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正歌①：七夜月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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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丁老板，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流曜对着电话如此道。
【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徐缓但有力的嗓音。对方似乎并不意外。
“你自己应该清楚。”流曜拿着手机，披着睡衣，看着宾馆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道：“我接生意的前提是客户叙述前情时，不管是怎样都要和我说实话。然而你撒了谎，所以我不想继续做了。就这样。”
丁鳌听见沉默下来。不过，在流曜挂电话前他提高了声调。
【草流家族的继承人，果然是玉骨冰心，灵慧聪明。那么你找到她了？她现在在哪里？】
“狩家专案组。他们会仔细查查这件事，也会查查你的。”
这话让对方一愣。
【是么？那我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狩家专案组可是狩家出具大笔财力组建的王牌阴阳师组织，听闻这天底下没他们破不了的案子。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越扯越大的话，对谁都没好处。我之前不捉美玲是为了保护炎宿区乃至于烈雀市和S国。现在要捉她，也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之所以我行动诡异，是因为事情有变，风向变了。】
这话让流曜眼中一动。
他察觉到这话中有话。
“风向变了？”
【您听过炎宿区的，七夜月歌么？当然，也有人叫它腐烂童谣。】
“什么东西？”
话才落下，电话那头传来了哼曲的男声。
【一夜弯/二夜半/三夜凸来/四夜满/五夜扁去/六夜尖/七夜红红荧光放/妹妹妹妹快过来，这间屋子亮堂堂/铁门一关静悄悄/只有雨水滴滴答/滴滴答/莲花放/花在月下亮闪闪/卖了上街去换糖】
曲调还算不错。但流曜听着，觉得歌词不通。月亮一月之中虽然有阴晴变化，可七天内是不可能完成所有形态的转变的，不过他还是耐心等着丁鳌唱完。
“你唱这曲子有什么意思？” 等童谣落下，流曜问。
【风向变了，草流大师，这本来已经要被遗忘的童谣，又一次被人惦记了起来。放任美玲游荡，本来是为了让她享有自由。但如今，她已经不能再继续自由。有人想要她。】
顿了顿，他继续道：
【的确，制造车祸杀人的的确不是她，但也不是我，而是想要捉她的力量在和她追逐时制造的伤害。同时，我不自己捉是因为下不了手，四处制造谣言陷害美玲，是为让她主动来找我。可惜她反而赌气不再见我。让其他阴阳师去捉，是因为这些阴阳师都是我看中的，能力在美玲之上的，我相信你们可以顺利找到她。不过……唉，让专案组带走她也好，她至少是安全的。但万一被那股势力知道丁美玲在狩家人的手里，恐怕连你们也无法安全。】
什么？
流曜心中充满疑虑。
“那还不是你让我去捉的她么？这么说来是你故意要把事情往我和狩凌身上惹的了。”
【我本意让你交给我，不是交给专案组。】
“那我问你，七夜月歌是什么故事？那个让你害怕的势力是什么？丁美玲被对方带走了，对方能做什么？”
【呵呵，目前阶段，前二者我的答案只有一个：不可说。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这样说吧，美玲她看见了‘七夜月’，所以她得到了‘莲花’，有了‘莲花’，就可以用来换‘糖’。只是，她是个失败的牺牲品，这‘糖果’的味道并不算很好，有人便想要制造新的‘糖果’。但要看见新的‘糖果’，必须有新的‘花’，要新的‘花’，就必须要有美玲作为引子。最近，黑市里雨后春笋般出现了为捉她挂出的价牌。都是我在暗中撤牌，可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弱小，所以我才派人速速抓她。】
流曜噤声。
“得到了新的‘糖’，对方会怎么做？
【呵呵，任何一个要‘糖’的人，一定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极深憎恨之意的人。这人能干出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但狩凌一定跑不了。】
流曜睁大眼：“和他有什么关系？”
【狩家长孙的法力，有多少人在窥伺你是也知道的。如果他不够强大，就会成为别人的营养品。目前最想也最有可能得到“糖果”的人，他是一个对阴阳之力有着极度渴望的魔鬼，如果叫他得逞，将会极其有机会去吃掉狩大公子。】
流曜心中咯噔一跳。
其实不仅狩凌，所有的阴阳师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营养品”，但狩家的祖先为阴阳师始祖，凌有着第一大阴阳家族十几代传递下来最纯的阴阳师血统，他的阴阳之力对于具有吸食阴阳术能力的人来说，是最为美味的，所以他从幼儿时期，便三番五次遭到各种心怀叵测的人的预谋绑架。虽然没有一例成功。
“看来，我还真是无法袖手旁观了呢。”
【是的。】丁鳌笑道：【但是最好的，还是听我的建议，把美玲还给我，让我来处置，让我来承担危险。你不如和狩大少爷讨论讨论好了。】
***
“他是这么说的？”
“是的。”
流曜说完，将自己和丁鳌谈的东西告诉了狩凌。
狩凌一边开着车，一边道：“是么，又有人想吃掉我？呵呵。”
“别笑。万一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更应该交给专案组去调查。专案组都对付不了的人，丁鳌一个人能行么？更何况我需要的是彻底的斩草除根。”
流曜点头：“也是，那么我就不理会丁鳌了。其实哪怕狩家那群人不保护你，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狩凌笑道：“保护我？别操这心了，我自己就比所有人都能干多了。”
“哟，凌哥哥这话叫人好佩服呀。”
狩凌一笑：“曜儿你知道就好。”
流曜呸他一下，狩凌则宠溺地问：“说来，今天醒来时如何？还做噩梦么？”
流曜双手枕着头，懒懒地轻声道：“嗯哪，好多了。多谢凌哥关心。”
他抬头看天空，好蓝一片天，犹如镜子一般晃眼。
“哥，我昨晚居然不做你抛弃我的梦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兆头。”
“好兆头。”狩凌肯定地道，同时递给他一个白色小盒子，流曜瞥一眼，道：“又是那药啊？”
“这可是一等一的灵药。专门治疗你这失眠多梦的毛病。这不是，昨天刚好一个疗程吃完，你就好多了。”
流曜叹口气，不过还是接过了一片。这是狩凌让狩家的医药研究中心专门为流曜研制的一种药，的确是有点用的，虽然讨厌吃药，但流曜还是咽下去了。只是药下口，流曜又觉得胃有点疼。凌见了紧忙问怎么了，流曜皱起眉头道：“不知道，这个药是安眠了，但是我总是肚子疼。”
凌摸了摸他的手，又摸摸他额头，更停车去贴着耳朵听他肚子，流曜见了好笑道：“我又不是怀孩子，你这能听出什么来？”
凌冷哼道：“不怀孩子就不能关心一下你的肚子？说不定是你自己昨晚吃了那么多烧烤什么的闹的呢。”
这话提醒了流曜。他脸上有点红，却争辩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抛弃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干那么多对自己身体不好的事。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也会注意饮食。至少你会帮我看着，不会让我乱来，不是么？”
这算是流曜的强词夺理，但凌却未曾反驳。他将流曜的手握紧，道：
“那以后我会比过去更仔细地看着你的。一定。”
流曜幸福地笑了：“我说说而已。”
“我是认真的。”
“是吗？”
流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凌温柔一笑。
只是，正亲昵时，狩凌车上的播放器突然自动打开，沙沙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车内温馨的气氛。
“怎么了？”
“不知道。”凌拍着播放器，企图让它正常一些，可他怎么摆弄，那股杂声还在响。他立刻意识到是受到了“灵袭”。
说来，整个世界有着无数的电波，每个电波有自己的波段，不管是人世还是亡灵所在的世间。往往因为每种生物的声波段不同，彼此是不会出现干扰的。但如果一方一定要窜频，那么就会出现“灵袭”，而往往这都意味着没有好事。
而果然，很快地，一种古怪的哭声从播放器之中传出，在哭声里还有哼歌的声音。
“一夜弯/二夜半/三夜凸来/四夜满/五夜扁去/六夜尖/七夜红红荧光放/铁门一关静悄悄/只有雨水滴滴答/滴滴答/莲花放……”
沙哑的女声，不停重复着这几句。而这几句，却是流曜早上听丁鳌唱过的腐烂童谣里描述七夜月的段落。流曜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他紧忙敏捷地掏出符咒贴在播放器上，意欲阻止怪像，可歌声虽然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更恐怖的结果。
狩凌手里的方向盘瞬间急速旋转，整辆车也开始胡乱地开，见东西就撞！
这是对方意欲置他们于死地！
“流曜，快，你快先下去！”
见无法操控车，狩凌大吼一声，“啪嚓”解锁了流曜身边的门。但流曜如何看着狩凌一人在车上遭受危险？于是只是不肯下车，而想要如何去阻止这非自然力的袭击。
看来只能用那个了。
“居然敢在我眼前作祟。”流曜随手撕下一张符咒，大念安定经。
安定经是一种万能经，虽然在深度上有所欠缺，但在第一时间可以止住所有作祟邪力，协助阴阳师定心去寻找罪恶的源头。而果然，这安定经才下，整辆乱撞的车逐渐行驶平稳起来，狩凌也可以掌控它方向了。但安定经只有十五秒的绝对生效时间，超出这时间就会陷入绝对失效状态。
只是，对于两位经验丰富的阴阳师而言，就算只有十五秒也足够两人脱离了。
一时狩凌和流曜默契地大喊一声：“快下车！”，便纷纷从左右门离去。而他们才离去，那车又启动，狠狠地撞向一棵大树后翻倒在地，浓烟滚滚。
“可恶，到底是谁？” 流曜抽出摇铃立地站起，怒火中烧之中就地画符念咒。
“口、鼻、眼、耳，不言不嗅不观不闻，四、体、六、心，不善不净不慈不虔，以恶度恶以怨报恨，往生得凶求死不允，是以往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一种反噬毒咒，为草流家四十六段经典恶咒之一。草流一族平日里为人惧怕，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比所有阴阳师加起来还要多的娴熟又有效的恶咒，曾多少年被贬斥为邪魔外道遭放逐。
而就在流曜念咒的期间，狂风大作，天象异变，有红云聚集。忽而听见一声雷响，轰隆劈向东南方向，流曜也感觉到袭击自己和凌的那股邪佞力量的瞬间断绝。
“这下是真的死透了。这蠢蛋，敢下毒咒却不懂得释放保护结界，是哪里来的三流走狗。”
流曜在气头上，也不捡词语，只是一顿好骂，狩凌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安抚，同时拿起手机联系起了狩家的人。
“去看看炎宿区东南区有什么异象没有，看完回来汇报。” 不一会儿，狩凌的电话响起，那里道。
【经过核实，有人被雷劈了，心跳骤停，生死不明。他身边还有几个发抖的同伙，我们一并捉住了。正在逼问中。初步得知，是清心堂的人。】
“果然是他们！”狩凌眼中一冷：“清心堂的人居然想要谋杀我。”
“不，不是清心堂的人。”流曜思忖后道：“丁鳌早上才和我聊过天，我们没有怨恨，现在派人杀我们，这不合理。而且这股力量，非比寻常，哪里是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东西能使用的。”
狩凌问：“那是？”
流曜站在原地，动了动鼻子，皱起眉头道：“有比那几个喽啰更强的力量操控了他们，对我们使用了毒咒。不过这个人，不是丁鳌，也不是丁美玲……是……从来未曾见过的一个陌生人的力量。他企图借由清心堂的手伤害我们，混淆视听，制造更大的混乱。”
想着，他喃喃自语：“难道丁鳌所说的那股势力，已经找到了我们？”
他握紧拳头，面色严肃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正歌①：七夜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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