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青果》慕容芷芃

6、四月的春天 4

　　“奇怪的人是你吧！”
　　“也许吧……”奚纾浥看着窗外朦胧夜色，自嘲回应。“我啊……是因为想离开那里。只要不是在那里就行了。只要能离开……去哪里都可以。我很奇怪，对吧。”
　　“嗯，你的确是很奇怪。是生活太好，想找刺激吧？现在的女孩都是这样！”付驰健皱眉思忖好一会，才说。
　　“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只是想改变，改变现在的自已。”她讨厌那张带笑的脸孔。
　　“改变那个傻瓜的你？”付驰健看似嘲笑的话却没有半点嘲笑味道。
　　“啊！”奚纾浥不禁吃惊地轻喊一声。他……难道看穿了她？
　　奚纾浥来不及问，耳畔又传来付驰健的清朗嗓音。“不是吗？在学校里你不都是摆出那张面孔，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成那样子，不累吗？”他真的不懂她。
　　越想越不懂。
　　奚纾浥不禁沉默了，心头莫名地涌上一种想哭的冲动。声音也卡在咽喉间，很久，才平伏下激动心情。“……如果不是这样子，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我只能这样，大家才会听我说话。”
　　若果是他，也许会懂得她，会仔细听她说话。
　　“为什么想别人听你说话？有那么重要吗？”付驰健又一次为她的话费解不已。
　　“没有一个人了解自己，是很孤独的。我希望有人了解我。就算只有一个也好……”她害怕孤独，每到这样的夜，就会变得特别地恐怖。
　　“你的父母不就是最了解你的人吗？”
　　“……他们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我。他们不曾愿意好好地听我说话。” 奚纾浥露出苦涩的一笑，“因为我太吵了吧！”
　　“那么你直接告诉他们，请他们听你说话。不就行了吗？”
　　“啊……原来还有这种方法的！” 奚纾浥不禁一怔，恍然大悟地说。
　　“原来，除了是一个奇怪的人,你还是一个笨蛋。”
　　“哈哈哈……看来我真的很笨啊！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有想到。” 奚纾浥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会才停下。“你啊，真的是好人哦！虽然很容易生气，不过真的是一个大好人！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我可能会喜欢上你啦！”
　　“啊--------”付驰健听后不禁吃惊地叫出了一声。“喂！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啊！你真的是笨蛋！”然而，如此说的他，却控制不了胸中狂跳不停的心。
　　这家伙怎么可以随便说这些话！虽然不想承认，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误将这一个句话当作是真的。他真是笨蛋！
　　“嘻嘻，我是真的这么想嘛。谢谢你，这么认真听我说话，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听我说话的人！我很开心……” 奚纾浥绽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星空闪耀的星辉。同时，心里也充满着温暖，不同于雨水的另一种温度。
　　“我并不想听的，只是你吵嚷嚷不停地说。你也快点去睡，别再说不停了。”此时付驰健很庆幸现在是黑夜，庆幸黑漆的夜色掩盖了逼窘得红起来的脸庞。
　　“呵呵……”奚纾浥只是不停地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心情，没有这样如此快乐。
　　也许你不知道，虽然你一直在说我吵，但是你却很认真地在听，认真地回答。
　　沉沉睡意随着呵呵的笑声，沉入了梦里。然后……
　　剩下窗户外雨后清朗的星夜。

　　醒来的早晨，透着一丝丝的寒意。奚纾浥穿上由付驰健借来的衣服，和他一起走出房间。旅馆楼下是一大型餐厅，他们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哈啾——
　　刚一坐下，付驰健身体微微瑟缩一下，不自觉地打起了喷嚏。
　　看见他这样子，奚纾浥不禁生出疚意。“对不起，要不是你睡在地上的话……”
　　付驰健皱皱眉头，戏谑道。“原来你也会内疚，若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快点离开吧！”
　　“只有这一点我是绝不退让的，你休想！”说完，奚纾浥拿起桌上餐牌，不再理会付驰健。
　　付驰健耸耸肩，似乎是已习惯奚纾浥这种态度，毫不介意地吃着他点好的早餐。
　　在寂静中，早餐时间缓缓流走。在吃过早餐后，奚纾浥和付驰健就走出旅馆，在附近闲逛起来。倏地，在她视野里出现了一条平整河流，宽广的河面在薄雾弥漫的清晨里，若隐若现。
　　像是发现了一个大奇观一样，奚纾浥雀悦地跳了起来，还往河边那端奔跑过去。奔跑中还不忘向后边缓慢而行的人催促。“喂！走快一点啦！这里很美啊……真没有想到这里有这么好风景！你看，河水还很清澈的！”
　　“是的，是的。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你是小孩子吗？”付驰健打着呵欠，无奈地回应。
　　“既然来了，当然要好好享受这么美好风景，要不太浪费了。” 奚纾浥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