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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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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家后,母亲问我是在哪里的,干什么了。
我老实巴交的知道的就都说了,看看电视,然后睡了一觉,后来又玩了一会儿。
母亲说那是个贱货,以后不允许去了。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母亲那时候的态度很强硬,我便是应承了。
干妈会给我买新衣服,买吃的,其实我还是喜欢她的那些讨好的。只是母亲交代说不要去,那便是不要去吧。
第二天,接我放学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三奶奶的女儿,不是很亲近的小萍姑姑。
父母都在家里,可谁也不理谁。
奶奶也在,还是村子里的那些邻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的眼睛是红的,父亲让我去房间里写作业。我便是去了房间。
外面时不时的争吵嘶吼,摔碗的声音。
我有些害怕了,不敢出去,写作业也没有什么心思。可更怕出了房间。
天渐渐的黑下去,外面的声音渐渐的散去,空气有些沉闷。
没有人叫我吃晚饭,肚子有些饿了。不敢开口。
门开了。
房门被打开,在只有父母的争吵声之后,父亲便是火急火燎的一阵风一般的闯进来……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的,就打开衣橱,将那些衣服拉扯出来。都是母亲的衣服。他将那些衣服当做仇人、死仇一般的报了出去……
母亲唯一的一件紫色的她舍不得穿的呢子大衣,这是我最深刻的记忆。
时隔多年后,这件呢子大衣依旧在,也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我过往的一切。没当回那个仓库一般的房子的时候,打开衣橱,我都会看见。不知道他们是否记得……
而那件呢子大衣,也是我拼命护下而留住的……
我小跑着奔出去的时候,只是满屋子的香烟味,乌烟瘴气,有些迷得人睁不开眼。
正屋里不知是被打火机还是香烟燃了一把火,形成一个火堆在屋子里。
‘烧了!烧光了!烧死你!!’
父亲撕扯着那些衣服、扔进熊熊的火堆,一边脚拼命的踩着……
‘妈妈、妈妈……’
我不解而求助的呼唤似乎无所谓了的母亲。
‘由他烧!由他发神经病去!不要脸,你好意思的哦!’母亲轻蔑的看着父亲,一边对我招手,‘浊灼你过来。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神经的爸爸!’
我迟疑着哪里,终于还是选择那火光之处。
不过飞蛾一般的力量,我还是过去了。
我奔了过去抢夺衣服,哭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些害怕的颤抖。
‘你别烧妈妈的衣服、你别烧妈妈的衣服……’
他根本就没有搭理我,他的眼睛里有火,心中怕是更大的火气。他依旧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的盯着那些衣物,在上面乱跳的死命的踩踏。
我执念争夺,拉扯一件衣服,就是不松手了。
他终于是火了的推搡开了我,‘死滚!’
我愣住了,也是彻底的怕了,这样陌生的一个该是熟悉的人呐……
‘你疯了啊!她是哪个啊?!他是你姑娘!’母亲奔了过来,护住了我,咒骂开来,‘你还好意思的哎!在孩子面前……哪个烂货,人家骗骗你,你就上钩了,人家图你什么?!你有本事现在更那个烂货过去啊!!’
‘滚你妈的!’
‘滚你妈的!’
‘你给我死滚!’
‘你要我滚就滚啊,有本事你重新找一个啊!’
‘我和谁过也不想和你过!’
……
他们针锋相对的谁也没有停住,唾沫星乱飞的相互咒骂,谁也没有示弱。
他不再和她理论,四处张望似乎在搜罗什么。
他又奔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的是电视机。他的手臂上鼓起的是青筋,他的表情吃人一般。
她拦着和他夺。
他们吵对方吼叫着……
这是我的父母,我眼中的,他和她。
这便是生活吗?
如此疯狂。
我很不喜欢那一切,不喜欢争吵,不喜欢、很不喜欢。可没有办法,我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一切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我只是在一边哭,别无他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像个疯子,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疯狂,一切都疯了。
可怕,太过可怕。
我抱着那件衣服大声哭喊、炸疯了一般的喊着——爸爸妈妈……没有任何的作用,没有用的……没有用,从一开始就没有用……
他们谁也没有打我一巴掌,似乎也没有伤害我。只是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了吧……忘得记起了……
他们的眼里只有烧红了的火光,我的眼里只有疯了的他们……
肮脏的火,让人惧怕火,吞噬一切的火。
母亲终于注意到了退到拐角的我,扭头对我说,‘浊灼,别怕……浊灼,别怕……’
母亲的眼睛是通红的,她抹去了眼泪,还在尽力的对我微笑。
一种无形的力量的传达,冥冥之中吧。
其实那一刻,我还小不太明白。多年后回忆那记忆深刻的这一幕的时候,除了火的刺激和泪水,我想到了一点,母亲当是也是怕的吗?她是在告诉我不要怕,还是给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要怕……选择了、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逼迫的只能在这条路上,注定有一天会遇到这一切也不要怕、不要怕的走下去……
‘去把爷爷奶奶叫过来,浊灼。’
母亲的一句话,给我指明了道路,对,爷爷奶奶。
我哭着跑出去,一路向西的搬救兵。
声音已经惊动了邻居们,已经有邻居过来了。
月光下,的砖头小路,我一路向西……
爷爷奶奶赶过来了,我被邻居小霞——一个外地刚过来的女人好心的领回家。
那一晚,我睡在了邻居家。
我九岁,薛萍还没出现。
一年的被很好的照顾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母亲回了娘家,在外婆那不回来了。
我什么也做不了,父亲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我有些怕他了。
父亲每天都接我放学,然后骑车载着我去外婆家看妈妈,让我把妈妈叫回来。
没有用、根本没有用的。
父亲想起威胁一招,拿着酒瓶在墙角敲碎了就直奔外婆家。
‘文阳,你和我回家,不回家,我就死在这里!!’
外加保证,绝不再犯。
我在一旁吓得只能啼哭的求着母亲,‘妈妈回家吧……妈妈回家好吗……妈妈,我求求你回家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学习……’
那残缺的酒瓶锋利的尖角,离父亲的额头几乎不见距离。
他歪斜着头,气势昂扬,以死相逼着。
母亲软化了态度,‘我再想想,你们先回去。’
爷爷奶奶和大部分人都是劝和的态度,只有阿姨和舅妈提着算是反对的意见,‘离就早些离,到时候孩子大了更不好离,你也难再找人了……’
外公外婆起初是随便我的母亲,后来奶奶也过来了,一番的交涉,也是开始劝和,‘眼看着浊灼,顾念着浊灼,这孩子的身体,你要是不照顾了……’
母亲回来了。
这个家,没有散。
他们没有离婚,那时候的我是真的很怕他们离婚。单亲的孩子谁也不会喜欢的,许多人都和我这么说过。
时光,似乎是良药,安抚了心,淡忘了一切,还是暂时的掩埋?那掩埋的沙尘究竟厚土是多少,谁也不知,只有自己的心知道。
总之这个家里,谁也没有提及那个女人——我所谓的干妈。
多一个干妈多一个人疼爱,我却因为她,学会了厌恶和羞愧。
心里的芥蒂,还是通过一些决断而显现出来。
家里准备盖楼房了。
曾经已经决定好要把房子买到新镇上,顺便方便我的学习的。在新镇,我可以小学、初中的读下去的。
我也渐渐的试图忘了那个让我厌恶的、破坏我的和睦的家的女人。
后来的每一次的上学骑车经过这里,我都是目不斜视,绝不撇过那个门面房一眼。
二叔家的生意开始越做越好,对我也是越来越热络。关系亲昵了些。
新学期已经开始一段时日了,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
很帅气的小男孩,据说成绩特别好。他笑嘻嘻的,而是是那种不让人排斥的小绅士的气质。
我不知道老师将他安排在我的旁边是出于何意,还是只是个头的自然而然的随意而为之。
早读课,他坐下了。
他似乎是自来熟,一点不陌生。
刚坐下便和我说话,那种微笑很帅气,在我的眼中有点虚假的味道。
如今看见帅气的男孩子,不知为什么,我会想到父亲。心中便是多了一份警惕,还有的——便是厌恶……
他终日笑嘻嘻的,特别爱说话。
我不想搭理他,他还说个不停。对前后左右都是这样。
不是是捉弄还是什么,他喜欢把手臂在桌上占着大大的位置。
胳膊肘时不时的碰到我的胳膊肘,我开始注意到,自己似乎是吃亏了。
那时候,还没有听闻过所谓的强迫症。
只是从关注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是盯住了那胳膊肘,一次、两次、三次的跨界。
没有想方设法,只是在看到文具盒的时候,便拿出削铅笔的小刀压在胳膊那抵在那……
我不喜欢他的靠近。或许,只是因为他的出色,他的成绩好,他的帅气,他活泼可爱招老师的注意和喜欢,获得了全班的喜欢……
临时班干的结束,真正的推选班长的时候,他成了班长。我退居成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