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共相忆》柳繁川

8、08

　　此次北伐声势浩大，刘裕命檀道济、王镇恶部由淮、淝出发，刘遵考、沈林子部由彭城沿着汴水出石门入黄河，朱超石、胡藩部向半城，几路大军皆为前锋。进王懿为征虏将军，加授冀州刺史，为前锋诸军事。

　　檀道济和刘遵考这两路直取洛阳，朱超石、胡藩部则策应这两路的作战，以防北魏偷袭。王师一路上势如破竹，沿途城镇多半不战自降，仅有几个固守的也很快被攻破。北伐进程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沈林子攻下仓垣处理完擅自回营并且妄自吹嘘自己功劳的董神虎后，将董神虎的部下收编整顿，接着和刘遵考领着水师与檀道济、王镇恶部一起攻打洛阳。

　　晋军来势汹汹，洛阳内部已是人心惶惶。镇守洛阳的姚秦征南将军姚洸听闻汇合的两支晋军先锋驻扎于成皋，抹了把额头淌下的汗水，立刻遣使向姚泓请求支援。不等姚泓派出的救兵赶到，檀道济联合洛阳内部叛变的姚禹等人设计令姚洸出战，赵玄战死，姚洸献城投降。

　　恰在此时，姚懿、姚恢接连作乱，已驻扎洛阳的北府诸军都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决定除去留在洛阳戍守的人马外，兵分两路，一路由王镇恶统领，攻打潼关，一路由檀道济和沈林子率领，直击蒲坂。

　　主帐内，檀道济等人不时交谈着对目前困局的看法和解决方法。

　　“那群无用的东西连造反都是废柴！”王镇恶进帐后也顾不得和诸将打招呼，直直寻了个空位坐下，抄起案上盛满水的青瓷盏一口灌了下去。

　　却说檀道济这路人马从洛阳一路打到襄邑堡，恰逢姚秦两支叛军皆被平定，终得以腾出手的姚泓迅速派出人马分别增援蒲坂和潼关，檀道济这路被姚驴和尹昭所作出的表里之势夹攻，阻挡了去路。檀道济遂接受沈林子提议，放弃蒲坂，前往潼关与王镇恶合兵一起攻打潼关。

　　等他们到了潼关之后才发现，潼关的局势比并不比蒲坂好多少。

　　忽听沈林子大骂一声：“粮草现在还没着落，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自姚绍率军设下重围以来，粮草供应就十分艰难。檀道济等人想了许多办法，却没有一个起明显效果的。加之此时姚绍下令列阵向晋军发起攻击，檀道济固垒不战，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相公可有回信？”檀道济也不管那头，急急对王镇恶问道。

　　王镇恶想了想派出的下属回来之后原原本本复述的刘裕那番话后，露出难色。“相公也脱不开身。”

　　檀道济脸色白了白，却听王镇恶又道：“不过沈扶风同傅仲度已动身前往上洛。”

　　沈林子面色一寒，几步上前，盯着沙盘看了好一会儿，握紧了拳。

　　檀道济略一沉吟，走到沙盘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大军被围多日，军中人心不稳，如今之计，不如先行渡过黄河，避开姚绍主力，再作打算。”

　　王敬迟疑道：“现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姚绍趁机下令进攻，恐怕……”

　　“可如今的形势，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还不等姚绍打过来，我们就先自乱阵脚。”

　　王镇恶道：“姚绍围困我们这么多日却不进攻，想必也不敢和我们硬拼，只想解了潼关之急而已。我看不如丢弃辎重，回投相公……”

　　未等他说完，便有人开声道：“王将军好计谋，只是……下官不解这潼关怎么又回到姚秦的手里？还望王将军为下官解惑。”

　　“你……”

　　沈林子重重拍案，按剑曰：“相公勤王，一心平定天下，今许、洛已平，关右能否平定则系在此处，如今在座诸位一心想放弃潼关，可你们回得去吗？姚绍的军队就在不远处，即便我们想回去，姚绍啊肯？”沈林子愈说声愈厉，怒目而起。他握住剑，深吸一口气，接着对檀道济道：“下官身为前锋，今日之事自当为将军解决，只是……”沈林子冷笑一声，环视一圈，道：“在座的诸位不是一起浴血奋战过的兄弟就是蒙受过相公的大恩，亦或是两者皆有，今日你们退了，他日有何脸面去见明公？”言毕，疾行而去。

　　沈林子走后，帐中诸位若有所思，接着继续未完的会议。

　　“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粮草。”

　　王镇恶忽然想到了什么，接口道：“我在关中还算是有点脸面的，这样，由我出面向关中百姓讨要义租，应该能撑到见到相公的援兵。”

　　“有劳王武陵。”

　　粮草解决后，又对其他问题进行商讨，正当他们讨论的差不多时，檀道济的亲兵忽然闯入营帐，禀道：“将军！沈将军方才带着部曲去迎击姚绍！”

　　“怎么回事？”檀道济大惊。

　　“沈将军出来后就直去自己营地，塞井焚舍以示绝无保全之心，接着就带着手下几百部曲前去攻打姚绍，拦都拦不住！”

　　“乱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