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福禄寿喜

10、第十章 顾五娘（上）

　　选送王府的人选就在顾三娘、顾五娘和顾六娘三人中产生，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顾家的各房各院。

　　心直口快的二太太因为这事被老太太好一阵说，被罚抄佛经十卷。这也从侧面确实了消息的正确性，流言传得更快了，不到三天顾氏一门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听说了。

　　守柴房的粗使婆子都为这事私下开了赌局，赌哪位小姐最后雀屏中选。

　　民间呼声最高的就是顾三娘，而且，顾三娘自己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

　　二太太说破之前，她以为中选的肯定是顾元娘这个嫡女，已经不抱希望了。反正有她姨娘和大老爷在，她的婚事不会糟到哪儿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算比不上进王府的风光，比起会嫁给傻子的顾五娘却好多了去了。

　　谁知道来了这么个大逆转，大好消息从天而降，顾三娘差点没乐疯了，仰面大笑了几声：“哈哈，终于轮到我顾三娘出头了。”

　　顾家三房六姐妹，顾三娘从来就只把顾元娘和顾四娘当成对手。

　　别的几个么，二娘早定亲了就不用说了，六娘倒是长得不错，可惜脑子不大清楚，居然因为个奴才秧子死了就把自己的身子也给弄垮了，长得再好也没用！五娘就更不用说了，把她当对手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就她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哼的性子，跟她待上一刻钟都能让人无趣到死，王爷怎么会喜欢呢？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顾三娘并不知道她瞧不起的两个竞争对手如今已然联合，组成了“同盟”。

　　这事儿就得从两天前，顾五娘再次鼓起勇气上门找顾盼说话说起。她扭扭捏捏了半天后，顶着压力问顾盼：“六妹妹，最近家里传的事儿你听说了没？”

　　“传的事情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件？”，顾盼反问。

　　“就是，是，王府的那一件……”

　　顾盼受不了她的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干脆帮她把话说了：“你是说家里要送人进王府的事？要在咱们三个里面挑一个的事？”

　　顾钏点头。

　　“你想让我退出竞争，把机会让给你？”

　　面对顾盼“咄咄逼人”的态度，顾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六妹妹，你愿意吗？”

　　生怕自己简单的请求没有说服力，她紧接着又说道：“求求你了。”

　　顾盼一脸黑线，靠，真把这个当成美差了啊？都到了开口求的地步了！

　　“你放心吧，我对这个没兴趣，不会跟你争的，嗯，我身子骨不好，哪儿好去王府得罪人呐！咳咳咳……”，顾盼装作咳嗽了两声，加强说服力。

　　顾钏一脸哀怨地说：“我知道你是装的。”

　　“我不是装，我是真的不想去王府。”

　　“你明明就是装病的！”，顾钏已经习惯了顾盼说话的节奏，一针见血地说道：“你的病早就好了，我能看得出来！”

　　“！”，这下换成顾盼扭捏了，她小声问：“你真能看出来？”

　　顾钏点头：“早看出来了。”

　　顾盼以前装病那是真的把自己弄病了，如今却是靠演技和化妆装病娇，幸好家里人都以为她是大病未愈，好生养一养就是了，并没有找大夫来看过，不然她早暴露了。可是顾钏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顾盼满脸狐疑地问：“你懂医术？”

　　顾钏弱弱地回道：“我姨娘娘家是开医馆的，我也是从小就跟着姨娘学了，大话不敢说，简单的小毛病还是能看、能治的。”

　　这个八卦的梗顾盼是听过的。

　　顾钏的生母花姨娘说起来也算是官家子女，她的父亲花大夫曾经在太医院任职。花姨娘五岁上下的时候，花大夫得罪了当时某个受宠的后妃，担心被她报复，不得已告病乞退，回乡安度晚年。

　　花姨娘是花大夫的老来女，也是当时唯一的孩子。

　　花大夫原本是打算等花姨娘长大后为她招婿上门，生个了外孙继承家业的，但中年遭遇大变的他一回乡就重病了。缠绵被榻的他觉得自己寿命不久，估计等不到花姨娘成亲后外孙出世接受他的教导，于是就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花姨娘，让她以后自己教导儿子。

　　当时谁也没想到花大夫拖着病体熬了一年后好转了，不仅如此，五年后他又娶了一门填房，还老当益壮地让媳妇大起了肚子，四十来岁的他得了个老来子。

　　按说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教授花姨娘医理了，可是他担心自己年纪大了，幼子还未长成就去了，决定继续教花姨娘，以防万一。

　　因此，花姨娘在出嫁之前，一直都是被当做男儿来教养的。

　　花大夫病好了以后就开了间医馆，前太医的名声很好用，本地大户们虽然养着府医，但是生病时却都愿意请他上门看诊，顾家也是一样。

　　花大夫出门看病时总是让花姨娘扮成药童随侍左右，这么一来二去的，花姨娘就跟年轻的顾大老爷相知相许了。

　　那时大老爷已经娶了大太太，育有嫡子顾云照，沈姨娘生的三少爷顾云淮也快满一周岁了，花姨娘经历否认、抗拒、悲伤等等种种情绪后，最后还是没把持住，陷入了大老爷编织的美梦里，义无反顾地成了大老爷的第四个妾。

　　顾盼听香草八卦过花姨娘当初有多受宠。据说她进门后的五年时间里，大老爷除了她的屋子外谁的屋子都没进过，花姨娘和雪姨娘一样，堪称是顾府小妾中的战斗机，直到重病不治去了才结束了这段香艳的传说。

　　“哦……”，顾盼点点头，装作一点也不知道顾钏家底的样子，很是不解地问道：“我这病是真的假的别人又不知道的咯，只要他们不知道，以为我是真的病重得很，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当然就不会选我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放心啊？”

　　顾钏咬着嘴唇看着顾盼，脸上讪讪的，又恢复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盼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谁知道你、你不是先示弱于人，等着我跟三姐姐争得两败俱伤了，再渔翁得利呢！”

　　“我？！”，顾盼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

　　这时候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顾钏了，说她狡猾吧，她又把自己想的都说了，说她单纯吧，她又能凭空捏造出这么一个纠结的段子。

　　顾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问题吧你？哪儿有你这样的啊，你是傻啊还是真傻啊？”

　　顾钏不好意思地躲了躲，小声嘀咕：“可是我又觉得你不像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来问你的嘛！”

　　“你怎么会想到那儿去了啊？”，顾盼不解地问。顾钏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来搞笑的，只能说明她确实是那么想的，这都是什么脑回路啊！

　　“姨娘在世的时候经常教我，看事情不能看表面，遇事要多想想，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还有，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顾钏一条接一条地说着，就差没掰着指头数了，最后认真地看着顾盼说：“我都记着的呢！”

　　顾盼彻底被打败了。

　　花姨娘的心思全白费了，顾钏倒是把她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可也只是记下来了而已，性格依然是单纯得可怕。

　　她记得后世貌似有个说法：父母越是强势，儿女的性格就越容易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套用在顾钏一家三口身上倒是十分符合。

　　“六妹妹，你应该不是骗我的吧？你是真的不想进王府的吧？”，顾钏很认真地问，

　　顾盼也很认真地回答：“我是真不想！”

　　“那就太好了！”，顾钏的脸色终于阴转晴，主动握住了顾盼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不怎么会说话，要是言语中有所冒犯的话，六妹妹你千万别怪我，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顾盼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江湖传言，大太太打算把顾钏许配给娘家哥哥的傻儿子，如果不是因为长幼有序，前面四个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的话，顾钏在就去陪流鼻涕的巨婴看蚂蚁搬家去了。

　　顾盼忍不住YY了一下那个画面，因为太过喜感，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六妹妹，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要是再笑话我，我就……”，顾钏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实际上确实就是，只是顾盼嘲笑的是她自己YY中的顾钏而已，霎时间变得面红耳赤，很是激动地看着顾钏，想说句狠话吧又想不出合适的，最后只能哼哼了一句：“我就不理你了！”

　　顾盼在心里吐槽，得了吧，以前也没见你理过我啊！

　　不过，顾钏的性格实在是“够味儿”，跟小兔子一样的，娇弱又可爱，顾盼觉得交下这个朋友，在香草之外多个供她逗乐的人也是不错的，于是就虚拍了她一下道：“好啦，我不是笑话你，只是走神了……”

　　顾钏就用“我这么严肃认真的跟你说人生大事你居然走神太过分了”的眼神看着顾盼，顾盼打了个哈哈，生硬地转了话题：“那什么，我你是不用担心的了，你还是担心顾三娘吧！对了，她应该是想进王府的吧？”

　　顾钏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是顾盼还是看到了，她听到顾钏斩钉截铁地说：“三姐姐倒是想的，不过，太太是肯定不会让她进王府的，为了大姐姐……”

　　“也是啊……”,顾盼秒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