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洛阳牡丹05【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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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燕舞自日头没入城墙尽头至子时方休，鳞次栉比的暖灯勾勒出一副蔓延至视野尽头的画卷，繁华的长安在入夜后，平添几分纸醉金迷的滋味儿。
大唐不夜城，实至名归。
玉瓷制成的酒杯精巧又不显得奢华，杯底古韵古风的水墨在铺入清冽佳酿后折射头顶斑斓的灯光后如画龙点睛般有了生命，徜徉在浓郁的酒香中。白衣剑客将酒水一饮而尽，鼻尖依稀还能嗅到四周环绕的脂粉香气。
长乐坊，长安城最大的舞乐坊。歌宴处，金盘撒果，舞乐地，银烛烧花。毗邻曲江，单薄的水榭帐帷根本挡不住行来往去的水上船舫的羌管琵琶。夜风吹拂湖面，曲江宛若人间银河，天上的星辰坠落河底，拼凑起莹莹微光。
李白抬眼就能看见已经和北夷使节喝在一处的狄仁杰，和在长乐坊舞台中央袅娜起舞的舞姬。虽然舞姬们都蒙着面纱，但并不能完全遮住少女们绝色的容颜。金钗银钿，脂膏香粉，细细妆点，婀娜腰身似扶风柳似凝脂玉，教人难以挪开眼球。
他觉得自己喝的有点醉意了，因着这故国的舞姿和曲调。李白微微眯起眼，单手支着脑袋放空，脑袋里一些不太想记起的片段氤氲着歌舞升平的安逸逐渐浮出心海，拼凑在一起。他恍惚回到了那日与故友分别的楼兰边境……
“太白，这把剑，你拿着。”楼兰公主的眸子沁满了温柔的笑意，“这是父皇托付给我的，是我们楼兰传承的至宝。可惜我已经用不上了，就交给你吧，相信你定能发挥它的威力。”
他记得那日的风沙有些大，让他险些迷了眼：“交给我？”
“你不是要去找江姑娘了吗？”李白听见她说，将言语中流露的惋惜和不舍悄然藏起：“她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找到她呀。还有……”楼兰公主垂眸，看着李白掌心躺着的宝剑，欲言又止。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李白！李白！你发什么呆呢！”
意识逐渐清明，李白的双目终于在狄仁杰的疯狂摇晃下聚焦。他低头，发现右手已经不自觉抚上了记忆中的那柄宝剑，指尖的触感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暖了。
李白抬头，看向狄仁杰：“有事儿说事儿，晃的我头都晕了。”
狄仁杰无语片刻，开口：“是北夷的神女，说找你后院一叙。”
李白盯着狄仁杰看了半晌，确认这人不是在玩什么奇怪的酒桌游戏，才施施然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你和她之间……”狄仁杰没有传完话就走人，反而是蹙眉看向面色淡定的李白。白天的事他可都还记着呢。他倒是不怕李白突然发神经把北夷神女给砍了，只是做事向来从容稳重的李白见到北夷神女之后居然如此失态，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只可惜，狄仁杰擅长断案，做事过于讲求证据，所以即便心里有猜想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这一点，李白也很清楚，所以便没有应他的话，由得他瞎猜去。他不紧不慢地又替自己添了一杯酒，对着曲江上的月色一饮而尽。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李白熟稔地抄起放在桌面上的剑，扛在肩上，醉醺醺地离开了大堂。临走时，还不忘嬉皮笑脸地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让他宽心，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已经醉了。
若说长乐坊半边靠水，那么它的另一半就靠着长安最繁华的街市。长乐坊的后院距离大堂距离不短，一路走过来，李白的醉意都被晚风吹散了七八分。聒噪的夏日，蝉声沸腾。远离了大堂的喧嚣，后院反倒有些冷清。隔着不远，李白就能感觉到后院廊亭凄冷的寒意。
北夷神女伫立月下，正仰着脸静静地望着墙边的一棵梅树。
“神女邀请我来，不会就是请我看这光秃秃的梅树的吧。”李白自来熟地坐下，面前的石桌上用泥炉呼噜噜地烹着热茶。
北夷神女回眸，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醒酒茶。”
李白蹙眉：“不需要。”他自己的酒量他还是很清楚的，酒席上那几杯酒虽然上头，但还灌不醉他。“神女有话，不妨直说，免得耽误如此良辰。”
虽然是调笑的口吻，但任谁都听得出李白话中的刺儿。可这根刺儿是扎在了冰块上，北夷神女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只是指尖拨弄了两下茶壶凸起的壶盖，茶壶中便再也听不见水沸腾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你手里的天书，并不完全。”
此话一出，李白的眸色瞬间锐利了起来，攥住剑鞘的手越发用力。
——还有，剑中藏有天书的玄秘，或许能在危难时救你们一命。
“你放心，我已设了隔音的法术，不会有人听见我们的对话的。”
李白神色未定，却也没有收敛自己周身散发的杀气：“你待怎样？”
北夷神女嘴角微微扬起，自衣袖中取出一根通体清亮的玉笛：“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她之间摩挲着晶莹的笛身，眉目中流露出几许怀念，“此笛名为‘凤凰于飞’，与你手中的长剑‘凤求凰’，乃是一对。”
“太古时代的轩辕国，有一则关于凤鸟的传说。传说凤鸟于火中涅槃，生生世世，长生不灭，守护着国家。轩辕国的公主擅长音律，能皎洁的月色下，引来百鸟舞。而就在某一天，她的音律感召了一位羁旅归乡的男子，他情不自禁与之相和相鸣。”北夷神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给一个孩子讲述睡前故事：“那位男子便是白凤的化身。凤鸟降落人间，方有国家。他也曾无所不能，可辉煌如过眼云烟，漫长的生命对他是恩赐也是惩罚。无尽的生命对于他来说如同羁旅，令人疲惫。”
“轩辕国的王渴求永生，他向上天祈祷着恒久的力量，终于，他得到了启示：唯有凤鸟的生命方能成全。得知了消息的公主策马奔向凤鸟栖息的梧桐林。可空中飞来的利箭，是施加诅咒的看管[1]。公主命殒后，凤鸟的烈火卷走了轩辕国的一切，包括王的野心，却独独留下了公主的玉笛和白凤的长剑。”
不知为何，李白有些头疼。“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听听看吗？”北夷神女意味不明地莞尔。
“不听。”李白拒绝的果断，他能感觉得到，自从那笛管出现，腰间的配剑就难耐地发出渴求，恍若故事里渴望寻到公主的白凤。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我，不是什么白凤。”
闻言，北夷神女轻笑一声：“你在害怕，因为你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白凤，也害怕我就是传闻中的公主。”
回答她的，是李白不悦的静默。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北夷神女的出现，已经完全搅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我是得到神的指示来到这里的。”北夷神女不再吊他的胃口，“刚刚我也告诉你了，凤求凰里的天书只有一半，因为另一半残卷，在我这里。”说着，她指了指台子上的玉笛：“凤凰于飞里的天书残卷里留有大部分的魔道术法，如果我猜得没错，剩余的部分应当在你的凤求凰中。我这次来，就是顺从天书的指引，来与你求合作的。”
“我想，我应该没有拒绝的权利？”李白挑眉。对方来意明显，也肯定做足了准备。单就今天压制自己手中的剑就做到了两次，看准了他无法拒绝这口“嗟来之食”。
不知何时，泥炉煮的茶又咕隆隆开始冒热气。
“这于我们是互利双赢，你为什么要拒绝。”北夷神女起身，白色的袍子曳在地上，毛绒绒的领口在夜风中轻颤：“你放心，我跟你一样，只想做自己。公主也好，白凤也好，都与我无关，我也不认为会以此绑住你。”谈话间，她已经俯下|||身来，凑近了打量李白的脸，这才有了几分烟火气：“况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彼此彼此。”李白冷冰冰的反击。
哐当——
李白顺声望去，就看见少女纤瘦的身形被灯火拉长了影子，瞪大的双瞳里写满了惊讶与不知所措，摔在地上的金属托盘尽职尽责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止了跳动。
三个人，六目相对。
李白适才注意到他和北夷神女的姿势似乎不太妥当，赶忙起身解释：“哎，不是，老板娘，我……”
“对不起！！！”少女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致歉，箭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托盘，根本不听李白的解释就忙送不迭地溜了：“打，打扰了！！！”
昭君：哦豁？
李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洛阳牡丹0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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