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和流氓头子的故事》春寒料峭

3、第三章

　　小露西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了。
　　哦，这个一点也不绅士的男人，居然拎兔子一样把偷偷跟着车子的她拎了起来。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男人摘下护目镜，深邃的蓝色眸子带着一丝惊讶，亮光坠入那双眼睛，像极了仲夏夜晚的爱琴海。
　　小露西看呆了，她听到自己心里呐喊着，哦，我沦陷了，乔乔！这就是爱情吗，我快窒息了！
　　“你能先把我放下吗，我快不能呼吸了，罗密欧。”好吧，窒息的感觉不是一见钟情的副作用。
　　罗密欧？男人眯了眯眼睛，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嘴角边挂着的一抹浅笑变得柔和。
　　他依言放下了小萝莉，小萝莉赶紧把裙子扯得平整，弯腰行了个可爱的宫廷礼。
　　“我可不叫罗密欧，小淑女，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露西打量了一下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从脖子里拉出一根链子，“哦，你还记得这个吗？昨天我见过你，你帮了乔乔一个小忙，但是害他擦了两个小时的地板。”
　　男人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是那个躲在楼上的家伙？看过自己杀人居然一点也不怕，真是有意思的小朋友。
　　小露西见男人没有否定，拍了拍胸口，“太好了，你并不是乔乔的敌人。我是露西。”
　　男人，不，应该叫他斐尔，毕竟他昨天这样称呼自己。
　　斐尔拍了拍小露西的脑袋，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并不打算那么快救出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孩，相比之下，他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绿眼睛的漂亮店员叫乔乔？”斐尔用长着厚茧的大手揉了揉小淑女的脑袋，似乎对她一头半长不短的棕红色小卷发有些爱不释手。
　　小淑女被自己“热情的意中人”弄得有些难得的不好意思，飞快地把自家哥哥给卖了，“他是我哥哥，叫乔伊，不是店员，是老板。不过今天有别的事，他丢下我出门了。”
　　斐尔更加好奇了，会在“大清洗”这种时候出门的，除了狩猎者就是蠢蛋。那个叫乔伊的年轻男人两者都不像。
　　既然小姑娘逃了出来，说不定是店里出事了，他难得的冒出来一丝同情心，“店里被洗劫了？小淑女，你需要帮助吗？”
　　小露西惊喜地看向斐尔，哦，不愧是她看中的罗密欧，真是个好人。
　　好人？大概死在斐尔手里的那些人，都不会这么想。
　　“嗯，斐尔哥哥，我想我非常需要一位绅士的帮助，我得找到那个蠢乔乔。”他玩儿的连妹妹都忘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斐尔看着落落大方的小露西，突然觉得以后要是生个这样的女儿，会很不错。
　　即使他几个小时前还在诅咒世界上所有叫做“孩子”的生物都死绝，也不妨碍他喜欢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朋友。
　　乖巧懂事？乔伊要是听到，会开心得把这个小恶魔拱手送给他。
　　好吧，总的来说，这一大一小对彼此印象都不错。
　　于是，在乖巧懂事的“小天使”的提议下，斐尔有生以来头一次和人合作。哦，不知道是出于对合作对象的满意还是其他，合作这个词也变得有趣了。

　　“嘭”的一声巨响，斐尔总算搞清楚了小露西的恶魔属性。
　　这个小朋友居然把炸弹遥控器开关塞在一只兔子玩偶里，并且一脸淡定的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这不得不让他开始猜测乔伊的身份。
　　看开关上十几个键的样子，他这是悄无声息地在普莱克大街装了十几颗炸弹？
　　“他们下车了，斐尔哥哥，快去救那个后备箱里的可怜虫。”
　　突然的炸弹爆炸，太过蹊跷，让莫扎特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于是他把那两个没长脑子的雇佣兵打发去不远处的街角查看情况。炸弹已经有些过界了，算是五级武器，一般是申请不到的，哪怕再有钱，也没有哪个枪械代售点敢售卖四级以上热武器。
　　但不代表四级以上武器不会出现在黑市。
　　小露西看着高大的斐尔身手矫健地成功靠近那辆车，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的罗密欧也好厉害呢，乔乔的任务目标要是也是那个没有妈妈的可怜虫的话，自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按目前她知道的情况分析，那个白西装的蠢家伙应该请不动乔乔，看他那两个蠢保镖就知道。这样的话，乔乔估计和斐尔是差不多的目的，都是为了救那个没有了妈妈的可怜虫。但斐尔不认识乔乔，他们不是一个雇主。这意味着乔乔是一会儿要和他们见面的人雇佣的？
　　哦，真复杂！
　　这个蠢乔乔，总是惹一堆麻烦。

　　被妹妹数落得分文不值的乔伊，刚把飞鹰干掉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他堪堪躲过一个巨大的书架，从书店里逃了出来。小恶魔在附近？别是遇到危险了…
　　乔伊整张脸都冷了下来，给小露西的遥控器他叮嘱过，能不用就不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她的粉红豹里有六颗子弹，不可能这么快就用完了。
　　那意味着她遇到了自己搞不定的危险。或者说，她在警告自己。
　　该死，这个任务难道不止两方势力介入？
　　乔伊脑子转得飞快，脚下不停，飞快地往233号对面的一栋楼奔去。
　　开玩笑，不过是个三百万的任务，怎么能和那个自己养了六年的小祖宗比！
　　要是小露西因此受了哪怕一点伤，波迪马家族？呵，当年赫拉各斯家族怎么灭亡的，我就让你们也痛痛快快体会一把！
　　曾经“亡命之徒”的同伴嘲笑过他，居然给自己捡了个弱点。但是他知道，露西给自己的，比自己给她的要多的多。那个小恶魔给了他一个“家”，一个他想用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家！

　　在解决了街角两个身手还算不错的雇佣兵之后，他没管匆忙遁逃的莫扎特波迪马，只是顺着小恶魔留下的记号，成功找到了小恶魔。
　　没错，就在自己溜进的这个小楼里，小恶魔满脸嘚瑟地逗弄着一个嘴上贴着胶带，只能发出“呜呜”声的小男孩。恶魔在上，那是他的任务目标。
　　乔伊觉得脑仁有些疼。
　　现在好了，小恶魔和任务目标都找到了。他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
　　“乔伊先生？”高大俊美的男人抱着自己家小恶魔，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乔伊失笑了一瞬，“斐尔先生？我记性不错，昨天我恐怕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斐尔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怀里的小萝莉，小萝莉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哦，好吧，不用解释了，家里出现了一个叛徒。
　　乔伊看了这气愤融洽的一大一小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吧，我是乔伊。很高兴与您再次见面，斐尔先生。既然你我目标一致，那把小露西还给我吧。这个任务我愿意放弃。”
　　乔伊的态度非常诚恳，斐尔没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雇主已经下地狱了，他没有义务替那个女人保密。
　　“你的目标也是这个小鬼？”斐尔指了指角落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男孩。
　　乔伊不置可否，任务里可没说有第三方插手，他单方面中止任务的话算不上违约。
　　“他的便宜爸爸要留他一条命。蒂姆波迪马，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波迪马家族小少爷。”
　　听了乔伊的话，角落里的哭包愣了一下，眼泪没再掉下来。
　　“听上去不错，小蒂姆。”斐尔冲着男孩笑了笑，男孩却和见鬼了一样再次哭了起来。
　　看着斐尔脸上掩不住的头疼，乔伊倒是没了丢了三百万的任务的烦闷。
　　这个男人一定没带过孩子，他对天发誓。
　　果然斐尔开口道：“这个可怜虫的妈妈是我的雇主，已经自杀了。”没看男孩绝望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他妈妈要我保他十年，真是血本无归的买卖。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可怜虫还有个公爵爸爸，不然我肯定不会接这样一个任务。”
　　乔伊好奇地抬头看了看斐尔，哦，这个男人居然比自己还高一截，“斐尔先生从不毁约？哪怕雇主不太诚实。”
　　“恐怕是的。”斐尔不带煞气的脸，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让乔伊瞬间知道了露西毅然决然成为叛徒的原因。
　　这个第一次见面和杀神一样，现在却活脱脱一个优雅贵族做派的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神奇生物……
　　乔伊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乔乔，斐尔哥哥，我能插嘴吗？”小露西依旧呆在斐尔有力的臂弯里，举起了小手。
　　乔伊心里哀叹了一声，小恶魔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玩出新花样。他见怪不怪了。
　　看了眼不准备说话的乔伊，斐尔差不多搞清楚了这一大一小的相处方式。他估摸只要不过分，不管这个有主见的小家伙想说什么，乔伊都会答应。这个任务开出的价码绝对不低，但是乔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放弃了，只因为自己怀里抱着这个小东西。
　　护短又疼人的好哥哥。斐尔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心情一下子好的莫名。
　　“小露西想说什么？”斐尔调整了一下她在怀里的位置，让她坐的更舒服些，一点也没有“物归原主”的自觉。
　　小恶魔指了指角落里的哭包，“既然不想可怜虫死，那为什么不把可怜虫还给他爸爸？”
　　乔伊倒是可以给她解答这个疑问，“他还有三个名义上的哥哥，不单今天他这个大哥想弄死他，另外两个哥哥的立场也是一样的，他们三个怎么斗是家族内部的问题，不能让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不三不四的‘外人’再插进来，你懂吗？露西，就和你上个礼拜看的那部电视剧一样，为了拿到继承权，血缘关系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小恶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嗯，那他真可怜，回去就要被哥哥弄死了。不过可怜虫被弄死的话，斐尔哥哥就不算完成了他的任务对吧，那斐尔哥哥你打算带着他逃走吗？”
　　斐尔对两人的对话惊诧不已，原来孩子要这样教吗？他成功地扭曲了自己的三观，向“好哥哥”乔伊看齐，“那露西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带着波迪马的小儿子流亡逃窜？可不像自己的风格。
　　“那你去和可怜虫的爸爸说，你来保护可怜虫啊。就像乔乔保护我一样。不就好了吗？”
　　闻言，乔伊和斐尔都愣了一下。
　　好像，这样想也没错……
　　而且，这样的话他们俩各自就都能交差了，对吧？
　　很可惜……乔伊没看到把头埋进斐尔怀里的小露西，一脸奸诈的表情。
　　这直接导致以后的日子……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