就要迎新媳妇进门了，您又多了个侄媳妇孝敬您，这是一喜，第二件喜事嘛，就是咱们家大姐儿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托了姨太太的福，定给了里长家的二儿子。”

　　李氏点头：“嗯，确实是喜事，没想到侄儿侄女们都要成家了，哎，日子过得真够快的，一晃就十五年了……”

　　林氏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跟李氏共忆往日时光，她是冲着李氏的钱袋子来的，不过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要，反而顺着李氏往下说：“是呀，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六小姐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了吧！”

　　“可不就是嘛，最近我啊就操心这件事了。”，李氏道。

　　顾盼心想，您还是别操心了，简直就是添乱好么！

　　林氏原本以为她提到顾盼的亲事，顾盼身为女儿家肯定会主动回避的，要钱这种事嘛自然是在场的人越少越好嘛，谁知道这娘俩个都没有这个意思，她心里犯嘀咕，难道大家规矩都是这样的，不避讳谈论这些？

　　她嘴上说道：“顾家家大业大的，咱们六小姐又漂亮得像花朵儿一样，就跟您年轻时一个样，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准定是一家女百家求，媒人都得把门槛踏破了吧！您恐怕只有一件烦心事，那就是好儿郎太多担心挑花了眼吧！”

　　李氏哪儿有权限管顾盼的婚事啊，不过林氏话说得好，她也不反驳，继续点头：“可不就是么，这个，太多选的也是麻烦，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顾盼低头翻了个白眼。

　　“府里准备的嫁妆也是不少的吧？”，林氏低声问。

　　李氏继续点头：“嗯，不少的。”

　　林氏接着说：“最近我也在着手准备大郎和大姐儿的聘礼、嫁妆……”

　　“筹备得怎么样了？”，李氏关心地问。

　　林氏叹了口气：“算了，就不说出来惹得姨太太跟着烦心了。”

　　顾盼心里一紧，哎哟，肉戏来了。

　　李氏问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可是银钱上不趁手？缺多少？你跟我说就是了，这可是大郎他们一辈子的大事，办得不好失了体面的话，大郎他们可是一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顾盼绝望了，李氏也太弱了，人家还没张口呢，她自己就主动送上前去给人咬了。

　　林氏面上一喜：“姨太太您真是……咱们老李家有您这么个闺女真是修了几辈子德福啊！”

　　李氏乐呵呵地说：“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二话啊，你说吧，缺多少？”

　　林氏道：“这数目在寻常人家是大数目，可是对您而言也就是指缝里漏一点而已……”

　　顾盼盯着林氏，心想要是她敢狮子大张口的话，她就代替李氏回绝了。

　　李氏问：“你就说个数吧！”

　　林氏赶紧道：“姨太太您要是能给十两就什么都够了！”

　　“十两？”，李氏反问，不等林氏说话她又开口说道：“我给你二十两，这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别委屈了他们。尤其是大姐儿，她嫁妆少的话婆家人会看不起的……”

　　二十两？顾盼皱了皱眉头，这可不算少了，虽然以李氏的家底这点银子还是浪费得起的，可是这种风气不能助长啊，她想开口劝么又觉得这样不仅是扫了林氏的面子，也是扫了李氏的面子，只能忍了下来，打算过后好好跟李氏说说。

　　帮助娘家人也该有个限度，这个限度么，一年不超过五两吧。五两银子都够盖间屋子了呢！

　　李家人得了银子，用完午饭后就乐呵呵地走了。

　　顾盼准备开口跟李氏谈银子的事时，李氏突然开口道：“盼儿，你觉得嫁到你舅舅家去怎么样？”

　　顾盼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您也没喝酒啊，怎么就说起了醉话了？”

　　就顾家这门第，就算她自己愿意，顾家人估计也是宁愿送她去当尼姑也不会让她嫁到李家去。更何况，她根本不愿意。

　　李氏嘴一别道：“我就知道你会嫌弃。”

　　“我能不嫌弃么？”，顾盼没好气地说：“你想让我嫁过去，以后再跟着大舅妈来掏你的钱袋子？”

　　李氏戳了她一记：“胡说什么呢！”

　　顾盼反问：“难道不是么？他们刚刚才要走了二十两银子呢！”

　　李氏道：“你可是顾家小姐，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呢，你要进了你舅舅家他们还能缺银子？”

　　顾盼深吸一口气说：“您这句话呢……我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我先说，你再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呢就是你觉得我嫁妆多，嫁到哪儿都不会受穷，第二个呢就是你觉得嫁妆多，希望我嫁去舅舅家帮衬他们。哪一个？”

　　李氏听了又戳她：“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多疑啊，我当然是为了你好啊。你不是说想过二姑太太那样的日子嘛……”

　　顾盼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以前李氏这句话她以为是泛指低嫁，可是现在么，她仿佛明白过来了，李氏的话是没有引申意义的，就是很直白的在说“过二姑太太那样的日子”——用嫁妆养活夫家一家的日子。

　　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顾盼深吸一口气道：“姨娘，我觉得咱们得好好聊一聊！”

　　李氏：“啊？又要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