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不相思》鸢尾枝

13、毕业

　　今晚的宿舍区似乎很是热闹。
　　晚间早已熄灯，凌晨一点，还有一群又一群男生不断从宿舍门前经过。每过一次，总会有那么一个让人心惊肉跳汗毛乍起的点。
　　有人在路过的时候，特别贼兮兮在楼底下矫情的祈求，‘妹妹呀，快到我碗里来哟。。。。。。。’然后就有女生从窗户边上探出头来，打趣附和道，‘哥哥你往前走呀，妹妹我不管哟。。。。。。’
　　一大群人在女生楼底下驻足，气势汹涌拿着扩音器大喊，感觉整栋楼都在颤抖不止。‘XXX，我爱你！！’然后还不忘扯着嗓子高声歌唱，‘爱情是条狗哇，怒放的青春牵着走哇，嘿嘿嘿嘿牵着哇，洞房花烛一杯酒哇。。。。。。’
　　“扑哧。这哪门子的好汉歌，刘欢听了八成在中国好声音坐不住了。”对床的梅子捂着手机笑了起来，整个床都在咯吱咯吱响。原本都在各玩各手机的大伙儿，立马七嘴八舌起来。
　　小芝说，“这些个人喝醉跑楼底下撒酒疯来了，这么难听，我耳朵的细菌比平时多了几百倍，不知羞耻啊不知羞耻。”
　　杨阳立马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八成是内心百无聊奈烦不胜烦空虚寂寞饥渴，如狼似虎。”
　　我拿走挂在耳边听歌的耳机，“怪不得现在讲究自由个性，自由个性懂吧，这就叫个性十足，只怕是没几个知心人懂，怪物而已。”
　　“瑶瑶，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怎么着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可不带这样的，咱四姐妹得同气连枝。”
　　“是是是，梅夫子说得对。”我翻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有模有样朝她深鞠一躬，万分膜拜，梅子作势要把枕在头下的枕头抽出来扔向我。
　　要知道，‘梅夫子’是梅子的死穴。
　　“我叫梅子，梅子的梅，夫子的子，就是能吃的那个梅子，俺爸说这是为敬仰孔夫子而来的，指不定到时候我也成个圣人，但是我可不是梅夫子。”
　　大一刚来学校报道的时候，一进宿舍就发现我是第一个到的。爸妈在旁边帮我安顿好一切，我随意撇了一撇贴在上铺栏杆上的我大学四年舍友的名字。‘谌小芝’，‘杨阳’，‘梅子’。乍一眼看到‘梅子’使我立马想到了树上红扑扑的果子，等爸妈收拾好了，叫嚷着让她们陪我去买。晚间爸妈便住在学校给家长安排的宿舍区，小芝和杨阳先后到宿舍，两人一开始就很好相处，说话也风趣，更要紧的是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城市，乡土人情什么的聊的不亦乐乎。门‘蹭’的一下被一脚踹开，就火辣突兀出现了梅子刚开始的那一段话。她脚边横躺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背着个跟登山包一样大的包，手里还拿着一大抱从阿姨那领来的被品，头发被风吹得横七竖八，很是狼狈。然而她开口说的那句话，成就了我今后跟她是死党。没有原因，就是这样而已。
　　“瑶瑶你发什么呆。”梅子真把枕头扔我脸上，毫不留情。
　　小芝倒是一脸回忆的模样，感叹道，“说起梅夫子，瑶瑶你还记不记得，听到梅子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自我介绍，我差点没把你给我那几颗梅子整个咽下去。”
　　“对呀对呀，我也是。”杨阳不嫌火上加油，急忙附和道。
　　梅子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我们三深究，从走廊边上透进的灯光，照的她脸上浮现出一片既向往又后悔的神思，说了个比银河还远的话。“咱们以前不是说要去山西的平遥古城看看吗，还有秦始皇陵，兵马俑，哈尔冰的冰雕。。。。。。还要去喝鼓浪屿的张三疯奶茶，去吃西安的羊肉泡馍。。。。。。”
　　杨阳，“还要去航天馆借一借望远镜欣赏银河。”
　　小芝，“还要去西藏的布达拉宫。”
　　梅子，“还要在蒙古的大草原上奔跑。”
　　我说，“还要去长白山挖人参，最重要的是带上我们的男奴隶。”
　　“。。。。。。”
　　那时候的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梦想，关于爱情，关于环游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倾谈，话语碰在一起，我听到，梦碎的声音。

　　清晨的温度还不算高，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大口大口呼出热气，怕把她们三个吵醒。
　　‘陆先生’来电，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也睡得正香。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小喘，估计是在晨跑，但还是稳健的传到我耳朵里，我不由得想象他脸颊红扑扑的模样，笑出了声。说是三号的时候让我把东西收拾好，他直接过来接我，原因是想要要陪我一起，不想让我一个人。很直白的话，很喜欢。最后快挂电话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还不忘调倪。“瑶瑶，你半睡半醒的声音，引诱人想犯罪。”我脸刷一下红了，为他这大清早露骨的话。额。。。但是，很甜。
　　上午是拍毕业照的时间。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们仨正手忙脚乱往脸上涂涂画画，四只手都忙不过来，我一脸悠然自得在旁边观看，全然没了兴趣。
　　“瑶瑶，你怎么都不收拾收拾？”
　　我看着桌上的东西，帽子，衣服，纸巾，扇子。。。。。。该拿的都拿了。“收拾好了呀。”
　　梅子站起来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说着拿起桌上的化妆盒就要往我脸上大展拳脚一番。
　　“其实真不用，你看我一直都没怎么化妆，素颜更健康。”
　　“别动。”
　　感觉脸上被铺了一层薄薄的粉，接着是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唇。好不容易等梅子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我头都僵硬了，她还一动不动盯着我，我把手放在她眼前晃晃。“我说瑶瑶，平时你都不怎么打扮，现在一正式起来，我都快认不出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对不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不对。是哪句呢。。。。。。”
　　“本来语文就不好，还学古人卖弄诗词，不害臊。”我夺过杨阳刚好手上拿着的镜子，想看一看梅子的杰作。这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是我吗，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精致的瓜子脸，本来易白的脸变得红润，睫毛微微翘起，画了眼线，更显得眼睛灵动有神。“修眉联娟，段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句。瑶瑶你平时不化妆就很好看，现在化了妆，完美。”梅子笑着说道，旁边小芝和杨阳也呆呆看傻了眼。浑然忘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迟到了。不过，我看着镜子里的人，还真是，难以置信。
　　感觉有汗珠顺着我的头皮一路滑下来，最后浸入到背上的皮肤里，摄影的师父迟到了，太阳带着满身的火气热气得意的在距离我们一亿五千万公里的地方狂笑。等师父好不容易到了，哪有人还愿意打起精神微笑。几天后第一张班级照领下来的结果真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整个怨妇加猥琐男的组合。照片到梅子手里还不到十秒，就已经身首异处了。然后某人可怜兮兮抱着我的腿求我再给一份，拍着胸脯保证道，“有火绝对不乱发，冲照片发火实在是。。。。。。情不自禁，不由自己。嘿嘿。”
　　第二章集体照才昭显出青春的活力。
　　“毕业啦！”快门一闪，镜头一亮，时间，似乎永远定格在这一瞬。自信与憧憬的脸庞，漫天飞舞的学士帽，凌乱扬起的学士服，还有身后挺拔屹立的常青树，韵味深藏的教学楼，‘竢实扬华，自强不息’的校训，都深深烙印在每一个C大学子的心中，亘古绵延，永传不朽。
　　此刻，岁月未老，青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