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何所寄》颜竹佳

52、052第五十二章

　　卫灵秀快步的走着，垂着头强忍着不叫眼泪掉下来。这会儿还是在旁人家里，叫人瞧见了，那是丢脸面的事儿。
　　青釉远远的见着自家小姐走过来，原还不觉得什么，可到了面前却大吃一惊。只见卫灵秀红着眼睛，面色一片惨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釉惊讶问道。
　　卫灵秀却不理她径自往主家大门走去，青釉无法，只得快步跟着。可她心里却明白，定是方才那位贵女说了什么，要不小姐好好的，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两人直走到主家大门口，卫灵秀这才停了脚步，对青釉道：“我要去医馆一趟，你也别跟着我了，去与我母亲说说，她若寻不到我，定要着急。”
　　青釉哪能就让她这样走了，可瞧着她这会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急的直跺脚。
　　卫灵秀却铁了心一般，也不与她争执，转身便出了大门，朝着医馆的方向兀自走去。

　　总是小姐的命令，青釉心里再不甘愿，也只得回身，心里却将那位招惹自家小姐的贵女在心里狠狠的埋怨了一番。
　　小姐平日里瞧着是个温吞的性子，可她最是知道，若是犯起倔来，可厉害的紧。她心里忐忑，不敢耽搁，便小跑着进了院子，只想着赶紧寻了夫人，把这事儿禀报上去。

　　医馆的路，卫灵秀可谓熟门熟路，便是不从自个儿家出发，也寻得着。且她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镇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脚力好得很，这会儿心里又正难过着，脚步便愈发的快了起来。
　　半路上，那氤氲在眼眶中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这会儿又是寒冬腊月的，冷风一吹只觉得脸上刺骨的疼痛。
　　她却顾不上这般，只顾着低头向前走着。

　　却说郦珩这会儿正与朋友在酒楼上谈笑，他出征这些时日也可谓乏的紧，霍临川的军中军纪又严厉的很。是以自北地返回燕京城后，便隔三差五的寻了好友快活。酒过三巡后，郦珩正觉得有些酒气上涌，便自酒楼窗户探出了头。
　　也不知怎么的，便是这会儿，卫灵秀抬了头。

　　两人打了个照面。

　　郦珩一眼便认出了卫灵秀，可卫灵秀却泪眼模糊的没认出他来。

　　这是怎么的了？
　　瞧着卫灵秀满脸泪水的样子，郦珩酒都醒了几分。且她一个女子，这样走在大街上不管不顾的，又似叫人欺负了一般……若是放着不管，叫霍临川知晓了……
　　想到这里，郦珩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酒是喝不下去了，郦珩自怀中掏出银票扔在桌上，便起了身要下楼。在座的好友们却不干了。

　　“你这小子！一动真格的时候便想着逃！今儿怎么也不能叫你溜了，赶紧坐下，再喝一坛！”

　　郦珩眼见着卫灵秀要拐过街角了，这会儿偏又叫好友拉扯住了，忙讨饶道：“今儿且放过我！我这还有要紧事儿呢！”
　　一边说着，自好友手中抽出自个儿的衣袖，便匆匆下了楼。

　　这会儿自是瞧不见了卫灵秀的身影，郦珩跺了跺脚，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卫灵秀也不知道自个儿走了多久，恍惚间便瞧见了医馆的大门，正要迈步进去，却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愣了愣神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去，便见郦珩一路小跑着便追了过来，口中还叫着她的化名卫真。

　　“郦将军……”卫灵秀抹了把脸，抬眼看他，眼睛通红一片。
　　郦珩见她停了脚步，心中松了口气，只是到了跟前才想起了，“卫真”只是她的化名。她今儿这番穿着，真真正正那是个姑娘。
　　“卫姑娘”郦珩有些不好意思，可见着她眼睛红肿便担忧了起来，“你怎这副模样，可有人欺负你？”

　　卫灵秀听了，咬了唇不做声。
　　郦珩见了，更是笃定了自个儿的想法，只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子竟敢欺负他大哥的女人，“你且说来，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定叫他好看！”
　　卫灵秀见他一副满满的口气，倒也不好意思沉默不言，只这样的事儿怎好跟他说起，是以只呐呐道：“并没有人欺负我，郦将军多心了。”

　　她不开口，郦珩也没办法，抬头看了看医馆的牌匾，问道：“你要去医馆？”
　　卫灵秀刚要点头，蓦地想起今儿自己穿了一身女装，要是这般走进去，岂不叫人发现了自个儿的身份？可真是昏了头了……

　　不其然，便又想起了福慧公主的话。
　　一狠心，抬头看向郦珩问道：“郦将军可是真心帮我？”
　　“那是自然！”郦珩一口应道。
　　“那好。”卫灵秀咬唇道：“我要见霍临川！”

　　“你……”见卫灵秀指名道姓的称呼霍临川，郦珩惊讶的合不拢嘴，忽而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再看向卫灵秀时，郦珩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卫灵秀见郦珩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泪珠子一下子便又落了下来。

　　郦珩也算与她相处了一阵子，在军营时且没少受她恩惠，最见不得这个，立时便慌了神：“大哥他不是怕你担忧么！这才没与你说起受伤之事，且如今他也好的差不离了！”

　　卫灵秀闻言一愣，挂在脸庞的泪珠儿都忘了拭去，“你说他又受了伤？”
　　郦珩颔首道：“是啊，你走后，我们追击贺兰部头领，腿上中了一箭。因急着回潮，还没养好便上了路，路上便有些反复，那起子宵小在箭头之上喂了毒。只是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方才变了脸色，便是为了这个？”卫灵秀追问。
　　“是啊，还能有什么？”郦珩不解。

　　“可我，可我听说，他要与大理寺卿家的千金定亲了。”卫灵秀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害羞了，这件事今儿不弄个明白，夜里她甭想睡着。
　　“还有这样的事儿？”这会儿换到郦珩惊诧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听谁说起的？！”

　　他既是这么说，便是不知晓了，再问下去也无用。
　　卫灵秀摇了摇头道：“谁与我说起的，你就别问了。郦将军，你便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寻到他。这几日，我也遣了下人往他府上去过，可他紧闭着大门，下人们也都说他这会儿依旧留在城外大营里……”

　　“这是没错。”郦珩颔首道，“如今咱们虽班师回朝，可大营一时还驻在城外，大哥向来与军士们同住，这会儿依旧在城外。”他想了想，低声道：“下月初二，皇后娘娘去弘业寺礼佛，大哥定要护卫前往，你若有法子，便去那儿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