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莫非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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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乘着大鹰的奈何来到了试炼森林。
一声鹰唳划破森林上方寂静的天空，鹰丸雨锐利的鹰眸凝聚在一处。
“找到了……我说，你能不能快别揪我脑袋上的羽毛了？！”
虽然嘴上嫌弃着，鹰丸雨却是飞快地俯冲了下去。不过还没等他接触到树冠，背上的人就已经蹬了他一脚，借力一跃，迅速坠入森林之中。
迎面而来的枝桠划破了衣袖，随着我的下落噼里啪啦的断裂开来，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我迅速看清了下方的情况：一个靠着树干倒下的孩子面前，羽衣一族的四个忍者围了一圈，其中一名朝着倒下孩子的眼睛伸出了手。
倒下的孩子的左眼中，是如同火琉璃一般的红色。
那一瞬间，时间好似放慢了步伐，整个世界也陷入了某种沉寂。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充斥了我所有的神经和思想——那是一种极端而无法控制的愤怒，灼热而滚烫，炙烤着我心中所拥有的一切善良和柔软。
“都给我……住手啊！”
双手飞速结印，空间忍术发动，体内的查克拉也顿时下去了一大□□衣的忍者警惕而惊讶地看着面前出现的敌人，微微一动就要退开。
我一把擒上他伸出的手，一个翻转狠狠扭断了对方的胳膊，随后在他发出惨叫之前就拔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温热的血液如泉涌出，我松开手中了无声息的敌人转头望去。旁边的羽衣一族忍者已经纷纷反应过来，疾步后退，或结印或拔刀。冲向离我最近的敌人，我一剑削断了对方握着短刀的手掌，另一只手拉过他的衣领。被抓住的羽衣一族忍者惊恐地望进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你是…啊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就因为幻术中的场景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不是说这次任务中没什么厉害角色，他们几个完全游刃有余吗？！剩下的两个敌人紧绷着神经，冷汗不断地从鬓角留下。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手中慌忙结好了印，水遁水连弹发动，数枚水球朝这边急驰而来。
将手中捂着自己脑袋绝望尖叫的忍者狠狠踹向了前方，这枚人形盾牌顿时被好几枚水球射穿，迅速失去了生气。
顿时，水与血交融着铺满了大地。在同一时间踏水闪身，我避过剩下的水遁攻击，双手持剑飞身向前——
枢机诀·突刺。
带着查克拉的剑刃瞬间穿透了方才发动水遁的那个年轻忍者的心脏。对方口吐鲜血，却依然痛苦而用力地抓住了刺入要害的剑刃，不让奈何将剑拔出。
感觉身后的破空声传来，我猛地俯下身子，避开了刀刃，随即松开了刺入敌人心口的浮游剑。瞬间将火属性查克拉凝聚在右手上，我一个回身，五指带着整个手掌和小臂穿透了最后一个敌人的胸膛。
羽衣一族最后想要偷袭的忍者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甘地死去了。
唰地抽出右臂，这名忍者原本心脏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冒着焦烟的窟窿，他的整个心脏系统都已经被性质变化后杀伤力巨大的查克拉烤成焦炭，灰飞烟灭。
——方才战斗中留下的水在地面上缓缓地蜿蜒着，让场屠戮所嗜取的鲜血晕染得更快，更远了。
我抑制住自己因为耗费大量查克拉而产生的眩晕，从已经断气的另一个敌人交握的手中拔出了剑。看了一眼被我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死的几个人，我转身迅速跑到了倒下的那个孩子身边。
他默不作声地靠在树干上，手腕上系着代表着通过评定的红色绸带。
用袖子擦拭掉他脸上的血，我端详着他的脸…“是流火啊。”
伸出双手，慢慢地绕过宇智波流火单薄的肩头，我轻柔地环住了弟弟带着春日凉意的身躯，“流火…大姐已经将敌人都打败了。”
“我来了，来带你离开这里了。”
“不要害怕，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现在我就找人帮你疗伤，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弟弟们吧…”
手指梳理着他被凝固的血液结成一挫一挫的头发，我闭着眼睛，抵上他的额头，“好不好？”
——不可饶恕的罪孽啊，谁又还的清谁呢？
周围已经被羽衣的鲜血包围，同样的色彩也浸透了宇智波流火身下的土地。这个孩子睁着双瞳，面色微带恐惧，却有更多的固执和决然。他的右眸依然是纯粹的墨色，而左眸则是一只猩红的单勾玉写轮眼。
我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写轮眼的红，评定绸带的红，宇智波家徽的红。
我睁开眼睛——又看到土地的红，敌人鲜血的红，流火漫身的红——红色铺天盖地得覆盖了我目所能及的世界，透过一双充斥着不详的，猩红的写轮眼，我除了红色，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抱着流火站了起来。他真是太轻了，小小的身体，好似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枫叶。
这时，鹰丸雨落在了林间，巨大的身躯压倒了一片森林，他大大的喙轻柔地将另一个孩子放落在了我的身侧。我伸出手，抚摸上宇智波冶火冰冷的脸，随后上移，阖上冶火空洞的右眼和墨色的左眼。
“——鹰丸雨，帮帮我。”
我听见自己说：“流火还有微弱的脉搏，我要救他。”
鹰丸雨皱着眉头看了流火一眼，又看了一眼将弟弟的身体搂在怀中的奈何。
他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宇智波家的小鬼，你的弟弟已经……”
“Hashi……rama……”
我低下头，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柱间…千手柱间和那个漩涡一族的人都会愈合伤口，如果他能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猛得抬起头，我望着鹰丸雨：“你们一族不是最擅长感知和侦查吗？千手柱间也和你们签订了通灵契约，你们一定找得到……不……”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鹰丸雨，你直接用逆通灵术把柱间召唤过来！”
“在契约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是不能随便进行逆通灵的！先找你另一个弟弟吧。”鹰丸雨的声音低沉浑厚，“因为契约者也许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更何况，你弟弟他——”
“宇智波、千手、和羽衣，在我们几个被困在悬磐崖的时候刚刚打完一场战争。所以最近族里都没什么任务，为的是休养生息。”
“而根据情报，千手一族也是一样的。”我看着鹰丸雨，“不会有很重要的事情的，等柱间来了，我再去找泉奈……请你破例进行逆通灵吧。”
“可是——”
“求求你了，鹰丸雨。”
“………”
沉默了半晌，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响起，鹰丸雨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扭头啄下尾巴上一根漂亮而纤长的黑色羽毛，然后用自己的查克拉刻上了逆通灵的符文。
最后，他咬破自己的舌头，滴上了一滴血——
“逆通灵术！”
烟雾弥漫在空中，我有些失神。
我来带你们回家了…流火，冶火……我多么想这么告诉你们啊。
但是，现在的我是如此的软弱…无法选择立时回到族内，无法选择面对族人和家人，无法选择面对族内的派系林立和不知潜伏在何处的奸细间谍——我唯一的选择，是求助于敌对家族的少年。
在很多很多年后，我会知道，这个决定无形中让我与千手柱间纠缠不清的牵绊又添了一笔。只是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那个将年幼的流火和冶火训练成忍者的一族，那个为了增加少的可怜的战力，让他们六岁就成为忍者的一族，那个为了所谓宇智波的荣耀，将我的弟弟们送上战场的一族……是太过于讽刺的一族。
拥有着能看清一切真实的眼睛的宇智波族人，却全部被滔天的仇恨遮住了双眼，陷入了复仇的永夜中——他们急于求成地渴望着取出敌人心脏里流淌的鲜血，以慰籍自己所爱之人逝去的灵魂——怀揣着这样永不终结的恨意与夙愿，族里的大人将族中一个个幼小的孩子，送上了不见天日的亡者之途。
——这样自我又本末倒置的一族，是谋害了我相继死去的弟弟们的元凶。作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血亲，比羽衣的敌人来得更加残忍。
如此，要怎样才能释怀呢？
… …
千手驻地。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千手一族确实很闲。
站在瓦间的墓碑前，千手柱间安静地睁着大大的黑色眼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周前他就被他爸揍过一顿，原因是他“侮辱了英勇战死的弟弟”。
而今天…他又被揍了一顿。
午时吃午饭的时候，千手佛间宣布，下一次，最小的板间也要一起去征战了。
还没等板间发表什么看法，千手柱间就捏断了手中的筷子：“父亲！你怎么能这样？板间才六岁啊！！！”
“宇智波一族早在十年前就开始让六岁的孩子成为忍者了，甚至他们家中的女性如今也成为了必不可少的战力，而我们近几年才做出了如此回应。”千手佛间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赢得战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放屁！”
柱间气得跳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父亲以后就不要再厚着脸皮跟我们讲什么‘充满了爱的森之千手’了！你们这样，不过是因为自己太无能而让孩子去送死而已！你根本……唔！”
“父亲大人！”看到父亲越来越黑的脸，扉间冷汗直流，一把捂住哥哥那张臭嘴：“大哥应该是还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扉间你给我闪开！”柱间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弟弟，愤怒地指着千手佛间，“如果我有孩子，如果我成为一族之长，我一定倾尽一生也要给年幼的孩子们创造一个可以安然长大的庇护所！”
“而你——只会让他们送死，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理所当然的，千手柱间被狠狠暴扁了一通。扉间根本拦不住爆怒的千手佛间，只能干着急。被一顿揍后，如果不是柱间运用忍术给自己治疗了一下，他大概有半个月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瓦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扉间和板间的。”
认真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柱间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我下次再来看你。”
柱间说罢，便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白烟包裹，“嘭！”得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 …
宇智波的试炼森林里。
“哎？！”
千手柱间当机了一秒，便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烟雾慢慢散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影飞跃了过来。
“是谁？！”柱间眯起眼睛，拔刀就向来人挥去。
锋锐的刀气破开了剩余的白烟，待看清来人，千手柱间大惊失色，堪堪收住了用力挥出的长刀，但还是在对方的额前留下了伤痕。
“阿彦…？”他赶忙丢下了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到你的！我不知怎么突然到了这里，我不知道是你……”
“是我让鹰丸雨将你逆通灵过来的。”
宇智波奈何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额头那个血流不止的伤口：“柱间，拜托你，救救他吧。”
柱间这才注意到奈何怀中的孩子，还有异于寻常的奈何。
望着眼前的人，千手柱间心神巨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奈何。绯色的鲜血浸透了她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和服，飞溅到脸上的点点血液，衬着奈何漂亮的脸和妖冶至极的猩红色写轮眼，仿若一个生自天庭、堕落成鬼的天上人。
“你受伤了？”他又惊又怒，“这是谁干的！”
“柱间，求求你了，”她恍若未闻，“救救我的弟弟。”
千手柱间一愣，赶忙走近了奈何，目光循着奈何微微伸出的手臂望去。
目光触及到那个一动不动的孩子，他睁大了眼睛，猛得抬头看向宇智波奈何——在她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正混杂着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对于救赎的期待，犹如溺水之人痛苦又贪婪地渴望着水面之上的鲜活与自由——这样的宇智波奈何，深深地刺痛了柱间的眼睛。
毕竟，在千手柱间年轻而明媚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般如此的心情，愤怒、苦涩、疼痛都纠结揉挫成一团，沉闷地抨击着他的心脏。
“阿彦……太晚了。”
不久前才站立于墓碑前的少年，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失去至亲的滋味。与奈何四目相对，柱间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的弟弟，已经死了。”
奈何许久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中，她面颊上陡然掠过一片灰暗的影子。上方，搜寻着生死未卜的泉奈，鹰丸雨巨大的身影正好从天空中盘旋而过，挡住了血红色的夕阳。阴影掠过后，夕阳的光辉再次洒落在两人身上。
千手柱间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人。
在宇智波奈何的双瞳中，三枚的勾玉缓慢地旋转着，渐渐凝结成了一颗红色的七芒星。鲜血从她的眼角溢出，慢慢地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滴落在已经被好几人的生命浸泡得棕红的泥土里。
远山的缝隙之中，残阳如血，鸟归山林。
将流火放在地上，奈何伸出一只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有风吹过，树叶落在流火逐渐冰冷的身体上。
在碧波如玉的森林中，周围大片参差不齐的攀天古木沉默而执着地伫立着。
宇智波奈何想，这些参天大树的生命，就像高度不过它们十之一二的小小的人类一样，那么的脆弱，自己随手一剑便能将其拦腰斩断；可也那么的漫长，如同忍者寂寞地守望着墓碑上枯萎的花……
“你知道吗，柱间？”
“我最开始，是因为不想再感受这种束手无策，而成为忍者的。”
——那么的渴望，所以拼命得去汲取大地的养分与瓢泼的甘霖，从而伸展出能够庇护巢中幼鸟的枝桠；
那么的绝望，因为有的树苗，永远也无法破开遮云蔽日的树海，去触摸天穹之下，最温暖、明亮的阳光。
“柱间啊，你是否…也曾有过我这样的错觉呢？”
我抚摸着流火被血液浸染的头发，在我弟弟漂亮的深蓝色刘海的下面，一枚小指粗的千本深深地没入了他的前额，一击致命。
“——觉得自己所住的，并非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莫非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