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夏音羽

7、轮回特章：施法不去

　　站在一盏冷灯之下，流曜静静地思考。
　　天边已经开始翻起鱼肚白，白日徐缓吊起，衬托得周遭云层苍白的犹如将死的脸。
　　不祥之景。
　　流曜忽然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一个陷阱。

　　他思考地越深，依靠着灯的身影越歪斜。这个样子的他严肃地又犹如一位老师，却又令人对他肃然起敬。世夜站在他身后，略微疑惑地望着，而在世夜身后两个男子在点火烤鱼。那是他们昨夜准备的胜利大餐，即所谓证明他们勇气的嘉奖。不过事实证明，这场探险只证明了他们的愚蠢。可丢掉这几条鱼太可惜，于是他们还是烤了它们，至少这证明他们的悔过之心和最后的机智。毕竟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填饱自己的肚子更智慧了。

　　喜欢探险的男孩们，总算还有一技之长，这些鱼被处理地恰当，并且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世夜拿起一条走向流曜，小心地，仔细地，生怕惹恼前方的高人，但又怀着一丝关爱之意。他已经对这个少年有了很大的好感。

　　但流曜思考的时候是什么都吃不下的。他客气地一摆手，换了个方向继续望着白日。世夜悄声问：“后来的结果呢？我看你追到山上又下来了。不知道你怎么处置她的？”

　　“捉了。”流曜提起手里一个漂亮的绣花提包，徐徐道：“她现在是我的猎物了。也再不会乱搭车了。”

　　“那这是好事。以后大家都安全了。”

　　流曜却自言自语地道：“只是我奇怪，既然丁美玲说自己没杀人，那为何丁鳌要诬陷她？”
　　想过，流曜对世夜道：“丁鳌私下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这里长大，应该有所耳闻。”

　　世夜苦笑道：“他嘛，在本地名声的确不好，可这是有原因的。一个他是西区总负责人，东区和中区总有不满他的，四处散播谣言。其次他是清心堂的大堂主，清心堂内部分裂许多派别，也有人说他坏话。最后，丁鳌出身贫寒，后来却一朝成龙，那些守旧的豪贵也有不服的，自然造谣。”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看丁鳌？”

　　世夜道：“从我所见，丁鳌四处修缮学校，还在西区实行有效的保护穷人的政策，推广平衡贫富的保障制度。尤其我上学时有拿奖学金，是清心堂赞助，发起人就是丁鳌。”

　　流曜道：“听你说来，他还不错？”

　　世夜叹道：“我这种穷学生看来，他的确是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他也的确有不好的地方，他的情妇很多，姜兰，官秀苗，赵红尘，无一不曾借着他升职发财，干净不了。只是丁鳌一表人才，难怪众星捧月。真正了解他的，恐怕还是他自己吧。”

　　流曜点头。

　　这么说，丁鳌还是个多面人物，在清心堂人中口碑不怎么样，但在普通人眼里不算差。可既然如此，他污蔑自己妹妹有何居心？

　　正想着，流曜忽而发现，草丛里有个身影一直盯着他。

　　“还没走呢？”流曜望向那抱着头盔的机车男。对方默默地点头。“你还是抓走了她。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世夜看不见机车男，却听见了声音，吓得往后大退一步。流曜晓得这机车男死太久，气场偏冷，常人受不了，便干脆走到草丛里，领着机车男去别处聊天。徐步走在草丛里，他脚上的铃铛又作响，伴随着的还有流曜淡淡的话语：“我带走她，也是为她好。和你一样在这四处毫无目的地打转，有什么意义呢？”

　　机车男沉默下来。好半晌他道：“话虽如此。可我觉得丁鳌不是个好人。我记起一件事，不知要不要和你讲。”
　　流曜忙道：“什么事？”
　　机车男便凑在流曜耳边说了几句话。

　　“丁鳌一直因为出身贫寒而受到排挤。但是我发生事故前，他受到了一个老大哥的举荐，境况有了很大的好转。”
　　“是谁？”
　　“一个叫做丁家凯的人。因为都姓丁，丁鳌还认了他做干爹。这个丁家凯似乎对丁美玲有点意思。”机车男顿了顿，道：“我和美玲怎么问，她都不说自己如何死的，但是就是一提起两个姓丁的男人就生气。”

　　流曜点头。

　　“还有……”
　　“什么？”

　　机车男在流曜耳边继续道，不过正谈着时，突然，另一边的树丛里传来了声音。

　　“流曜！”

　　流曜循声望去，赫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眼前，那不是别人，却是狩凌！

　　他居然赶来了！

　　流曜笑道：“凌少爷，好厉害的鼻子！”
　　狩凌却盯着流曜：“玩够了没有？回去。”
　　流曜往他身后瞥一眼，没看见皇甫晓情，哼一声道：“自己来的么？”
　　狩凌重重叹口气：“怕你不喜欢她，我让她走了。就我自己在深山里寻了你大半晚上。”

　　流曜一愣：“你是白痴么？在这里找我？”
　　狩凌恼道：“还不是你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流曜翻开手机看，这才发现距离上次狩凌发的短信后，足足还有十几条电话记录，他因为思考太深居然未曾察觉。流曜有些愧疚。

　　“抱歉……”

　　凌却没多说，拉着他就走。

　　“草流大师！”世夜不知是谁，忙道。
　　“你们回去吧。”流曜对世夜道：“这一周都不要再来了。至于探险这种蠢事，这辈子都不要再干了。”
　　***

　　“凌，轻点，轻！”
　　“亲哪里？”
　　“不是亲，讨厌，不要那么重，疼。”
　　“疼？”
　　“呀！”

　　修长的指头紧紧抓着枕头，红唇同时吐露出一声求饶的叫声，流曜的泪水快要掉下来。
　　可一双大手摁着他的后背，死死不让他动，自己只是自顾自地大力摆动。流曜觉得自己的腿酸软地都不属于自己了。不过很快，那宽大的胸膛覆在他瘦弱白皙的后背，一双手温柔地拥住他，好像一双独角兽的翅膀保护着那柔弱美丽的躯体。

　　“你让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么？就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第三者，你居然明目张胆地折磨我的感情和我的身体。”凌的言语有些严厉，他将他压在被褥里责备着，又狠狠地压着他疼爱着。流曜笑岔了气：“我居然能够折磨狩凌大少爷的身体和感情？狩大少爷眼里人家能是个什么东西嘛？随手就丢掉的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狩凌点头笑道：“你可算完了。”

　　说过，狩凌更加不留情，宾馆内一时春意盎然，无限风光。

　　一时事毕，而人抱在一起聊天。

　　紧紧相拥时的体温最宜人，更陶醉的还有彼此身上独特的体香。尤其流曜这个尤|物，永远似有若无地带着那不同于狩凌古龙香水的醉人香气，让凌不愿意其他男人接近流曜，因为他知道流曜是让人很难戒掉的毒药，尤其这种神妙的体香，总能第一时间让一个高傲的雄性生物匍匐如狗。

　　“你还是捉到她了。”
　　“是呀，我厉害吧，大少爷。”

　　狩凌看着得意的流曜，有点无语。

　　“那之后打算怎么做？”凌搂着流曜问。

　　流曜歪头一笑道：“既然是我先找到，那她就归我，我自然去找丁鳌要酬金。”
　　狩凌哼道：“那真是恭喜你。可如果只是为了钱，我用100万和你买好不好？现在长生数量奇缺，草流大师就当关照一下我，好歹我为了让你每天舒舒坦坦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陪着宠着疼着你，费了不少力气呢。”

　　流曜呸一声，道：“那我为了服侍狩大少爷，每天不也是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大少爷故意折腾人的时候还要叫个好听的让他老人家趁兴头使劲儿地作|践我，完了还不能抱怨，还得谢主隆恩，多谢他不‘临幸’皇甫娘娘，跑来我这寒舍糟蹋自己身份。”

　　狩凌听见，轻轻捏起他的下巴，喷着热气道：“小妖精，你再说一遍。”
　　流曜见他双目放出精光，简直是要吃了他一般，忙撒娇讨饶道：“好哥哥，不要吓唬我。我胆子很小，身体很娇弱，会被你吓坏的。”
　　“你有点小贱你知道吗？”
　　“你才知道，人家的脾气吗？”

　　狩凌听见眼见又要压身上来，流曜忙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啦。说起这个长生，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但她身上的故事太耐人寻味，我觉得她有着比当一个长生更大的作用。”

　　狩凌好奇地问：“什么故事？”

　　流曜便将从机车男那里听说的都告诉了狩凌。

　　“所以说，丁鳌或许骨子里是个恶霸，丁美玲或许是不屑于她哥哥的所作所为，不想成为送老头子的礼品才死的？”
　　“有可能。” 流曜看着手里的捕捉袋，道：“如若真那样，她还算是个有情有义有骨气的女孩子。这样的话，不管是给丁鳌还是送给你，我都觉得不妥。”

　　狩凌道：“但如果她真那么好，那么她为何制造车祸陷害无辜的人？”

　　流曜道：“她矢口否认杀过人。”
　　狩凌沉默了。

　　“那怎么办，你要度化她？”

　　“是的，我坚持不能让坏人得意好人伤心，所以我不会把她送人，而要超度她。让她早入轮回之门，解脱这种痛苦。”

　　狩凌闭眼一笑：“果然，流曜，你是个善良的人。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

　　流曜嘿嘿地道：“嗯。”

　　***

　　天已经大亮，流曜选了地下室作为请送的地方。

　　在符咒贴满的暗室内，流曜已经穿好了法服，一时见他用手里的法杖从一圈白色打火石之中刺起一张写了“丁美玲”三个字的名符，点燃后，开始复述丁美玲的大致死亡经历，“你是某城某地人士，你姓甚名谁，因为不甘受人利用而遭到杀害。虽然不能为你报仇，但也要送你走入轮回”之类。眼见叙名符时，燃烧的纸条放出的是淡黄色的正常色彩，流曜摇着铃铛，开始正常的请送仪式。

　　凌静静站在一旁望着他，眼里是欣赏之色。他喜欢流曜请送仪式的装扮和认真的眼神。这时的他一身华丽，满眼专注，充满了致命的魅力。不过，正在一切顺利进行时，忽而一阵大风吹过，扰乱了蜡烛上的火焰，最后那风开始变成白雾，浸透了四周。

　　“不愿走？”流曜低声念叨，像自问，又像是在询问，而这股白雾开始变成红雾，所有符咒上开始浸透鲜血。

　　无人回答，但情况越来越糟糕，狩凌见状忙要帮忙，但流曜伸手阻止了他，同时收起法杖，咬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喷灭眼前的烛火。瞬间，一切停止了下来，连着风，连着雾。
　　失败了。

　　流曜很意外，凌则也觉得奇怪：“浸红雾，说明你叙名符时用的她的个人履历有问题，她死亡的真相并未完被发觉，所以才心怀怨恨，并不甘心。”
　　流曜紧紧盯着烧了一半的名符，道：“难道说，她不是为了避免受丁家凯染指和哥哥出卖才死的？那么……究竟是？”
　　一时地下室内陷入了沉寂。
　　狩凌道：“这样吧，把她给我吧。”
　　流曜忙道：“虽然现在无法超度她，可就这么给你拿去‘吃’了，好像也不妥。”

　　狩凌叹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你忘记了么，狩家有调查非正常事件的专案组。既然她不是正常死亡，又怨恨这么强烈，无法顺利超度，我决定把她送去专门组织，让他们帮忙她解决问题，还她一个公道。”

　　听见这话，流曜恍然大悟。
　　这是应该的。

　　“那我就谢谢你了。不愧是狩家的大少爷，你现在可真能耐了。”
　　“你以为我是为谁？还不是怕某人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狩凌这话充满了宠爱之情，流曜“切”了一声，却不自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