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23、第二十三章 事定

　　传说中的老刁奴终于出场了！

　　顾盼站了起来，扬声问道：“香草，是哪个没规矩的在外面吵闹呢？给我赶出去！”

　　站在张婆子跟前，正打算跟她理论一番的香草顿时气势更足了，朗声道：“张嬷嬷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了，怎么还是不懂规矩啊，有你这样在主子跟前大小声的吗？”

　　张婆子找顾钏有急事，又是在别人院子里，只能忍气吞声地陪笑脸道：“是老婆子我莽撞了，香草姑娘别见怪。”，又弯弯腰隔着门向顾盼行礼扬声道：“六小姐您可别生气，是老奴失礼了……”，而后又用略显不耐烦的声音说：“五小姐，老奴是奉了太太的令，太太让你去见她。”

　　“太太找我，我得走了，晚上咱们再接着说…...”

　　顾钏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顾盼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院子里，张婆子见到顾钏就想要上前来拉她，看到后面的顾盼才硬生生地停了动作，再次行礼道：“见过六小姐。五小姐，咱们得赶紧的，不好让太太久等，玉竹那丫头呢？玉竹，赶紧搀着小姐，咱们这就去见太太。”

　　玉竹赶紧上前伸手搀住了顾钏，顾钏扭头冲顾盼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在前面嘀嘀咕咕的张婆子去了。

　　顾盼冷眼看着主仆三人离去背影，尤其是她看到张婆子居然还时不时地回头催顾钏一句的时候，她突然很想、很想教训教训这个刁奴，教会她如何尊重自己的主子！

　　按说生长于新社会的她不应该有这样的阶级观念，可是顾盼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入乡随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大成王朝，她就是天生比奴才们尊贵，如果她把自己放在与奴才相平等的位置，懂事的奴才会觉得不安甚至诚惶诚恐，比如香草，而不懂事的奴才却会趁机爬到她头上，比如张婆子之于顾钏。

　　况且，抛开地位的高低不谈，尊重这两个字在哪儿都是相通的，张婆子这种不懂尊敬别人的人就是欠教训啊！

　　顾盼不喜欢惹事生非，可她也不是会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的，如今的顾钏对她而言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她觉得自己要是不教训教训张婆子的话，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香的。

　　“小姐，屋外凉，您还是进屋去吧！”，香草在旁边提醒。

　　顾盼“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继续严肃认真地思考，如何教训张婆子。

　　张婆子是大太太的陪嫁婆子，张婆子是大太太派来监控顾钏的，能教训张婆子的就只有掌管家事的大太太。

　　不过，大太太上边还有人呢，老太爷、老太太也都是能动张婆子的，可是他们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教训一个无关紧要的张婆子呢？

　　顾盼屈指敲着桌面，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她的脑袋也随着轻轻点起来，宅斗什么的好难啊！

　　突然被大太太召唤，顾钏心里是忐忑又期待。

　　大太太闲着无聊叫她到跟前说话之类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可以的话，大太太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样，她每次对上大太太的眼睛都能看到她暗藏的厌恶和愤恨，既然叫她去就肯定是有正事不得不为之。

　　顾钏直觉大太太是要跟她说进王府的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叫她去当面告诉她，她跟大太太傻侄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五小姐来了啊？”，站在屋檐下的紫草见到她后笑了笑，上前行了个礼，然后示意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太太在屋里等着您呢，让您来了后就跟奴婢直接进去。玉竹就在外面等着吧！”

　　“有劳紫草姐姐。”，顾钏松开了扶着玉竹的手，弱弱地回了个半礼，然后跟着紫草走进了正堂。

　　大太太闭目端坐在上首，听到动静了双眼缓缓睁开，默默地看着顾钏弯下腰行礼，她继续沉默着，在顾钏就快要因为双腿发酸栽倒的时候，她才淡淡地说了句：“免了，坐吧！”

　　“是。”，顾钏转身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才选了靠下手的位子坐下了。

　　大太太嗤笑一声道：“坐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顾钏赶紧站了起来：“不是的，女儿是……”

　　“行了！”，大太太挥了挥手，然后侧了侧身子看向顾钏。

　　说实话她还真不曾好好地看过顾钏，因为一看就会想到另外一个有着相似脸庞的贱女人——压了她近十年的花姨娘。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顾钏跟花姨娘其实长得并不相像，但是同样的，都是美人。

　　大太太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元娘，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元娘一张这样的脸呢？

　　“你过来……”，大太太朝顾钏招了招手。

　　顾钏忐忒不安地走上前，在离大太太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了，然后低下了头看着鞋面不言不语。
　　大太太又嗤笑了一声，她站了起来，慢腾腾地踱到了顾钏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顾钏不得不抬起脸蛋：“太、太太？”

　　大太太觉得顾钏比之以前似乎变了不少，更好看了。

　　大太太松开了手。可是长得好看又什么用呢？再好看也跟她那个死鬼姨娘一样，天生就是做小的命！

　　顾钏往后退了一步，迅速地低下头，看也不敢看大太太一眼，她先是屏息，努力平复心里毫无头绪的波澜后，才缓缓地长长地呼气。

　　“家里已经商量好了，老太爷的寿辰过后就送你去王府……”

　　顾钏惊喜抬起头。

　　大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句：“长武家的，把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长武家的就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从次间走了进来。

　　大太太指着顾钏冲那妇人说道：“蘅娘，见过你新主子！”

　　被唤作蘅娘的妇人身着银红夹袄月白褶裙，挽着道姑髻，只插了根碧玉簪子，她缓缓地抬起头，将干净白皙的脸庞露了出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冲着顾钏行了个屈膝礼。

　　“蘅娘见过小姐。”

　　顾钏却总觉得有有哪点儿不对劲儿，蘅娘一句就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愣了愣然后才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蘅娘站直了后又柔柔地对她笑了笑，顾钏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大太太淡淡地说：“虽然你进王府后的名分还没定，可也算是大姑娘出门子，该学的还是要学起来，新婚的时候该做什么……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我这个当母亲的来教你的，可是我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每天都忙得不沾地儿，所以专门就找了蘅娘来教你。她虽名义上是你的奴才，实则也算是你半个师父，以后切记不可怠慢于她，记住了吗？”

　　顾钏茫然地点了点头：“是，女儿谨记太太的教诲。”

　　她的心思在得知自己即将入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散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用嫁给傻子然后生一箩筐的小傻子照顾一辈子的傻子们了，大太太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直到领着蘅娘出了正堂见着了玉竹后，她才回过神来，她居然没问大太太蘅娘到底该领的什么差事。

　　顾家的小姐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有定数的，一个婆子或者奶妈子，一个贴身侍女，四个小丫头，蘅娘到底是那个位置的呢？

　　她是大太太指过来的，又三十来岁了，自然是不可能做小丫头的了，难道说，大太太准备把张婆子换下去？还是说，蘅娘是用来取代玉竹的？！

　　顾钏一惊，紧紧抓住了玉竹伸过来的手，差点没把指甲掐进玉竹肉里去，玉竹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嗯，回吧……”

　　蘅娘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张婆子也正要跟着走的时候，紫草叫住了她：“张嬷嬷留下，太太有话吩咐你。”

　　“哎！”，张婆子脆生生地应了一句，老脸笑得皱成了一团，谄媚地走到紫草跟前：“紫草姑娘您说，老婆子听着呢！”

　　顾钏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们俩。

　　这时候听到紫草说道：“从今儿起，蘅娘就是五小姐屋里的管事嬷嬷了，你就回太太这边来。等会儿回去后好好跟蘅娘把事情交一交。五小姐以后是要进王府伺候王爷的，你可得千万别弄出什么篓子，不然太太可饶不了你！”

　　紫草说完第一句话张婆子脸上的笑就不见了，听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开始打摆子了，完了，以前听太太的吩咐把五小姐得罪狠了，她以后得了势，第一个饶不了就是她张婆子！

　　顾钏却一下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拍了拍玉竹的手，然后对身后的蘅娘说了道：“走，咱们回去。”

　　顾钏回到蔷薇园后直接让蘅娘进屋去等着，自己带着玉竹兴冲冲地到了顾盼屋里，人还没进屋呢声音就先到了。

　　“盼盼，是我，真的是我！”

　　苦思如何惩治张婆子无果的顾盼被惊得回过了神，扭头一脸黑线地对顾钏说道：“知道是你，我哪儿会听不出来是你啊！钏钏！”

　　“不是啦，真的是我，进王府的是我！”，顾钏抱着顾盼的胳膊跳了起来：“哦，我真是太高兴了！”

　　“太好了！”，顾盼也由衷地为她高兴，小妾不小妾的暂且不说，总算也是达成了心愿嘛！

　　“不止是这样呢，太太还把张婆子调走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对着她那张老脸了！”

　　“哎？！”，顾盼很是失望地说：“我还正想着教训教训她呢！正在想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