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旗木游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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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奈何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掐住他的脖子的。
对于河面上被困无法脱身的合作者“阿彦不要！先看看情况！”的焦急呐喊恍若未闻，一点一点让气力从手心蔓延到每一个指尖，我看着这个人每一个面部表情的微小变化。
“唔………”
不过是打了个招呼就成了这样，少年的神色痛苦中带着惊讶，窒息的红色覆在脸上——他的脖颈非常纤细，我甚至能清晰地探到连接到心脏的大动脉的跳动。
而同时，我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这种反应似乎有点太快太激烈了，简直如同条件反射般利落干脆。想到这里，奈何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糟糕了几分。
——刚才那条古怪的逆流之河居然让自己显出了写轮眼，尽管立刻不动声色地逼退，但果然还是被眼前这个家伙看见了，如果不是及时打断他的话……感受着身后河上临时合作者们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宇智波奈何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就像，在害怕被知道一样。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正午的阳光洒在秋日略带寒凉的空气里，让奈何有一瞬间觉得太阳都已经是微凉的温度。天穹没有一丝阴霾，很蓝，蓝得没有一丝瑕疵。
无意识地逐步收紧五指，我突然想，生命本身到底是多么脆弱的易碎品。
看，也许轻轻一捏，就坏了。
不过相比奈何的犹疑，云笙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了，他不想伤害这个人，所以没有全力挣扎，可又深刻感受到了后者真真切切给予的死亡的威胁。
冷汗从发鬓渗出，云笙看着那一汪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几乎不可察觉地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又靠近了自己一些，乌黑的碎发扫过自己的面颊……下一秒，命门上的压力倏然消失了，云笙顺着惯性靠着树干直直滑下，仍旧不敢妄动。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很轻很轻的，耳畔响起了那人冷冽凉薄的声音。
“——如果你把刚才想说的话说出来，就死吧。”
…
夏酒哗哗地流着，如同一曲春日的歌，途径整座浮春森林。神秘莫测中，有着生机盎然的暖意。
旗木云笙，曾无数次眺望面前的河。
世人皆知忘川原后即为浮春，史载中梦者的故乡，忍者间传得神乎其神的征途噩梦，强者皆一去无还，却不知浮春之森不过是这片土地的最外围。而对于这片土地，不会有人比云笙了解的更多了。
‘小笙………’
尽管从未到达过最深处，但作为能将旗木一族所有古籍倒背如流的天才少年，他具备的信息已经足够丰富。云笙还记得有一次父亲温和地拉着他的手，大大的手粗糙而有力，亲自教给他看。
夏酒的源头是荒漠雪山，群山绕谷，四季冰寒，往下的中游就到了秋噬密林，也就是眼前这片秋谷，再后是缚衫掌管的浮春之森，到了下游，便进入了忘川原的千年泊。
‘——千年泊是我等旗木族人赖以生存的栖息地，与荒漠雪谷，夏酒因果河，一齐受到整个浮春结界的庇佑，与世隔绝。…’
记忆大片大片地涌来，深吸一口气，彼时云笙苍白了脸，靠着树身，安静地望着对岸燃起的火焰，淡色的炊烟轻轻柔柔地升上天穹。
那群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少年还未踏上夏酒河，也就看不到秋噬密林的任何生物，这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他的父亲曾数次见过，那些想要横跨夏酒的强者，最后死的有多么难看。
而云笙本人也见过一次。那一年他六岁，听着只有旗木族人能听见的“哗啦哗啦”的铁链游动声，看着无数的因果之链从夏酒深处探出，仿若来自九重地狱，把那个眉宇间阴沉麻木的陌生男子生生缠住，绞成了一滩血水。彼时红色的血染红了夏酒河，只有一瞬，倒映在他纯红色的眸子里，最终没有惊起一丝涟漪。
‘小笙，你知道吗？但凡是人，都是背负了罪孽降生的，区别不过是多与少罢了。’
‘——直接被因果链裁决的人，是背负了太多罪孽。’
旗木云笙倚着树干，有风吹来，仿佛虚影般的手拍上他的肩头，血红的枫叶落在他的身上，落的寂静无声，落了满身寂寞。
‘……小笙，别去外面的世界……那里很大，也很脏。’
——满树满树的水色蓝花开了，在逆流之河上开得那么美，比他见到的任何景色都好看。
看着那个黑发女孩子满身沉重的因果链化作虚无，当时云笙不免惊讶，差点一跃而起。
其实，如果这几人顺着河沿逆流而上也无不可，尽管那也会是一条十分漫长的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到达不了那个终点，但他们还年轻，拥有巨大的可能性。而且在他看来，沿途的魔兽可比这些因果链可爱多了。
这么想着，旗木云笙当然不知道现今外界局势的动荡不清，奈何等人一伙抄近路赶时间是必然的结果。
——若非几人皆是少年，往生尚短，因果未全，估计也就死在第一关了。
他想，或许这便是命。
软和的风吹起少年漂亮的发梢，旗木云笙明红眸子里终于荡起一丝波澜，也隐隐烧灼起燃烧灵魂的燎原业火。他们能如此轻易得到的自由之命，便如他不得不背负的沉重命运一般自有定数——谁又会想到，传说中多次作为仲裁者震惊大陆的旗木一族，竟会是忘川的住民。
他抬起眼向河中望去，继方才的那个意图扼死他的宇智波族人后，桃花眼女孩，白发刺猬，以及瓜皮少年，也纷纷有惊无险地接连登陆。
距离受到威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太阳徐徐西斜，除了效率过高早就风干奈何外，几人都被水湿了个透，疲惫程度不一，看起来很是狼狈。
过夏酒者，命即定；出浮春者，必君临。
——古籍长辈叙述中沉淀污浊的夏酒河，一下子承认了四个人。
云笙不动声色地扫过或站或倒的几人，轻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浮春已经等待了上千年，云笙也十分明白这样的机会真的太少了，所以或许只有一次，更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垂下眼帘，旗木云笙不自觉收起了散漫惯了的架子，此时天色已晚，他踌躇着，手不自觉紧握，所以没有注意千手扉间深深望了他一眼。
终于，站起身走近几人燃起的篝火，少年清澈的眸子中映出跳跃的火舌。
“如果你们想去中心密地，让我加入可好……”
“同意了。”
“……啥？”
满腹说辞一噎，云笙呆呆地看着递到眼前的烤鱼，那个似乎名为木彦的宇智波的神色依旧冷冽如冰。
“我说我们同意了。”
她说着，末了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们要是死了，一定会拉你垫背。”
… …
事实上，旗木云笙在他们面前无意流露的从容态度，即便奈何等人中有人神经很粗，也可以多少意识到这个少年出现的不同寻常。那么他自己送上门来，几个脑袋灵活的少年哪有推开存活率的道理。
而这，也是自昨日晚上这厮一路嚷嚷下来，连最好脾气的柱间都几乎要忍无可忍直接出手，把这呱噪异常的银毛暴扁一顿，随便找棵树丢掉任他自生自灭的原因。
“你们都几岁呀？看起来比我小嘛。”
“……”
“咦，你叫小柱子？好难听的名字！”
“……”
“风间…真的不是厕所吗？”
“……”
“就你这样，居然叫阿水？！”
“……小木彦你别拉着我老娘要跟他玩儿命！！”
不过，尽管一路桃花眼少女已经气到七窍生烟，更是赌咒发誓“总有一天老娘要让这货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显然云笙也不是什么文弱角色，起码面对辅助系的漩涡水户，他还是足够游刃有余了。
闹腾了好一会儿，旗木云笙愈发显得心情愉悦，他随后发问，
“对了，说起来通往浮春中心的路几乎无人得知……你们为何往这个方向走？”
行在满目金红的林间，只有他们几人踏着树枝赶路的声音，云笙总算问了一个比较有意义的问题——毕竟据他所知，整个浮春的地形图，应该掌握在旗木直系的手中才是。
“嗅觉。”
“直觉。”
“跟着小木彦就对了！”
“……”
——…卧槽，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观瞬间被这几个变态玩坏，旗木少年脚下一滑，差点头朝下倒栽下去，他神色扭曲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而且还走对了……
…看来是走对了。
余光瞄到身旁刚刚回答问题的三人，意料之中，一致微不可查地露出了放心的脸色，千手扉间一个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真是无耻呀，太无耻了！鄙视了一下那几个应变超群的变态，扉间同情地扫了一眼完全被坑得团团转，且显然被大哥他们的回答震撼打击到的云笙，根本不忍心告诉对方这个世上多么人心险恶。比如他大哥，比如木彦。
不过云笙也不是什么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主，自个儿萎靡了一会儿，就再次满血复活。跨过了夏酒河后，浓重的秋天便已降临，落叶响绝在凉爽的风里，这种铺天盖地的颜色给浮春添上了一层庄严的肃穆。
……恩？
专心赶着路，旗木云笙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眯眯眼睛，看向下方倏然拔高的秋叶疯狂旋转起来，不由得眼神一闪。
旗木一族深受浮春结界的眷顾，但武力也同样受到了整个森林的限制，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这一关的。
蠢蠢欲动了这么久，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秋噬密林腹地，而这片机关林，也终于启动了。
“——是秋收阵象。”
“事到临头还用你说吗？”
手握苦无，另一头，扉间眸子暗沉，他飞快地略过银发少年毫无惊讶的脸，不动声色地撇了撇眉头。
身旁，众人神色不变，按照早就商量好的队形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处变不惊，蓄势待发。
‘哗——！’
前方，秋叶聚集着逐渐成型，带着狠厉的风啸声，如小象般大小，隐有狼虎之势。
瓜皮少年见状，第一个动了。
腕部的劲道适度老练，手里剑试探性地划过一个弧度，袭向目标。黑色的剑影瞬间破空而出，在触碰到整个外围的时候发出金属的碰撞鸣啸，随之化为碎片。
见此，瞳孔一缩，了解到此次难度颇高，瓜皮少年无奈地“啧！”了一声，迅速进入了初级战斗状态；他拔出腰间的短刀，估摸着掂量了一下，便脚尖一扭，一个劲道十足的旋身射出。
“给我破——！！”
柱间刃尖一晃，水色的查克拉迅速顺着心脏流淌到肩臂，小臂，手掌，指尖，逐渐覆上整个刀身。而同时，他的足尖以适当的力度借上了飙风的实体旋流，在空中飞舞侧翻，手也不停顿，一刀劈下。
“……散！”
一击得手便心中有数，千手柱间一声令下，青梅小弟路人纷纷听令，只有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的奈何。
他立刻就是一愣，心中一急，完全忽略了对方带着战意，即将拔剑的动作，“小心！”只来得及一个反转，瓜皮少年立刻条件反射地把某个‘不知死活’的同伙扑倒，护在了身下，还滑开了好一段。
后者一下子就僵住了。
下一秒，气劲一散而开，还未形成实体的秋叶怪兽炸裂开来，风属性的流体尖锐地肆虐周围二十米开外，空中缓缓降下无数细细密密的叶碎残渣。
不远处，暂时无心理会，桃花眼少女和刺猬头白毛一脸被雷劈的震惊。
——扑.倒.了。
“……咦？”
寂静中，云笙突兀不知所以且十分茫然声音传来：“怎么了？你们抱的好紧啊…哎？！怎么亲……唔唔唔！”
“闭嘴！”水户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狂奔到了安全范围。扉间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柱间感受着嘴上柔软的触感，完全彻底地懵了，不过还没等他回味过来，整个人就干脆利落地被气劲震了出去，生生接连着撞断了两颗大树。他猛地吐出一口血，看得扉间张牙舞抓想跟奈何拼命，被身旁的桃花眼少女眼疾手快地拽住。
嘶！还没缓过气，瓜皮少年便看到对方二话不说，阴着脸把手按在了剑鞘上，细细密密的冷汗不断冒出，扯扯嘴角，他结结巴巴口不择言起来：
“别冲动，阿彦，冲动是魔鬼啊！”
“…哦？我看起来很冲动吗？”
千手柱间泪流满面。
“那个，那个，阿彦我不是故意的……”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对你负责行吗？”
“滚。”
秋色正好，金橙红棕，美丽的颜色疯狂旋转，形成了巨大的风暴，细细密密，叶端锋锐无比，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得蜂拥而来。
一脚利落地踹开面前的瓜皮少年，宇智波奈何神色冷冽如初，实则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手中利剑不过露出一锋，便已经蓄出了大片大片的劲气，周身十五米草叶寸寸成灰，地面裂开了缝，生生被碾出了坑。
枢机决——拔剑式。
浮春第三重森，秋收阵象。
此次任务不能暴露身份，现在想来实在疏忽，她并未携带浮游剑，腰间只是一把普通利剑而已。
奈何阖上眼睛，缓缓平静下来，利刃出鞘，剑芒所指，劈山断水。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她倒是要看看，这么些天，自己提升了多少！
之后，云笙跟着柱间几人看着散去漫天尘埃的战场。一道深深的长壑于林间陷下，延绵甚远，前方的山丘赫然成半，如同一条贯穿大地的疤痕，宇智波奈何手中剑刃碎裂，神色如旧，无波无澜。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拥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而身后的故事则皆是最疼最痛的伤口，而最后我们总是会沉迷在走向目标的漫长过程里，沿途风景太美太璀璨，所以尽管挣扎到疲惫，却难以自拔，无可奈何。
“…云笙，你是故意的。”
扔去手中的碎剑，奈何侧过头，漠然地望向银发的少年：“你到底是谁。”
——但是停下的人必定死去，所以你知道你不得不永不停歇；而脱离的那一瞬间，也必定同时承受所谓的虚假，轻轻的，快乐而麻木，痛苦又壮绝。
对于忍者来说，一生，不过如此。
但他是如此想要挣脱枷锁，逍遥快意，去尽情追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谜底。
‘——过夏酒者，命即定；出浮春者，必君临……’
记忆里，酒鬼老爸温和的声音带着彼时旗木云笙听不懂的决绝，
‘小笙，你愿意和老爸一起守护浮春吗？’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太年轻，所以谁也看不清未来，无从得知命运向来是无可逆转的生死流离。若是安分遵循即可相安无事，但若是有人去打破规则，那份追寻尽管丰饶荣耀，却也要付出同样残忍的代价。
——他是云笙。
他只是旗木云笙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旗木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