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刺骨雨 ...

  •   【生之微弱,死之微弱。不疯魔,不成活。此生生命中太多不可承受的责任,都是我无法抗拒的。——殷珟】
      燕芮在府中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水,种下几棵樱花草。微风不燥,暖阳正好,斜斜的阳光披撒在泥土里。
      扶莺急冲冲地跑进来,大口呼吸着空气:“夫人,不好了夫人,宫里出事了!”
      燕芮放下水瓢,问:“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夫人,陈妃病了,中的是巫蛊之术,宫里乱成一团了。殿下已经去宫里了,叫我通知夫人,扶槿已经去备马车了。”
      燕芮一愣:“巫蛊之术?陈妃?准备准备,我们赶紧进宫。”
      马车停在府前,扶槿端下踏板,扶莺扶着燕芮上车。
      撩开车帘,燕芮招呼着扶莺:“既然陈妃中了蛊术,现在怎么样了,宫里有什么消息?抓到是谁干的了吗?”
      扶莺摇头,怨道:“夫人呐,后宫是非太多,巫蛊之术是百般禁忌的,触犯者是要诛九族的。陈妃还昏迷不醒,皇上已经各宫各家地搜去了。”
      燕芮垂下手,皱了眉:是谁?是谁做的?殷珟,皇后还是、商誉?
      下了车直冲陈妃的晚霞宫,大片的宫女侍卫排在殿外,燕芮提着裙子快步进殿。殷旬坐在主位撑着额头,皇后坐在一旁,殷玧与殷珟都站着一边,殷珝已经回军队了。殷珏愁容满面站在内殿外。
      燕芮行了礼站在殷珟身边,轻声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殷珟摆了摆手,轻声回答:“你看着就好。”
      真是他?燕芮抬头看了殷珟一眼。
      太医推开门走出来,殷珏立刻拉住太医:“我母妃,怎么样了?”太医作揖道:“皇上,殿下,娘娘这病并非臣可以医治,除非找到施蛊的木偶,将其焚毁,其他再无办法。”
      殷旬大怒:“孤已经派人去搜了,在此期间,陈妃可有生命之碍。”
      “回皇上,娘娘昏迷不醒,中蛊昏睡。若一直睡着,恐会困在梦魇之中,再不得醒来。”太医将腰弯得更低了,没说半句都要悄悄看着殷旬的脸色。
      殷旬叹气:“太医,你去看着药,一定要让陈妃醒来!”
      太医轻轻退出宫殿。
      皇后柔声道:“皇上,施蛊之人真是歹毒,皇上放心,天龙在旁,陈妃定会转危为安。”
      殷珏冲入内殿,跪在陈妃床前,握住陈妃的手:“母妃,母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燕芮看着门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乌云笼罩起来,一片片压地低低的,风也不吹了,竟生出一丝寒意。阴沉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要变天了。
      刘公公快速地走进殿内,后头跟着一个小太监,弯着腰站在殷旬面前,尖尖的声音真是难听:“皇上,被施了蛊术的木偶在朝阳宫找着了。”
      所有人都有片刻失神,朝阳宫?朝阳宫!皇后的居所啊!全部人看向皇后,皇后惨白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臣妾的宫中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殷玧后退了几步,回过神来也跪下来:“父皇,母后不会的,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殷旬闭了闭眼,伸手:“刘公公,呈上来。”
      伸手拿过太监呈上的木偶,看见木偶贴着陈妃的生辰八字,猛地将木偶丢在皇后与殷玧面前:“皇后?想不到,孤也想不到是你。方才你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施蛊之人真是歹毒’。歹毒啊!”用手握住皇后的下巴,用力拧着,“孤以为孤的皇后是端庄贤惠的,确实孤看走了眼。你这个毒妇!巫蛊之术岂是你,你作为一国之母,行这种肮脏卑鄙的手段,你让皇家颜面何存,你让孤颜面何存!”反手“啪”地一声打在皇后右脸。
      皇后睁着一双眼,滴滴泪落下,一声闷雷响起,电光闪在皇后的脸上,红色的五指手印格外清晰。殷玧用力磕头:“父皇,父皇要相信母后啊!”
      不知宫外是谁叫了一声,又是一道雷声,重得仿佛要震起来。燕芮叹:出来时还是艳阳天呢,这么快就下起雨来了。
      雨笔直地,狠狠地哗啦哗啦下着,声音大得让人有些心烦。
      殷珟拉着燕芮跪下:“父皇,这件事非同小可,父皇要仔细查问。”
      殷旬:“刘公公,你把这木偶带走,照太医的办法烧掉。”
      刘公公诺诺地捡回木偶,和小太监退了出去。
      “证据都在了,皇后,你还想说些什么吗?”殷旬坐下。
      皇后用力地抹去眼泪,抬着头看着殷旬,有些凄厉,有些痛恨:“皇上,臣妾十五岁嫁给皇上,就是皇上的正妻。皇上十七岁登基,臣妾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做到一个好妻子的责任。试问,皇上,哪个女子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每日宠着不一样的女子,却还要宽容大度地承让?皇上你是九五至尊,臣妾无话可说。皇上登基的第一年,就娶了太傅的女儿,一宠就是八年,步步升位,封为矮于皇后的贵妃,臣妾心中苦闷哪。第七年,皇上你醉酒宠幸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臣妾就好生地待着那个女子。这么多年来,皇上你有几次是来到朝阳殿的?同年贵妃去世,你看中了陈妃,从此恩宠不断,臣妾夜夜守在冰冷的朝阳宫,为皇上诵经祈福。”说道这里,皇后泪如雨下,“臣妾知道皇上并不喜欢玧儿,玧儿五岁的时候,写成自己的文章,带着多少开心去找皇上,可皇上却抱着陈妃挑选她喜欢的绸缎首饰,对玧儿多少的努力,都视而不见。玧儿哭着回来告诉我他的父皇不爱他,可皇上呢,狠狠地批评了他。什么皇家子弟?皇上那都是借口不是吗?五殿下二殿下哭着向皇上讨赏的时候,皇上又是怎么做的?只因玧儿他是长子吗?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皇上,臣妾跟在你身边尽职做着一个皇后,这十多年了,皇上,臣妾心里的苦要向谁诉啊!”
      情动至极,皇后哭得直不起腰。燕芮握紧了殷珟的手,悄悄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皇后她挺可怜的。”
      殷珟莫名其妙地看了燕芮一眼,不言不语。
      殷旬浑身都颤了颤,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殷旬冷笑:“孤也以为你是宽容大度之人,可你当孤什么懂不知道吗?孤不信你。”
      “皇上!你不相信我!”皇后尖声,“蹭”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看着太过狼狈,“皇上,我究竟哪里对你不住,我是你的发妻,我为你生下玧儿,我为你空守宫门,我为你管理后宫,我的家族为你斩下多少领土?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皇后猛地扑向殷旬,多亏了殷玧拉住:“母后,母后你冷静些。”
      殷珟向燕芮道:“皇后本可以挽回一面,可惜性子太急,将所有的不怨都发泄出来,让皇帝颜面过不去,冲撞圣威。”
      燕芮撇过头,不看他。
      殷旬也站起来:“孤本念与你多年来的情分,竟有些可怜了你。可是皇后,你有什么权利职责孤!听你所说,孤好像十恶不赦啊!”
      殷玧摇头:“父皇,母后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孤的理解能力很好。”挥了挥手,“来人!”
      刘公公早已收拾好木偶,听到命令,急忙进来:“皇上,奴才在。”
      “听孤旨意,即刻废后!”
      “陛下——!”
      “父皇——!”
      “不得求情,求情者,斩。”
      “宣国仁帝二十八载,丁亥五月二十六,帝曰:皇后林氏败坏风德,以巫蛊之术祸乱后宫,以非此后位,打入冷宫。其罪可诛灭九族。念林族一心效国,全族贬为庶民。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这道圣旨下去,宫廷的护卫已经奔往林家,皇后算是败了,牵连殷玧也无翻身之机了。
      一个小宫女匆慌将得到的消息禀告了宁灵。宁灵气得将花瓶重重砸在地上:“殷玧这一家子算是怎么回事?本郡主才答应这亲事有多久,皇后就被废了,这么说,殷玧也完了。哈哈哈哈!我绝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收起怒气,“来人,赶紧去通报仪国,本郡主要回国!”

      接过太监手上的伞,殷珟遮在燕芮上方,燕芮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快速地走了出去。殷珟追上她,好笑地说:“你这又是怎么了?生气了?”
      燕芮剜了他一眼:“这件事与你有关?”
      殷珟看了一周皇宫:“在这里不方便说,回家我告诉你。”
      燕芮这才停住脚步。殷珟将伞往她身边靠。这雨下得太狠,颇有钻入地底的意思。
      燕芮方才有些淋雨,觉着这雨太刺骨。不像是五月所能下的雨。
      一回府,燕芮便站在殷珟面前,对他抬了抬下巴。殷珟搂着燕芮的肩膀坐下:“你可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
      “哼,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三妻四妾最好不过了,不是吗?”燕芮撇撇嘴,“废后虽不是殷旬喜欢的人,可到底是他的妻子,就这么让一个女人在苦苦等待中等出了怨念,让所有的爱都变成空桑,就算殷旬再坐拥天下又怎样?”
      殷珟点头:“你说得没有错,可阿芮,你真的觉得废后没有做这件事?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它可以让一个人变成妖魔。我早几年回到宣国,就已经埋下不少线人,半月前我得知废后命贴身宫女出宫,我让人跟着,这才晓得是去讨着巫蛊偶。陈妃盛宠不衰,你觉得废后心里能不急吗?”
      “这件事真是废后做的?”
      殷珟:“阿芮,这宫中的人有几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殷珟母亲的死、贵妃的死你觉得都是这么简单吗?有一日我同殷珝喝酒,醉酒时他告诉我:他母妃身子骨一向都好,怎么可能会在一场风寒中断送性命?我接着查,才发现这两件事与废后都有关系。”
      燕芮抿嘴,有些头绪了:“可是殷旬也应该知道,贵妃的死不会这么简单的。”
      “哼,你觉得皇后和贵妃,林家,穆家和一个太傅,哪个比较重要?大约是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着了,就在宫中假心假意地建一座白玉的贵妃亭吧。”殷珟笑了,“阿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着废后可怜,可是实际上呢。不能只看一个人的表面,内心的恐怖远远大于纯善。怕是连陈妃都不一定善良,在背地里,可有不少的手段呢。”
      燕芮皱紧眉:“深宫的水,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看的清的。”
      殷珟拍了拍燕芮的肩膀:“生之微弱,死之微弱。不疯魔,不成活。其实人本都是善良的,只是世界上的利欲太多,容易改变一个人。废后是嫉妒,才会忘记本性,怪只怪身处皇宫,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唉,完了。宁灵不会善罢甘休的,消息一传到仪国,两国之间难免摩擦。”燕芮叹了口气。
      殷珟眼角微微上扬:“摩擦?哈哈,是要打仗了。仪国把最受宠爱的郡主留在宣国,却因废后之事,两国和亲定会反目。宣国若是妥协,就要割让城池,丢失千金与民心。仪国若是忍心吞声,只怕闹事的人会挑起战火,这场战,必打不可,而且一定要赢。”
      “有战争,难免有伤亡,宣国必费财费力。殷珝会上战场吗?”燕芮倒了一杯茶。
      殷珟沉吟:“他一定会去,而且一定会死。”
      燕芮的手一抖,茶水洒出一半:“为什么一定会死?”
      “因为我要他死,殷珝也想死。”殷珟脸色有些阴沉。
      燕芮喝下剩下的茶,点头:“你一定又会有什么计谋了。”
      殷珟双手抱住:“对,我与殷珝已经商议好了,他不会真的死,但在五国看来,他确实要死的。”
      燕芮失笑:“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宁灵会答应嫁给殷玧,废后也势在必得,仪国与宣国会交战,而殷珝,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殷珟看着她,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刺骨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