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27、第二十七章 被调教的顾钏

　　顾盼打算去顾钏那儿晃晃，转换下心情，刚走到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就贴了上来，腆着脸问道：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正是大太太被她点名照看“珍稀兰草”的香梨。

　　顾盼这才想起来香草被她派了出去，要出门的话身边是必须要跟着丫头或者婆子的，她边对香梨道：“我要去五小姐那边坐坐，你跟着。”

　　香梨脆生生地“哎”了一声然后扶住了顾盼的手：“奴婢搀着您。”

　　顾钏说是住在顾盼隔壁，其实两人的院子也是隔了将近百米，只是中间都是人造景致，没有别的建筑。

　　一个小丫头小腰杆儿挺得笔直，精神抖擞地站在院门口守着，远远地就看到了用小碎步挪着靠近的顾盼主仆，在她到了五米开外时就弯膝盖行上了礼。

　　顾盼挪得慢，小丫头膝盖都酸了她才到了跟前，她也没张口让她起来，反而在心里犯疑惑，顾钏院子里的人怎么变得如此规矩了？

　　“小姐……”，香梨小声唤了一句，让顾盼从脑补里清醒了过来，她弱弱地抬了抬手：“起来吧，去跟你们小姐说一声，我来找她说说话。”

　　小丫头回到：“是，五小姐，您里面请，奴婢这就去通报。”

　　顾盼刚进院子玉竹就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笑着行了礼道：“六小姐随奴婢去屋子坐坐，小姐她这会儿正在学规矩，就快完了，您先喝着茶，小姐她最多一盏茶的时候就来。”

　　顾盼点点头道：“行，那我等着她。”

　　顾盼坐的是西次间，顾钏受训的地点就在东次间，只隔了见正堂，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一个女人声音，应该就是顾盼新任管事嬷嬷蘅娘的。

　　“五小姐，您这儿做得不对，腰杆不能挺得太直，要像这样，这样才有女儿家的娇美……对，就是这样，手指头再柔一些，哎，对了，就是这样……”

　　蘅娘的声音不疾不徐，吐字圆润，可是又带着说不出来的娇媚，顾盼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心想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估计只凭这声音心里就会来了兴趣。

　　大太太这是用什么标准请来的人啊？

　　训练完了的顾钏带着蘅娘走了进来。

　　“盼盼你来找我了？我真是太开心了。”，顾钏一进来就拉住了顾盼的手，顾盼却拿眼神盯着蘅娘一直瞧。

　　蘅娘身着檀红夹袄黛蓝褶裙，用白玉簪挽了个道姑髻，质朴却不失颜色，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光柔柔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好，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顾盼却果断地给她贴上了“禁欲系熟女”的标签。

　　顾盼自己得出了结论，原来大太太是按照高级俱乐部妈妈桑的标准请的嬷嬷！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顾盼从生活中终结出来的经验。当然了，她是没有去过那种俱乐部。
　　顾盼前世工作的公司是专门做老外生意的，负责日本人市场的是一个姓田中的日本老头。顾盼也自认为自己长得不符合小日本扭曲的省美观，不萝莉也不美艳，可是日本老头就是喜欢逗她。

　　顾盼不会说日语，日本老头也不会说中文，每次就拿日式英文来调戏她：“顾桑，油卢克奶苏拖得呢，巴里本德福（小顾，你今天看起不错啊，很漂亮）”。

　　顾盼每次都心里骂娘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好，田中先生。”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什么脑回路，顾盼越是冷漠他越来劲儿，于是两人发展出了一段扭曲的友谊：老头总是拿着自己新近相好的妈妈桑的照片给她看，问她觉得怎么样。

　　顾盼总是在“告他性骚扰”和“啐他一老脸”之间犹豫，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完又面无表情地离开。

　　如今站在顾盼跟前的蘅娘就跟那日本老头的每一届相好都如出一辙，并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气质，看着不妖不媚，实际上却是妖媚到了骨子里，“大巧若愚”！

　　大太太这是安的什么心？

　　顾钏见她盯着蘅娘看，不由得撒娇道：“盼盼，你怎么了？来了也不跟我说句话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顾盼总觉得几天没见的顾钏身上也多了股妖气，跟站在旁边的蘅娘比起来她就是个刚化成人的小妖怪，总是控制不了妖气外放，而蘅娘则是千年老妖精，夺人精魄于无形。

　　她想起顾钏之前说过，大太太让蘅娘教她闺房里的事情，她现在很好奇，蘅娘到底教了些什么，好奇得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她示意顾钏让蘅娘退下，姐妹俩说说悄悄话。

　　顾钏道：“蘅娘，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去那边歇着，过会儿我再去找你。”

　　蘅娘行了礼依言退走了。

　　她刚一走出西次间的门，顾盼就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顾钏：“你这几天都学了什么啊？”

　　顾钏一下子红了脸，跟煮熟了的虾似的，绞着手绢低着头说了句：“规矩呗！”

　　“规矩？”，见她这个反应，顾盼能信才怪呢，她心想果然有问题，接着小声问：“是不是，嗯，还教床第之事？”

　　顾钏的脸更红了，烫得都快冒烟了，微微地点了点头，谁知道顾盼又接着说：“那些事前几天咱们不是说过的么，你害羞什么啊！”

　　顾钏握紧了小拳头，抬头看了顾盼一眼，又迅速地低头，嘟囔了一句：“不一样。”

　　“有什么是不能跟我的么？”，顾盼追问。

　　顾钏愣住了，豆大的眼泪珠子说来就来，一滴滴地滴在衣服上，染湿了一大片。

　　顾盼握住了她的手：“究竟怎么了？”

　　顾钏再也不住了，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可是我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蘅娘教我的那些东西，比你说的那些个还要，总之，我也说不上来。蘅娘说做女子的都是那么伺候丈夫的，可是……那种东西……放嘴里，还有那种地方……盼盼，她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她还有好多那种东西，大的小的，说是要让我现在就习惯起来，放到那儿，说是那样才能让王爷离不开我……我害怕，我觉得自己做不到，如果姨娘还在就好了，我可以问姨娘……”

　　顾钏虽然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顾盼却完全明白了，大太太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就算送顾钏进王府就是为了争宠，也没有必要把她调.教成性.爱娃娃吧？！

　　顾盼气得想骂娘了，大太太也太不是东西，她根本就是想从根本上毁了顾钏。这时候的女子都是以娴静为美，守妇道，灭人欲，她却让顾钏学得跟青楼女子一样，无所不用其极，从根儿上就低人一等。

　　顾盼抓紧了顾钏的手说道：“你听我说，现在是紧要关头，咱们不能明着反抗大太太，蘅娘让你学你就学…….”

　　顾钏失望地张大了嘴巴：“没有别的办法吗？”

　　顾盼的反应告诉她，蘅娘教的东西真的是不正常的，不是大家闺秀该学的，她不想那样。

　　“你这样想……咱们小时候不懂事，尿床啦，在地上爬啦，吃饭用手抓啦，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这些事情你现在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你现在绝对不会在地上爬，对不对？”

　　顾钏点头，依然是茫然不解。

　　“蘅娘教你的那些事也一样，你学是一回事，但是你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你学会了不见得就要那样做的啊！现在咱们只能忍着她，忍着大太太，你继续跟着学，而且还得跟之前一样认真学，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但是，等到你真的进了王府，能做自己的主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又哪儿能还管得着你呢？”

　　顾钏这才算是明白了，顾盼让她学，但是不要用，等时机来临后甚至可以抛诸脑后，再也不想起。

　　她拼命地点头，眼泪又跟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她反手握住了顾盼的手，小声问：“盼盼，那些事情不是良家子所为的，对不对？”

　　顾盼点头：“但是没关系，以后你并不一定要用。”

　　顾钏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要这样折辱我，姨娘已经去了三年了，一直以来我侍奉她也如侍奉亲母一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敬，这样难道还不够么？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顾盼自然不好说是因为“你娘抢了她的男人”，只能含糊着说：“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的吧！”

　　“我不会这样过一辈子的！”

　　顾钏突然挺直了腰杆，沉声说：“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

　　总有一天会怎么样，她没有说出来，顾盼却听出了无数的决心，总有一天，她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担惊受怕，不再心有戚戚，总有一天，她会将大太太加诸于她的侮辱都回报回去，以牙还牙，总有一天，她要让颐指气使的大太太匍匐在她脚下，瑟瑟发抖，总有那么一天！

　　顾盼觉得顾钏变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的，顾钏生长在真空环境下，她就是一张白纸，别人画上什么她就是什么样，她可以一无所知，懵懵懂懂，无知就是福地过完一生，也学她还会觉得很幸福。

　　可是她却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看到了周围人的残酷，让她看到了她自己不曾看出来的一面。

　　这是对她好还是不好，顾盼自己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那个纯粹的顾钏已经死了，那个最大的烦恼只是嫁给谁的顾钏死了，往后活着的是心里装着仇恨的顾钏，一个新的顾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