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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鬼见也愁 ...

  •   宁仲回来的时候,发现辛四娘坐立难安,顺口问了句:“怎么,有事?”

      辛四娘握紧折扇,神色纠结,语气透着一股子小心,问:“你小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此话怎讲?”

      “我见你根骨不凡,骨骼惊奇……”心思娘展开折扇遮了半边脸,上下扫了宁仲一眼。

      “……小时候有一老道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想收我为徒。”

      “……然后呢?”

      “然后我就命人将他押送去了官府。”

      “啊……”辛四娘“唰”地收起折扇,瞪圆眼道,“难道不应该是拜师学艺、潜心修道、终有所成吗?”

      宁仲奇怪地问:“那个道士以拐卖小孩为生,你让我跟他学什么?”

      “……”

      “时候也不早了,明早还要出海,你们也回屋歇息吧。”

      “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辛四娘抓紧手中的折扇,语气恳切,连眼睛都水润几分,眼巴巴地看向宁仲。

      宁仲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对方双眼移开,言语平和道:“……你问吧。”

      “你那暗格里的东西安全吗?”辛四娘一副后怕的样子拍拍自己的心口,道,“我打小就胆小,你只需告诉我那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危害,你不告诉我,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嗯,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宁仲笑着安慰,“没有危害的,你大可放心。”

      “那是什么?”辛四娘仍不放心。

      “那是我在南阳买的一块黄石砚,一整块完好的,质地细腻的黄石砚。”

      “啊……我好困,要睡觉去了。”辛四娘打了个哈欠,招呼阿肃上楼。

      “这块黄石砚几乎花光了我携带的一半银两,所以一直担心贼子的觊觎。”宁仲还在后面好心解释,“不过如果因为这个使得拂衣你难以入眠,却是大哥我的不是了。”

      “是吗……”辛四娘走到一半,突然回头,狡诈一笑,道,“那宁大哥可得小心你那块黄石砚了,因为小弟我半夜睡不着就喜欢闲逛,逛啊逛……就可能一不小心……”

      “区区一块黄石砚,只要拂衣开心就好。”宁仲洒然一笑。

      辛四娘按下心里的不爽,在上楼的同时做了一个决定:晚上不睡觉了,出去开心开心!

      于是,大半夜,阿肃眼睁睁地看着辛四娘一身白衣跃出窗子,闲逛去了……回来后一脸愤恨:“那暗格里根本没有东西!”

      “少爷……你大半夜地爬窗,是去找那块黄石砚吗?”

      “对啊。”辛四娘坐在桌子上,一脸认真地点头。

      阿肃委婉提醒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要带在身边啊……即使是暗格什么的,也不一定安全嘛……”

      对哦……辛四娘缓缓将头转向阿肃,严肃问:“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

      “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对啊,只有一张床,但是,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呃……”阿肃垂死挣扎,“我一介女流,弱质纤纤……”

      “我好困。”

      “其实阿肃不介意和少爷一起睡的~”一脸娇羞地低头。

      “我介意。”

      “……”

      “你今晚就在地上打坐修炼吧。”

      “……”少爷你其实是恼羞成怒吧,我一点都不会嘲笑你犯傻,竟然会大半夜地去马车上偷东西,结果空手而归的!宁仲肯定在隔壁笑醒了好吗!宁仲肯定枕着黄石砚笑醒了!

      宁仲有没有笑醒这事,除了宁仲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不过第二天,辛四娘还是精神满满地下了楼——因为她虽然时而会变得蠢蠢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个睿智无边、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的辛大侠呀!而且她阿爹也说过,她有时候蠢蠢的也蛮可爱的!

      “少爷~”阿肃打坐了一个晚上,觉得自己急需美食来犒劳自己。

      “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临水了。”

      “别开玩笑了。”阿肃看着桌上的爆炒虾仁直吸溜口水。

      “我觉得心里很不安啊……”辛四娘捂着胸口若有所思。

      “嗯?”阿肃眼看着赵钱拿着筷子扒拉走了半碗的虾仁,怒摔筷子,“大早上吃这么多荤腥做什么啊?!”

      隔壁桌的符徐氏和符林氏诧异地看向这漂亮的小姑娘……

      “我不是看你不爱吃吗?”赵钱这次真是冤枉啊……

      “我……谁说我不爱吃了……我不吃看着也高兴啊!”

      赵钱:“……”

      辛四娘对阿肃道:“让店家再上一碗吧。”

      阿肃突然觉得,辛四娘说那句话的时候,背景都是春暖花开的……

      直到那碗虾仁被放上桌,直到阿肃举起筷子伸向虾仁,直到……

      “你快多看几眼,看完了别人还要吃呢,毕竟,浪费可耻。”辛四娘嘱咐道。

      阿肃:“……刚跟着少爷的时候,少爷对阿肃体贴温柔,但时日久了,恩宠渐衰……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众人:“……”以及谴责地看向辛四娘的眼神。

      辛四娘最后还是和大家出海了。

      由于人数比较多,宁仲和符氏婆媳一艘船,辛四娘、阿肃、赵钱以及面瘫木头——姑且这样叫他吧——一艘船。

      船家是当地的渔民,一双兄弟,驶船功夫了得,弄水也是一把好手,据说两兄弟曾逆水而上进入过乌渡河,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哥哥叫孙思,木讷寡言,见面后除了见人就笑,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弟弟孙行,倒是口舌伶俐,一路上胡天侃地,和赵钱隔着水都能插科打诨。

      “乌渡河接海的那段,有许多暗礁,水流很急,阎王进去了都得小心。据说是乌渡河君担心自己的小女儿偷偷溜出海,所以设了天然屏障。”孙行划着船,说话声音却不急不缓,气息平稳。

      “乌渡河君的屏障,你们两兄弟却是敢闯,胆子不小啊!”辛四娘笑着打趣道。

      “姑娘可别取笑我们两,我们两兄弟生来就胆子特别小,做人也老老实实,不敢贪别人一文钱。乌渡河君设了这屏障,并非是为了阻挠我们凡人,只要我们不做腌臜坏事,乌渡河君哪来空管我们是出海还是进河呀?据说乌渡河君菩萨心肠,治下及严,因此河岸百姓从没有遇到过水灾。”

      孙行一开口,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符氏婆媳都在一边眼含笑意地看着辛四娘。

      辛四娘:“……我不是姑娘。”

      孙行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仍旧笑呵呵道:“原来是位公子啊,男生女相,有福气啊!”

      辛四娘:“……多谢宽慰。”

      孙行继续笑呵呵:“不客气。”

      阿肃笑着在一边问:“如果乌渡河君真的菩萨心肠,又怎会有人死在那鬼见愁?”乌渡河与大海的接壤处被称作鬼见愁,正是因为就连阎王来走,都得担心自己的命,可见有多少人死在了那处地方。

      “那肯定是因为那人做了亏心事,乌渡河君不放行。”孙行一脸认真道。

      赵钱在一边害怕地哇啦哇啦叫:“怎么办怎么办,我小时候踩死过一只蚂蚁!”

      阿肃在一边毫不留情道:“那你就把命留在鬼见愁吧,以后每年今日我都会来看你的。”

      辛四娘心想,若乌渡河君真的像包青天一样公正,坏人留命,好人入河,那么在这里最该担心的就应该是宁仲了——一看就是做过不少亏心事的人!

      辛四娘坐在孙思的船尾,侧前方不远处,就是背对着她,站在孙行船上的宁仲,海风吹拂下,衣角飞扬。他虽然穿的是很普通的深色长袍,袖口也是扎紧的,但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无论如何都是十分惹眼的存在。辛四娘莫名觉得他的背非常的宽阔结实,也非常的安全温暖……

      女人大概都喜欢肩膀宽阔结实的男人吧……辛四娘现在虽然是男儿身段,但到底还是有个女儿芯子,被这样一个挺拔的男儿背影吸引,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不不!辛四娘拍拍自己的脸颊,唤回自己萌动的春心,警告自己:山下的男人是老虎啊老虎啊!

      宁仲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恰巧看到辛四娘正拍着自己红彤彤的脸颊,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关切问道:“拂衣,你是不是不舒服?”宁仲知道,有些人即使武功很好,却无法适应水上生活,一坐船就头晕。

      “啊,不是不是,我只不过觉得,嗯……有些热。”辛四娘展开扇子朝脸上扇风,边扇边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少爷,你脸好红啊……”阿肃狐疑地看着辛四娘,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嗯,天热。”

      “各位注意喽,我们要进河喽!”孙行吆喝一声,和哥哥全神贯注地注意水面。

      “这两兄弟倒是有意思,哥哥叫孙思,弟弟叫孙行,岂不是三思后行之意?他们的父母能为他们取这样的名字,难道真的只是海边的渔民?”辛四娘看两兄弟神色严肃,也注意起四周情况——如果船翻了,自己堂堂修炼成精的狐狸被稀里糊涂喂了鱼,传出去不得丢光辛家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鬼见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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