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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竞争 ...

  •   虽然心里是气哥哥,但水云卿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问哥哥:“哥,你真的准我独自出去啊?”
      “怎么会?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准你独自出去过?他们当然会保护你,直到……能有另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保护你。”
      “好吧,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我知道。”
      这一次,水云卿没有叫采薇跟着。采薇不放心,想跟过去,却又被水云天拦下。她本不必去,若去了,到了城门还要回来,只是多此一举罢了。
      远戎坡是京城附近一处景色尚可的地方,水云卿心里想着,钟离珏倒也会选地方。水云卿勒住马,跳下马背,把马拴在一棵树上,上了远戎坡。
      这远戎坡上,绿草如茵,每隔几步,便有一棵大树,独树成荫。白天在此处乘凉,忙里偷闲,是极惬意的,夜晚躺在草地上赏赏月亮,看看银河,也是一种享受。这里之所以叫“远戎坡”,便是取其远离战火之意,人们希望这里能有一片净土。这里的确是远离战争的净土,因为整个京城,本来就是离战乱最远的地方。这里,倒是成了相好私会的好地方。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的叫声,才是转瞬,这声音就已在耳边。钟离珏身子一探,本想拉水云卿上马,水云卿却是下意识一个飞身,越过了钟离珏,稳稳落在他身后的草地上,让钟离珏扑了个空。
      水云卿喊道:“我就说过,我会轻功不是什么好事!”
      钟离珏拉着马掉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你若不愿上马,那我下马就是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黑影落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了水云卿,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幕,像极了那一日钟离珉从巉元府救走赌神。钟离珏那一日是不在,但是这一幕,他曾看到过,钟离珉二十一岁那年,就是这样从险境中救了景雨浣。
      水云卿只顾与钟离珏说笑,丝毫没有防备,几乎紧张得叫了出来。但是,她又瞬间感到,这感觉是熟悉的。
      钟离珏坐在马上,无奈地耸了耸肩。“大哥,下次我不会再让你那么容易得手。”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喊出来。然后,他便策马离去。
      钟离珉稳稳落在树枝上,远戎坡的树几乎都是独木成林,丝毫看不出这树丛中还有两个人在。这次是水云卿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一次你还想劫持我?”
      “是。”钟离珉坦然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水云卿问:“今日你们二人到底是谁约我出来?”
      “你感觉是谁,就是谁。”
      “莫名其妙。”水云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即问道:“对了,方才弘燚即刻策马而去,想是一看便知这是你所为,你们兄弟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你就别管了。”说罢,钟离珉吹了一声口哨,骏骐就从远处跑过来。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坐在了骏骐背上,然后朝水云卿喊了一句:“跳下来!”
      水云卿并不惧怕,有轻功在身,她一跃而下,甚至不需要钟离珉接着,就稳稳落在马背上。她拍了拍骏骐道:“这次可不是我要麻烦你的。”
      钟离珉道:“它都知道,况且,它一向与我喜恶一致,若你想揣测它喜不喜欢,不如先揣测我的喜好,我想这还更容易些。”
      水云卿回过头去,“你的喜好?都说风三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的喜好,是天下闺阁女子都想揣测的事情,我才懒怠搀和在其中。”
      “想当年,天下闺阁女子揣测的是义父的心思,可你看如今呢?”
      “等你老了,若还在江湖上游荡,想必揣测你心思的就是些老姑娘了,所以可见,义父的急流勇退,是莫大的智慧。不过,我总感觉你今日有些不同,不同于……往日的束手束脚。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你且记得,赌神是你的好友,君子之交,而云卿……今后是你的弟妹。”说罢,水云卿咬了咬嘴唇。
      钟离珉沉默了。或许我在知道赌神是女儿身之前,就应与你义结金兰,或许我在知道赌神是女儿身之后,就该把我的心思如其他所有事一样,与你坦诚相对,或许这样,你如今这一声“义父”,就会是为我而叫的。
      说完之后,水云卿也沉默了。她一遍又一遍默默告诉自己,赌神逆乾坤和侠客截风刃是朋友,二人,惺惺相惜,惺惺相惜……
      到了,钟离珉跳下马,又扶水云卿下马。水云卿定睛看去,这是一处极秀美的所在,有山有水,比远戎坡更美。
      水云卿走到水边,望了望天际,“你知道的地方不少,且都是些情人私会的好地方,想来侠客截风刃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人啊!今日你我是赏赏夜景,还是你找我有话要说?还有,若今日你再出事,人质不会再救绑匪了。”
      钟离珉从水云卿身后抱起她,又是一跃而起,踏着水面上的几块石头,就如同从水面上掠过。最后,他们落在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上,这块巨石就如这水面中央的一个小岛。此处环境清幽,静得能听见鱼儿戏水的声音。
      待钟离珉松开了手,水云卿便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这所谓“巨石”并不大,只是相对于河面而已,水云卿与钟离珉仅隔一步之遥,却已站在了边缘。
      钟离珉伸出手道:“这里的水是达兰答通西边瑶澄雪山望峰的雪水,上次从达兰回来的时候我们歇脚的地方同有一条溪水,与这里同出一源。今日我诚心相邀,不知阿若姑娘可愿赏脸?”
      “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无事,便不能相邀?”
      水云卿转过身,却是刚好与钟离珉面对面,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钟离珉微微侧身,给水云卿让出些许位置。
      “为何?你为何如今才让我看到了真正的你?”水云卿问。
      “真正的我?自从我们相识之日起,我便坦诚相对,知道风三侠即是钟离珉的人,并不多,你便是其中之一。你我相识近一年,我从未有过一句虚言。你还想怎样?”钟离珉其实心里清楚,水云卿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从未有过一句虚言吗?”
      钟离珉哑口无言。
      “真的从未有过?”水云卿追问。
      钟离珉坦言道:“若果真无法坦言相待,我便不说。”
      “所以,你向我隐瞒了什么?你说过,对我没有虚言。”
      “我……我一直都不敢逆着风前行,因为,我怕有一日风大了,我手中的剑,就再也截不断了。”
      “如今你为何改变主意了?”
      “只因我刀快,他们尊称我为‘截风刃’,可我却从没想过把风截断。况且……我喜欢听……”钟离珉闭上了眼睛,“逆着风策马时,风在耳边的呼啸声。”
      水云卿望着天上的星星,却是月明星稀。她指着最遥远的北极星说:“等有一日逆风变成了逆天,你就再也听不到风在耳边的呼啸声了。”
      “所以我不敢等到那一日,也不想等到那一日。”
      水云卿伸手搭上钟离珉的肩膀,眼含愠怒,“今日的事你和弘燚本就都知道是不是?你们兄弟二人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都是我的错。”钟离珉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握住了水云卿的手腕,“你要我坦言,我便……真的坦言。我想,弘燚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他喜欢上了大小姐水云卿;可我,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喜欢上了赌神逆乾坤。”
      “你说什么?!”水云卿心头一惊。
      “如何?你不曾想到我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水云卿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钟离珉一个探身,却没能抓住水云卿的手,水云卿就这样跌入了水中。有了上次跳海的事,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哪怕她就姓“水”。钟离珉毫不犹豫跳下水,托起了水云卿,没有让她呛到一口水。
      “你放开我!”才一上岸,水云卿便推开了钟离珉,跑向一边。
      钟离珉紧赶几步追上去,“虽然现在是夏天,夜里也免不了天凉,当心受了风寒。”
      “受了风寒我家里自有李大夫照应着,你又治不了。”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钟离珉拉住了水云卿的手臂,“无论你最终选择几何,我只求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我本以为,你我彼此保持距离,便可相安无事。我嫁给弘燚,本不求一辈子幸福,但至少可以幸福地过一阵子。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对,我本不怕什么流言蜚语,反正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说水大小姐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处处留情,多你一个也不算多。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不是你们两个用来推让,也不是你们两个用来竞争的。若这件事真到了什么地步,别怪我最后真的选择赌神!”一阵风吹过,水云卿瑟瑟发抖。话音落下,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早了,回去吧。”
      “我自己能回去。”说罢,水云卿一阵风似的跑开,就如她平日里在屋顶飞驰一般。
      钟离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终究是他自己太心急。他吹了声口哨,叫来了骏骐,然后便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身上的衣衫湿透了,没办法那么轻盈,水云卿只得每跑一段就歇息片刻。
      钟离珉策马,很快便追上了水云卿。他一个探身把水云卿拉到马上,这一次,水云卿没能躲过去,也没有反抗。不得不说,她若自己仅靠着轻功回府,约莫要走到后半夜了,夜里外面也不安全。可是,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着,这样同乘一匹马,着实有些不舒服。
      到了京城门口,水云卿让钟离珉停下。跑了一路,吹了吹凉风,水云卿的气也消了不少。
      水云卿的头发和衣服仍旧都湿得贴在身上,好不狼狈,当然,钟离珉也一样。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水云卿跳下马,“你若送我回去,跟哥哥没办法交代。”
      “你自己回去我怕更没办法跟你哥哥交代,莫不是你要说是你自己游回来的?如此这般,以后靖远兄可再不敢相信钟离府了。”
      “对,你说得对。”水云卿耸了耸肩,“走吧。这大事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下次我再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
      水云卿停下脚步,转过身,“在你眼里,我是一个那么胆怯的人吗?那里的风景独好,哪怕是海上的礁石,我也一样要站上去,不识水性又能如何?人这一生若能为自己心中所向忘我一次,付出性命也值得。”
      “所言甚是。”
      “到了。”水云卿抬起头来,头顶上两个鎏金大字,水府。
      门口的下人恭敬地给水云卿行礼,然后开门迎她进去。那边水云天闻得动静,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水云卿和钟离珉的衣服都湿着,也不提此事,只问:“崇燚兄可要到府上坐一会儿?”
      钟离珉道:“不必了,把云卿安全地交到你手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说罢,他跨上马,离开了水府。
      采薇见水云卿的身上都湿着,便早已跑回去拿过了披风,给水云卿披上。水云天也不多问,只是轻轻搂过水云卿的肩膀,“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水云卿点点头。
      进了屋子,水云天即吩咐采薇替水云卿擦干身子和头发,换上干净衣衫。
      采薇道:“亥时已过,小姐早点睡吧。”
      “哥哥睡了吗?”
      “少爷还没睡。”
      “他必是在等我,这种事,他不问,不代表我就可以不说。唉,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他的性子。”水云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门。

      “哥,我知道你不问我总要自己说。我告诉你,是钟离珉把我推下水的。上次在海上遇险,他感觉我不识水性,今后遇事实在不便,所以他想教我游泳。不想我入水之后实在笨拙,他只好将我救了上来。送我回来,是他心怀歉疚,匆匆离去,是怕你怪罪。否则,我想他很愿意跟你喝上一杯。”
      “若儿,”水云天扶水云卿坐下,“小祖宗,怪不得从前爹总说你是他的小祖宗。他的确是风三侠,但是他不敢,别闹了。”
      “水云天,是你别闹了好不好!”水云卿登时发起火来,“若不是你,怎么会出今天这种事?今日到底是谁找到你,约我出门的?”
      “好吧,是钟离珏。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回事。”
      “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吗?你就让我这样独自一人周旋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吗?上次在海里的事我心有余悸,我从小不识水性,你知道我掉进水里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知道钟离珉他一定会救我,但是,那又有什么用?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夜里独自出去?为什么?”说着,水云卿面颊划过两行泪水。
      水云天上前去把妹妹抱在怀里,“对,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心里清楚,这都是水云卿赌气罢了,水云卿一向是最渴望自由不过的,她喜欢独自出门。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钟离珉他喜欢我?很早……很早……”
      “是。”水云天坦言道,“早在……至少,我想我比你更早知道。”
      “他今日向我表白了心意。我和他站在水面中央的一块石头上,我听后不慎踩空落水。就是这样。”
      “是我今日大意了,对不起。”水云天抚了抚妹妹的头发。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安抚妹妹。
      “我本以为,我一直装傻下去,就可以了。他一直不敢靠近,与我保持距离,我便也顺着下去。他一直将我推向弘燚,这本没有什么,可今日,他却想将我留下。”
      待水云卿平静下来,水云天便渐渐松开手,让水云卿坐好。水云天若有所思地问:“这半年多来,钟离珉有意与你保持距离,必要时却又倾力相助。我想知道,你是否也在可以与他保持距离?”
      一语道破,水云卿一时怔住了。
      “若儿,你还没有说出你心中真正的选择。”
      “你既已替我答应了弘燚的提亲,却为何又要追问我心中所向?或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那便让它永远都这样,就是了。”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钟离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逼我……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钟离珉和钟离珏,他们两个莫非……他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这一次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水云天是真的不知道,钟离拓炎还未交底。水云天又说:“我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这次在做什么,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最终选择那个正确的人,相信我。告诉我,你真正的选择。”
      “让我……再想想吧……”水云卿挥挥手。
      “好,早点睡吧。”水云天又抚了抚妹妹的头。
      如此这般,水云卿又怎能安睡?那一晚,她一直辗转反侧。采薇一直陪在水云卿床边,也是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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