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荒漠雪山 ...
-
风很烈，冷到暴露在外的皮肤似乎有滚烫的刺痛。
即便一向知道自然的伟力难以抵御，我的意识仍隐隐有些被剥离的茫然。
…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的也风波荡漾……
耳旁好像响起了长久以前母亲最拿手的“平沙落雁”，古琴一向是君家夫人最喜欢的乐器，在当时也颇有名气，那琴声如同冬日破冰流淌下的清澈的河，于阳光的影子里奏出铮铮的悠长四季，淡然如水，从容，且波澜不惊。
父亲常笑说，春花易暖夏惊雨，秋有雏菊冬有雪，却也及不上你母亲的一曲落雁平沙。
气息一乱，冷不防脚一崴，差点连着背着的人一起摔倒，身旁有人一把扶住我。迅速提取控制着所剩不多的查克拉快速运转，才提了提模糊的意识。
“小心！”瓜皮少年松开手，语气担忧：“阿彦，真的没问题吗？果然还是让旗木背着阿水好了，好歹他也是个男人。”
“什么？”银发少年不满了，“我又完全没问题。”
我摇了摇头：“不，他比我弱太多，要是也晕倒了就糟糕了。”
“……也是哦。”
“喂！”
无视旗木云笙瞬间黑了一半的脸，瓜皮少年叹了口气，紧了紧绑住自己弟弟的布带：“嘛，反正不就是暴风雪吗？我们那么强，绝对没问题的。”
这么说着，他望着不见前路的暴雪，神色镇定而平静。
这家伙还真说得出口。
哼了一声，从他苍白的脸上移开目光，宇智波奈何犹自专心赶路。
他们在半日前终于进入了荒漠雪山，而这个破地方常年积雪，只好凝聚了查克拉行进，在体力和精神力的流逝下，背上一个轻轻的人便显得愈发沉重。
坏到极点的暴雪天糟糕无比，没有任何减小或者散去的趋势，视线只能达到伸手见五指的程度，也没有可以避风的地方。不经意走去队伍最前方，我催动查克拉向四方望去，眼中三枚勾玉不动声色地转动起来。
入目峰峦高耸入云，连绵不绝。
从夏酒河穿过秋林到达此处，我们用了整整十三天。
忍者的所有的耐性和受挫程度的极限只是理论，十三天彻夜无眠，光靠着水遁和植物活下来的日子还真是这几个天才的头次实践，加上大量运转查克拉导致其流失迅速，他们的能力已经被消耗到和三流家族忍者无二的境地，稍稍比普通人好一些而已。
但显然，无论是谁都很清楚自己不能停下脚步，此次深入险地，加上浮春森林里的四日，几人失踪已经半月有余，普通族人还好，但他们的亲信和家人都身负重权，一牵发而动全身，对整个宗族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觑。
白发刺猬在第十一天为了救自家哥哥重伤昏迷，为此，战斗力最弱的阿水消耗过度，强撑了两日，便在看到雪与土地的分界线后立刻晕了过去。
云笙中途加入，尽管受到整个浮春抑制能力经常掉链子，不过状态尚可；瓜皮少年的手里剑都快用完了，腰间那把短刃早就裂的干干净净，只余背后的一把长刀。
许是祸福相依，我许久不见长进的剑技终于更进一步，草木皆可为剑。
“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但我等终将手握胜利。”
这么说着，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我示意几人停步，随后把背后的桃花眼少女放下安置好。阿水的神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冻得发紫。屈了屈略微僵硬的手指，我能看见自己呼吸的水汽略微扭曲起来。
“此地颇为诡异，到处都是古老的结界。”
“的确如此。”沉静地点了点头，旗木云笙皱了皱眉，“刚才我们分明已经途经此地……”
“所以，这里就是结界的节点吧？”
接过话头，摆了摆手，瓜皮少年语气很淡定：
“那么动手吧，阿彦。”
“啰嗦。”
手中飞快地结印，查克拉在体内交织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滚烫的橙红色烈火接连咆哮而出，眨眼间沸腾在凛冽的寒风里。前方千年不化的积雪迅速的化成深深的大坑，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火遁——豪火灭却。
看着渐渐溶解的积雪，我抬步上前走去，豪火灭却的余温让目标地周围形成了雪坡，想要过去并不难，最深处则一点点显出被冰封住的土地。
蒸发出雾气缓缓散去，望见冻土中如同阴冷的蛇般蜿蜒交错的封阵大印，旗木少年一怔。
奈何的神色一时间变换莫测。
——天下一神，欲求安宁，分极阴阳之势；互斥二力，相与为一，孕得森罗万象。
——这是，我族代代相传的石碑。
走到阵前，我咬破手指朝着封阵上方按去，红色的血液带着铁锈的味道，随着皮肤磨擦过冰面的微痛，划出长长的痕迹，耳畔好像传来金戈铁马的声音，如同齿轮或巨兽与地面摩擦嘶吼，伴随着三枚勾玉缓慢旋转起来。
‘你猜得不错，是我。奈何，我就是你这些年不断寻找的真相。’
她神色大变。
记忆的表像一向是不可再平淡的山中涧水，翻开就会涌成涛涛长河，把一切历历在目的真相都冲刷得昭然若揭。它总是带着怀旧般的温暖色泽掩盖许多残忍的痕迹，有如深入骨髓的毒药。会使人变的懦弱无能，也可以让人拥有疯狂前进的力量。
石碑触手冷冽凉薄，那冰寒的感觉一如宇智波田岛冷静沉着的声调，锋利得让人觉得似乎受了伤。
宇智波未年是极度抑郁而死的，也许还要加上生育过多导致的身体大亏损。
‘啊。她一点一点地垮下去，我却是发出最致命的一击的人。’
我一眨不眨地注视父亲的脸，他的神色很平静，双目中万花筒一点一点的旋转，安静地振动我的灵魂。我也安静下来，想起那场血流成河的平原之战，宇智波以异乎寻常的强势给了千手一个大反击，后来触目所及满地荒芜，即代表着胜利者的荣耀，也为抹不去时代的疯狂。
那是罪，无法偿清，只可背负。
我又记起有一个小不点扭过脑袋，愤愤地大声道：我讨厌长姐，她根本没有心！
对了，母亲离开时我没有流泪。
看着眼前渐渐成型的红色封印镇图，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泉奈所说的话，也许是因正处生死险地，也许我知道很多东西都回不去。那个时候风啸还未战死沙场，我也并不想成为忍者，夏日的空气闷热干燥，混着悉悉簌簌的蝉鸣声，闲来被父亲调给斑指导理论，恰好遇上了最为任性的弟弟。
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听到的，所以就揍了他一顿。
“有时间在这里说闲话，不如赶快训练变强，你这样我有点困扰。”
并不理会斑在一旁嘴角一抽，宇智波奈何面无表情，伸出手摸摸撇着嘴的小弟，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好歹也要打败我……”
“啰嗦死了！”
闻言一下子蹦起来，泉奈指着奈何，涨红了脸：“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小爷我才不会输给你这种面部肌肉坏死的冷血大姐——”他忿忿然转过头，“对吧大哥！”
“……啊？”
冷不防被点到了名，不动声色地掠过长姐没什么表情的神色，斑目光游移，最终威严地轻咳一声，扭过脸：“泉奈……乖。”
耳边荒漠雪山的猎猎狂风卷着暴雪铺天盖地，血流失的很快，里面混着均匀输入的查克拉。感官已经开始麻木，我却依稀可从记忆的最深处剥析出我弟弟的怨怼声，他还那么小，只有那么小的一点点，但已经到了感受带恨意和不甘的年纪。
那年宇智波未年的亡魂刚刚被平原战场的屠戮祭奠，仿佛随着我体内的血煮沸了，燃烧起连绵不断的哀歌。
我清楚，宇智波一族的血生来就比他人沉重，不容屈服，不容认输。
而我自己本身，大抵也是如此。
所以，如果是罪，那就由她背负着前行。带着所有人的份一起…
收掌勾削，逆阵已成，沉下最后一点查克拉，眼中血色归于水墨，我抬起手挥了挥，却感到不堪重负，颇为无力。
旗木云笙和瓜皮少年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驼着两个伤患，几步跃了过来。
“那里，”指了指阵法中心的圆形小槽，我又看了看他们俩：“放血。”
二人面色疑惑，看我不欲多说，只好依言照做。
一滴血下去，封阵亮了一分，再是另一滴，又亮了一分。没有这个最重要的步骤…看着印阵顺利启动，我不免觉得有什么在嘲讽我的愚昧。
如果所有的故事都早已被书写完毕，那自身的挣扎未免也太过可笑。
柔和的光升了起来，脑袋天旋地转的晕，空间的扭曲让疲劳的身体有点疼。待到站稳后，我们已经站在了荒漠雪谷最高的山峰上，四面的寒风猎猎袭来，如利刃刮骨，有股庞大的查克拉迅速接近，伴随一声嘹亮的长鸣。
悬磐崖，传说中与湿骨林，龙地洞，苗木山齐名的四大圣地之一。
又据说，天空的王者生活在哪里。
耳边掠过尖锐的风声，黑色的巨鹰张开翅膀……“人类。”
一条木剑，一柄短刃，两把长刀，和一位辅助系天才，他们终于闯到浮春传说中的中心秘地。
耗时，十七日。
——匕首下的血，菩提里的土，鸟舌中的水，马蹄声近，在铁锈味沉厚的浅海与至诚里，即使一路荒无人烟，她也注定走到征途尽头。
这是属于宇智波奈何所有的波澜不惊，没有顾盼犹疑，只需要笃定地前行就好了。
明明只要独自前行就好了。
身体无法控制的倒地，意识模糊，我好像看到瞬间挡到前面的两个人影，他们的衣服早已在跋涉中划的破破烂烂，狼狈地在风中可笑的扬起。
宇智波奈何，居然被几个无人能及的蠢货动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荒漠雪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