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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一百二十章 暗箭 ...

  •   此后,原尤祂部人有过几次暴乱,但都被阿卓和压了下去,且没有太多流血。毕竟速德拉济和赤厉已死,群龙无首。反观从前库卓部的几次失败便知,没有一位王者,也当真再难成大气候了。不得不说,阿卓和是一位好汗王。
      彼时钟离珉和水云卿也不再在热托合德叨扰他们,让他们专心去准备大汗的大婚了。二人转而向西南方向去了扎勒塔。他们在斯那家停了几日。伊朵已经有了身孕,多兰也已嫁与散拉里。当他们聊起伊赛的统一,非达和伊朵都只是轻描淡写。这个具有强大威胁的邻居——伊赛,由谁来统治,他们并不关心,甚至连他们扎勒塔的萨顿族由谁来统治,他们也不关心。他们只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幸福。钟离珉也只盼着,能这样一心守护自己幸福的人,多一些。
      这一次出行对于水云卿来说,似乎真的只是一次旅行和散心,让她不知所以。不过也好,她从前只见过京城的冬天。
      路上,偶尔会听到关于赌神的传言,多是西北西南这边的,大约是惋惜没能一睹其风采。水云卿听得心下甚是喜悦,有时竟不禁会笑了出来。每到这时,钟离珉也便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若是现在水云卿再戴上赌神的金面具,他充其量不过是赌神的跟班而已,哪里还有风三侠的风流潇洒呢?想想最近,果真如此,风三侠已许久没再穿得气宇轩昂,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紫金宝剑也许久没有出鞘了。近来,他的心是越来越小,当然,也暂且不需要那么大。
      “崇燚。”水云卿叫了一声。
      “嗯?”
      水云卿狡黠地一笑,“这一年来,仿佛人们的注意力都渐渐从三侠身上转移到赌神的身上了呢,三侠可当真是忙里偷闲,逍遥自在了!”
      钟离珉故作一副自大的模样道:“不知该说你敏锐还是迟钝了,等你来问此事我已等了许久了。”
      水云卿满不在乎道:“若我已明白,又何须再问?不过是三侠你离开了那风口浪尖,才更能安心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罢了,你说,我猜的可对?”
      钟离珉笑道:“也算是个八九不离十了,阿若的心思果然清明。”
      “不过……”水云卿眼珠一转,“倒还有一事要问你。我哥哥这段日子到底背着我在做些什么?莫不是他还有不放心我的时候?”
      钟离珉道:“怎会?他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水云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嫣然一笑道:“看来我哥已算是认可你了。”
      钟离珉作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那便好了,能得靖远兄认可,可着实不易呢。”
      随即,水云卿面上又略略黯然,“不知……你义父和姑母可会认可我呢……”
      钟离珉沉默了半晌,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义父或许还好,可是姑母……就算她与家中不睦,宋仁毕竟也是她亲侄儿,毕竟,是水云卿亲手逼疯了宋仁。

      很快便又要到了沉龙古道。路上休息的时候,只见钟离珉拔出几支箭来,拔下了箭镞,拔下箭羽插在箭镞之上。水云卿不解,钟离珉说,若是遇事,暗器比弓箭出手快些。
      钟离珉并不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那么准确。
      第一支箭镞出手,打偏了迎面朝着水云卿飞来的一箭,箭擦着水云卿的臂飞过,将身上的大氅勾得一道一尺来长的裂口。水云卿惊魂未定,紧接着又是第二箭。这一次,钟离珉飞身而起,空手接箭。一股内力从掌中流过,那支箭即刻便断成两截。又是左手中一支箭镞出手,直朝着箭飞来的方向便去了。这一次,他没有失手,隐隐听得树丛中一声呻吟,似是女子的声音。钟离珉踏着地面上一块石头借力跃起,朝着那树丛便去了。
      一抹暗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钟离珉紧赶几步便追上了她。他右手一招擒拿,搭上那女子肩头。那女子身法极快,有如鬼魅,一个转身便挣脱。那女子蒙了面,虽不能见其真容,钟离珉却感到这武功的套数竟如此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套数。他又是一个探身,意欲攻那女子下盘,那女子身子一沉,从容地从树枝间落下地去,随即用左手反手拔剑反身刺来。钟离珉没有躲避,直迎而上。因着想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他便并未拔剑,亦不出杀招。眼看着剑尖将到眉心,他运着一道真气在手上,只听“当”的一声,他用两指夹住了剑尖。之间那女子的身形一震,忙要发力抽剑回去,奈何钟离珉指力非凡,尝试了两次竟未果。
      钟离珉思绪一闪,那女子的武功不及他,可看起来江湖经验可不在他之下,看年龄,应是长辈了。她似乎并不恋战,因为剑被夹住,下意识的动作不是前刺而是收回。
      那女子松手弃剑,蹲下身子一个横腿扫过,钟离珉一跃而起,暗叹这女子的魄力,果断取舍,攻其必救。钟离珉侧身以肩着地,顺手将剑柄换到手中,趁着那女子未有后招,一剑挑开了她蒙面的黑布。那女子惊惶转身,却还是被钟离珉看清了面孔——林茉。
      “林姨!”
      林茉脚下步伐一滞。
      “林姨……”钟离珉试探着上前了几步,“晚辈想和您开诚布公地谈谈。”
      林茉还欲向前迈步,钟离珉一个筋斗越过她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索性林茉便驻步道:“珉儿,我自知武功不如你,而且竟令你用暗器伤了我,既然今日败给了你,你是要杀了我,或是告诉你义父,你就随意吧。”
      钟离珉才注意到,林茉的左手手腕略略被蹭破了皮。半晌,他开口道:“晚辈不会告诉义父,也不必告诉义父。只不知,您和阿若到底有何仇怨,令您非要赶尽杀绝?”
      林茉瞧了一眼钟离珉身后道:“小姑娘的确生得漂亮,不过尚不及她姑奶奶当年的风采。小姑娘还是赌神对吧?赌神美名远扬,心系万民,倒也当真是个好人才,也难怪你喜欢她。”
      钟离珉回头看去,见水云卿已寻了过来,便拉她过来护在身后。耿金铎和东方铭等十二人也跟了上来。
      林茉打量着水云卿身后的人们,冷笑一声道:“哼,她家里的势力果然不小,一个小姐竟就能有这么多的保镖跟着。你义父的眼光着实不错,当真挑了个好盟友。”
      “林姨,何不开门见山?”钟离珉浑身充满了警惕。
      林茉一针见血道:“珉儿,恐怕你如今对我的戒心不只因为她吧?不过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林茉答应过他钟离雍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水家的这个小姑娘,你好自为之吧。不过,你可也莫辜负了你义父的一番筹划才是!”说罢,她拂袖而去。
      钟离珉立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诚然林茉做起事来,总是没有道理,可她的威严,总让人感到不可侵犯。
      “那是……”水云卿看着林茉远去的身影。她确定,她们素不相识。
      “那就是林茉,林濬和林潇的母亲。”
      “那就是林茉……那就是林茉……”水云卿回想着那一日林潇那一日和母亲吵了一架后便血气上涌,晕倒在郊外树林。难怪……难怪啊……
      水云卿已略有些经验,知那大约有毒,对那大氅便嗤之以鼻了。钟离珉见她冻得瑟瑟发抖,便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
      不错,那毒又是见血封喉。用过一次再用一次又能如何,红背竹竿草可不是常人易取得的东西。那么……那一次在沉龙古道路上遇袭就是林茉动手,那一次在去乌冶镇的路上是林茉,这一次还是林茉。说不定……就连那一次在海上,还是林茉。
      她究竟是为何呢?钟离珉想不明白。虽然接触不多,可他也知道,林茉是元帮最好的杀手之一。一个杀手,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他们只遵循命令杀人。若有命令,至亲亦可杀;若无命令,仇人在前也不会下杀手。至于命令,林茉听元帮的命令,也听钟离拓炎的命令,也应再无旁人了。元帮不敢惹水家,钟离拓炎更会保护水云卿。
      莫非是为了林潇吗?可林茉的行事作风似乎并非如此,诚然她是护短的,可在钟离珉的印象中,她考虑自己总会多余林濬和林潇的。况且,那一日在水家院墙外的口角,竟能够让林潇旧伤复发,恐怕……
      林茉真的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钟离珉如是问自己。可林茉,真的不应该……不应该是对手,也不应该是他们如此费心去琢磨的一个人啊。
      与林茉的这一场内斗,斗不垮他们前朝的势力,可是却要牵扯太多的精力。诚然钟离珉佩服林茉果断取舍,可并非每个人的处境都可以那么容易取舍。
      水云卿却突然说:“算了,别想了,随她去吧。”
      钟离珉转过头看着她,她面上已无方才的惊恐。
      “你不是说过,上一辈的恩怨,不是咱们所能插手的么。还是相信义……钟离伯伯吧。再说……”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你不是说过,林伯母的武功不及你么。你在身边,我很安心。”话语间水云卿颇有些哥哥的风范了。
      钟离珉哑然失笑,有时候,水云卿的心思真的令他自叹弗如。她所追求的幸福,真的很简单。或许这便是年轻的好处吧,多经历过那么几年风雨,许是真的失却了很多。
      沉默了半晌,钟离珉挽起水云卿的手道:“走,我们回家。”
      “嗯,回家吧。”水云卿笑了笑,跨上马去。
      说话间,二人竟又是拼起了骑术,水云卿身上那股倔强劲一上来,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二人就这样争着,越骑越快。总是风和日丽的上午,也听得清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待这一遭钟离珉赶了上来,水云卿笑问:“这可就是你所说的,逆着风策马时,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钟离珉大声道:“是了,这便是我所说的了。你感觉如何呢?”
      水云卿道:“悦耳得就好像你的歌声啊!”
      逆着风,这感觉真好……

      终于是出了沉龙古道,又是在那溪水旁歇息。水云卿犹记得上一次在这里,她还和骏骐一同戏水。如今骏骐却只能养在家中,再不能驰骋四方了。她不禁心头升起一丝伤感。
      这里虽离大道不远,却很是静谧,十分难得。不过,这一次却略有不同。钟离珉略略动了动耳朵,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自有一种威严。半晌,水云卿便也听到了。看来,这马蹄声便是朝这边来的。
      这里毕竟是大道,也总有些人过路的。那边传来了“闲杂人等回避”的喊声,声音传得极远,钟离珉细细辨认,发出这声音的人想是内力也不浅。
      队伍越发近了,这才看得真切。前面是一队数十人开路,后面跟着一架马车。马车周身大红,侧檐镶金,雕花精致,非能工巧匠必不能及。轿帘只偶尔掀开一个缝隙,从那缝隙间,隐隐可见一只纤纤玉手,却不见那车中人的真容。后面,又是数十人的骑马队伍。
      看着那队伍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浩浩荡荡地来了,又浩浩荡荡地去了。算算日子,也便明白,这大约就是婧姝公主的车架了。
      这便是公主了?除了阿桑妲,水云卿还从没有见过其他的公主。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去,她心中不禁思绪万千。纵使她和阿卓和算是朋友了,她也知道阿卓和不想娶浔公主,可她却还是为浔公主惋惜得多些。生在皇室的女儿家就是这般无奈,便是得父兄疼爱,怕也难逃这被人利用的命运吧。毕竟有时候,一个公主,便可平息一场战争,皇帝又何乐而不为呢?想当年瀮公主便是这样远嫁去了热托,如今又是一个浔公主,也远嫁去了热托。当今皇上就这么两个妹妹,全都嫁去了热托。
      皇帝是在用他的亲妹妹去避免一场战争,而阿卓和又何尝不是?若他不娶浔公主,那便是藐视天威,日后更给了中土发兵的借口。当年中土还不是找了一个借口,便灭了胡琚人的族。他们伊赛人,不过也是夹缝中生存的一个民族,就是这样。中土不发兵打伊赛,那只是因为要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任谁心中都十分清楚,中土的实力比一个小小伊赛,强上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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