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牙疼

3、游女秋荻

　　“……这么说来，你是开罪了一位了不起人物了？”
　　秋荻师父刷地阖上手中五骨的蝙蝠扇，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微微侧过首来询问。
　　阿衡飞快地睨了一眼师父手中的扇子，心知这里头必定藏着些隐秘暧昧的秘辛，忍不住悄声问道：
　　“这扇子可真是前所未见的精致啊，不知能否让小徒赏玩一番？”
　　“不过是一位无聊的浪荡子四处留情的玩物，哪里比得上你开罪贵人，闯了大祸来得有意思。”
　　说话间，秋荻将那题了情诗的蝙蝠扇随手一扔，干脆地让它埋进犄里旯旮去了。
　　虽已隔了四、五日，但现在提起这件事，阿衡还是觉得委屈：
　　“绿芽说，那个徽印是有身份地位的公家小姐用的，但这样的贵人又怎么会与我计较，何况那局棋说来也是她准许我继续下去的。”
　　“真是个莽撞的稚儿啊……”
　　秋荻以袍袖半掩芙面玉容，笑语中还带了三分娇嗔，即使是心如铁石之人亦不觉酥软心肠。
　　游女用以待客的房舍并不敞阔，然而廊外有假山小池，池中植了莲花。其时夏日正盛，碧绿莲叶彻底舒展铺满池面，莲花摇曳，或半枕宽叶，或含羞掩面，妍丽之姿、窈窕风情真谓数之不尽。
　　如此雅境，如此佳人，阿衡一双眼睛也不知该往哪儿看，她端坐在那人的对面，渐渐地红了脸。
　　秋荻嗔道：“哎，我倒忘了你是来向我学习和歌的，我却拿你当了那分享庸俗情事的无聊妇人了。”
　　阿衡轻声嘀咕：“你就继续拿我当那种无聊妇人吧没关系，反正总比和歌有趣便是了。”
　　仿佛是看穿这人的心思，秋荻朗声唱诵起那首《见莲叶露珠》的和歌起来。
　　往常两人学习和歌，总是做师父先念唱一次，然后做徒弟再行模仿。
　　阿衡闷闷地等她唱了一遍，才接着念：
　　“莲叶素心真，污泥不染尘。”
　　“唉，不知爱情滋味的人儿啊，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阿衡又反反复复念了数遍，几乎要怀疑对方在逗耍自己的时候，那人才道：
　　“总算像个样子了，接着往下去念吧。”
　　阿衡念道：
　　“露珠作白玉，何故也欺人。”
　　这才刚念完第一遍，那秋荻却像猛地想起来，补充问道：
　　“嘿，那你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城源哥可有安慰你、替你向那位公家小姐道歉啊？”
　　阿衡差点被这句话给呛岔了气：“我肯定不是来学和歌的吧，是不是。”
　　“哎，我的日子过得寂寂无聊，你就当陪我解闷，这是尊师之道啊。”

作者有话说

　　关于平安时代的游女：多指不与男子婚配的女子，隐约带有些私娼的性质。
反正跟江户的吉良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