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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商议 ...

  •   钟离府。
      赵恂在外叩响了门,这一次,前来开门的是那日送水云卿回家的张子修。
      张子修认得他们,便引他们入府,“赵先生、赵小姐先在院中坐一会儿,待小的前去通报。”
      赵恂点头示意。
      半晌,钟离拓炎父子三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恂、赵忻起身行礼,钟离珉、钟离珏回礼,五人这才各自坐下。
      赵恂问道:“听闻弘燚兄日前打斗中受了伤,不知可有大碍?”
      钟离珏道:“本不是重伤,已大好了。只是现在暂不能打斗,也不能骑马。”
      钟离拓炎道:“也有劳你对珏儿如此关心。”
      赵恂道:“前辈言重了,都是朋友,本是应该的。”
      至南域府的那趟镖,路上的一切与钟离珏回京城之后对赵恂的拜访,钟离珏已都一五一十地说与钟离拓炎。钟离拓炎自然也明白,赵恂、赵忻此番来拜访,也不只是探望钟离珏。
      钟离珏并不主动提结盟之事。钟离拓炎道:“你们二人也是稀客了,不若我们便开门见山吧。你们的事,珏儿已对我提过。”
      赵恂明白钟离拓炎的意思,便问道:“不知钟离前辈对此是何态度?”
      钟离拓炎并不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不知赵忻可有归宿?”
      赵恂看了看姐姐,答道:“尚无。”
      钟离拓炎嘴角微微上挑,“如今约是已过双十了吧?”
      赵忻如实答道:“小女今年年底便是二十有三了。”
      钟离拓炎问:“我这珏儿如何?”
      赵忻低下头道:“此事,我愿遂前辈的意思,却还要看弟弟的意见。”
      赵恂默许,他早已料到,不管哪一方是主动,总有一日会走这一步棋。
      钟离拓炎转身问道:“珏儿的意思呢?”
      钟离珏面上是极平静的,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但凭义父做主吧。”
      钟离拓炎又问:“珉儿的意见呢?”
      钟离珉道:“当然听凭义父做主,弘燚若能择佳偶,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求之不得。”
      钟离拓炎满足地点头对赵恂道:“那今日,在此,我便代犬子向你赵家提亲了。”
      赵恂道:“那晚辈便替姐姐答应了这门亲事。从此,晚辈等当与前辈共同进退,荣辱与共。”
      就这样,仅仅是一炷香的工夫,钟离珏与赵忻的婚事便定了下来。这一日,果真是要到了。钟离珉料的没错,水云卿料的也没错,赵恂料的,也没错。钟离拓炎也明白,这步棋,是早晚都要走的。
      然而,奇怪的是,钟离府这不置可否的态度,赵恂竟也就默许了。他们商议的时候,却并未明说,赵忻嫁钟离珏,到底是正妻还是妾侍。按理说,钟离珏与水云卿有婚约在先,水云卿应是正室;然而,赵忻,库卓阿桑妲,乃一部之公主,也断没有做侧室的道理。

      赵恂与赵忻走在街上,步伐仿佛更坚定了些。下一步,便是攻扎托了。
      赵恂问道:“阿桑,虽然已到此地步,我却还是想问,这个决定,不会委屈你吧?”
      赵忻道:“你是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我们的作风,我说过,为了重回扎托巴和,我愿做任何事。你何尝不是?”
      赵恂道:“姐姐教训得是。”
      赵忻拍了一下赵恂的头道:“离开家乡许久,你竟开始变得油嘴滑舌了!”
      远远地,就见街上的气氛不太对。虽然依旧是平日里京城应有的热闹与繁华,人们却多少开始有些拘束。顺着街道望向尽头,只见是一座轿子从远处过来。或许是哪位大臣的轿子吧,不过,还算可以,没有摆起“闲杂人等回避”的架子。
      那轿子只是四人抬着,四周雕花,极为精致。轿子四角皆挂流苏,轿帘是暗红色,四周有金线装饰。虽不奢华,也是尽显贵气。那轿子里的人只是静静在里面坐着,也从不掀开轿帘看看街道,也不给街上的人机会,知道这轿子中,坐的是何许人也。
      赵恂、赵忻与那四抬轿擦身而过。那轿子在钟离府门前停了下来。姐弟二人并不认得那跟随在轿子旁的侍女,那正是卓王妃管素纨的陪嫁侍女菲语。
      菲语先上前去敲门,让钟离家的下人先进去通报,待钟离拓然父子三人全都迎了出来,菲语才掀起了轿帘。管素纨由菲语扶着缓缓从轿子中出来,且看她一身装束,一件紫萝香衣裙,绾一简单的云髻,簪一银钗,别无花朵,轻点朱唇,并无太多浓妆。此次出行,只是带了几个下人,并无王妃仪仗。仿佛面前的这位女子,并不是卓亲王妃,还是那初到京城,前来参加选秀的管素纨管大小姐。
      父子三人才要行礼,管素纨便上前扶起他们道:“我此行并非以王妃身份来访,三位不必多礼。若真要行礼,应是我向钟离公子行礼,多谢公子那日出手相救。”说着,便要向钟离珏拜倒。
      钟离珏道:“王妃这么做真是折煞草民了。”
      钟离拓炎道:“王妃里面请。”
      管素纨问道:“公子的伤可还有大碍?”
      左不过还是那一套罢了。
      钟离珏道:“已大好了,请王妃转告王爷。”
      管素纨招手叫自家下人过来,他把王妃带来的几个盒子放在了桌上。管素纨道:“这是我府上一些良药,素纨并不是很懂,不知哪些药会对公子有些裨益,便各取了些来。若哪一种用的好,知会我便是,不用客气。”
      “王妃费心了。”说罢,钟离拓炎吩咐下人收了那些药。他心下清楚,这些药,钟离珏也不一定会用。王府都是些名贵药材,却并不一定就那么有效。这些药只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钟离拓炎早就吩咐下人上茶。管素纨端起面前茶杯道:“钟离伯伯。”她却也不拘谨,开口便称“钟离伯伯。”
      钟离拓炎道:“王妃请讲。”
      管素纨道:“今日素纨不是王妃,素纨只是代夫君前来道谢。对于钟离伯伯,素纨便是小辈。因是酒量不好,便以茶代酒了,此杯,我敬您。”说罢,她把杯中茶一饮而尽。饮尽之后,菲语很快拿起旁边的茶壶为管素纨再续了一杯。
      钟离拓炎道:“王妃言重了。”说罢,他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管素纨又端起茶杯对钟离珏道:“此杯,敬钟离珏公子。”又是一饮而尽。
      钟离珏随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三杯,敬钟离珉公子。”一饮而尽。
      钟离珉微微点头,也端起茶杯饮尽。
      管素纨的确是随机应变,做事得体的。她自知酒量不好,若这三杯都是酒,她或许早就不省人事了。记得新婚燕尔,那日到太子府上做客,太子与太子妃各敬她一杯,拓跋烨都替她挡下,太子还取笑了他们半日,说是他们夫妻恩恩爱爱,可是羡煞了鸳鸯呢!
      钟离拓炎赞道:“有王妃这等贤妃,自是万民之幸。”
      管素纨道:“钟离伯伯谬赞了,素纨可是担当不起。若说贤妃,那自应是皇后娘娘、毓贵妃娘娘、平妃娘娘和太子妃了,怎轮得上素纨呢?”
      若说这管素纨还真是谈吐得体,既给自己留了余地,又不给他人留下话柄。许是她本就处事圆滑,又或许生活在这王府后宅,常出入宫闱,步步为营,不得不如此。
      自古多少高官贵人、王公贵族的一生就毁在妻妾的一句话上,又有多少女人在府中翻云覆雨,葬送了整个一族。这许多人都希望娶到一位贤妻,可这贤妻,是可遇而不可求。
      拓跋烨常庆幸自己当初娶了管素纨为王妃。当时他并不知管素纨为人,他选择她,只是因为,她是管子谟的女儿。
      钟离珏明知故问道:“□□应不会主动对皇亲国戚动手,此种情况,大多是买凶,王妃可知道,王爷近来与什么人结怨了吗?”
      管素纨叹了口气道:“在朝中为官,怎会不与人结怨?就算并无错处,也总有立场的不同。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各自有各自的无奈罢了。”
      “王妃所言甚是,与王妃相谈,让在下受益匪浅。”钟离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管素纨不过是想说,就算不结怨,也总有党争。
      拓跋烨是什么身份,拓跋震寰是如何登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管素纨并不知道罢了。可是太子要对付卓亲王,她作为卓王妃,又怎会不知。拓跋烨是先帝之子,又得当今皇上如此器重,有着这两层关系,太子想不对付他,恐怕都难。
      管素纨也只知道是太子要对付卓亲王,其余的便不知了。拓跋烨并不希望管素纨卷入这场无声的斗争,他只希望她安安稳稳的做她的王妃。他也没有告诉她,当年他亲眼看着他的母妃蕴贵妃被赐死;他亲眼看见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火烧了仁昭宫,当时,父皇、母后和幼弟阿烁,无一幸免,只留下一纸传位于炤淩王的遗诏。炤淩王,也就是当今皇上拓跋震寰。
      管素纨颔首道:“过奖了。对了,只顾着说话,素纨却忘了说正事。今日王爷去上朝之前,特意嘱咐素纨,若来访钟离府,必要带给钟离珏公子一句话。王爷说,他愿交你这个朋友,还愿择日与你把酒言欢。”
      钟离珏道:“多谢王妃。还烦劳王妃转告,在下多谢王爷器重。”
      管素纨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道:“方才的良药,是王府的一点薄礼。这是王爷独独交代素纨要转交于钟离珏公子的礼物,聊表谢意。”
      钟离珏也不推辞,道了谢便收下了礼物。
      其余的便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如管素纨到水府探望水云卿的那一日,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只是,管素纨在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锦盒,又看了一眼钟离珏。
      管素纨也不知为何拓跋烨特意交代她一定要将那锦盒转交与钟离珏,也不知那锦盒中放的是何物,但是她相信他做的一切是有理由的,她也愿为他做事。
      难道这是什么暗示?
      钟离珏打开锦盒,锦盒中衬以红色绒布,里面躺着一把匕首。匕首周身镀金,上面镶着一刻鹌鹑蛋大的橙红色锆石,上面精雕细刻,虽算不得价值连城,细看也知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个物件,钟离珏并无什么印象,但是钟离拓炎却认得,看到这把匕首的时候,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橙红色锆石无一丝杂色,通体晶莹,产自西北;这雕花是出自伊赛族库卓部达伦氏的能工巧匠。锆石象征成功与必胜,这匕首又带着西边人的奔放与泼辣。
      那时候,钟离珏还是二皇子拓跋烁。这把匕首,是他周岁时抓周抓到的物件。
      钟离珏拿出匕首时,恰好背对钟离拓炎,所以并没看到钟离拓炎的异样,而钟离珉在一旁却是看到了的。钟离拓炎对钟离珉一个颜色,钟离珉便噤声。
      钟离珏缓缓拔出了匕首,在阳光的映衬下,那利刃还未出鞘,便几乎要闪出最为夺目的光芒。时隔多年,它依旧是如此闪耀,风采不减当年。
      匕首出鞘,里面掉出一张纸。笔锋刚劲有力,看样子应是卓亲王手书。

      钟离少侠
      八月既望巳时,乌冶镇一见,有事相谈。
      拓跋烨

      他的落款用的竟是“拓跋烨”,那么必是真心想与钟离珏相交。
      八月既望,那就是两日后了。
      钟离珏自言自语道:“若王爷送这匕首只是为了传此信,这匕首也太过贵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离珉拿过了那匕首,“这匕首中央镶着的一颗锆石,象征成功和必胜,想来这是王爷对你的鼓励与期望。”
      没这么简单。钟离珏明白,当然,钟离珉也明白。
      钟离拓炎道:“你们两个坐下,待我给你们讲讲这匕首的事吧。”
      “您知道?”钟离珏不解。
      “是啊。方才我是想着,王妃看样子对此事一无所知,想必王爷不想让她知道。方才她未走远,我也不便道明。”
      钟离珉道:“义父,你说吧。”
      钟离拓炎一边端详着这把匕首,一边说:“这把匕首,是当年珏儿在周岁生辰宴上抓周抓到的。那场宴会,我是参加了的。当年那宴会并不在宫里,而是在九台南郊行宫,说是行宫,不过是他在民间建的一处大宅子。”钟离拓炎并不轻易提“先帝”二字,而是只用了一个“他”。
      钟离珏问:“那此物又怎会到王爷手中?”
      钟离拓炎道:“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后来,都知道仁昭宫的那场大火,这把匕首,在那场大火中遗失了,或许是王爷后来在宫里寻得的吧。”
      “那么……王爷的意思是……”
      “他已承认了你。”钟离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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