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离开我》深澍

4、分手后不要做朋友（1）

　　从世贸天阶到万达广场，姚冉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久才走到酒店。回到房间的时候杜冰正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擦头发，心情大好的模样。

　　见姚冉无精打采的便问她，“怎么？自己逛了一会就傻了？高兴傻了？”她嘴角浓浓的看好戏的表情。

　　姚冉没心思解释，步履沉重的坐在椅子上讲，“要不，换人吧。我谈这个案子可能会阻碍咱们与TCK的合作。”回来的路上姚冉就一直想着怎么和杜冰解释裴宇宁的事，没想到杜冰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姚冉，我觉得我还是小看了你。别装啦！我收到TCK电话了，他们说愿意考虑我们的投放计划。”杜冰的话让姚冉微微有些发蒙。裴宇宁的话犹在耳畔，事情却已然出现了峰回路转。她真搞不懂裴宇宁到底想干什么，一边循循善诱的让自己放弃，一边又通知杜冰愿意考虑MZ。

　　“你别一副傻愣愣的表情了。赶紧招了吧，你一个下午都做了什么？怎么起死回生的？”杜冰亢奋的追问着满脸疑惑的姚冉，见她魂不守舍的，唯觉好笑。

　　“我什么都没做。”姚冉木讷的说。

　　姚冉确实什么都没做，如果说这期间有什么是意想之外的，那就是她临时决定在给李某人的信封里加一张自己的名片。名片难道不是李某人递给段楠的吗？裴宇宁自然是看到这个才会给她打电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算了，不想说不逼你。我想要的结果能达到就好。这次要是真谈成了，所有提成都是你的。”杜冰不再说话，继续看她的东方卫视。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不停的闪进姚冉的眼睛，她想不通，想不通裴宇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他不是促成合作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可能是因为一堆问题挤在一起，完全缕不出头绪，姚冉失眠了整晚。一想到明天要去TCK，她内心便五味杂陈。时过境迁后她已然接受了裴宇宁的离去，但要亲眼去证明他离开她之后变得更好了，她终究是欠缺了勇气。

　　…… ……

　　“我可以放弃天津的，我愿意来北京啊。你不是说，等你稳定了，等你收入多一点了，我就过来吗？”

　　“小冉，你不愿意离开天津，我一直都知道。你何必这么勉强自己。TCK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 ……

　　夜，越来越沉，最深的黑暗带着如水的凉。最疼的日子都过去了，是那个离开你的人成全了现在的自己，不能全心全意的祝福，也不该抱怨，毕竟曾经是美好的。

　　杜冰说TCK电话通知的时间是10:30分，碍于国贸距离TCK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要提前出门，这北京城比不得天津，早晨交通拥挤是众所周知的事。

　　姚冉换了一件蓝白拼接的衬衫，为了表示重视对方，她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虽是化了妆，不过一晚没睡，还是能从她略微浮肿的眼睛里看出疲惫，杜冰来敲她门的时候她还在梳头发。

　　“你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吧？”杜冰抱着肩倚在墙边，姚冉匆匆扎了个头发，又再三检查了合作方案和数据后才放心。

　　“没，我失眠。”

　　“紧张？”杜冰嗤笑。

　　“有点。总不能搞砸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姚冉恹恹的答。

　　从早晨醒来，姚冉就隐隐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像方菁说的，她总喜欢过度分析，然后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最后又什么都没发生。

　　TCK大厦。一层的服务台在与44层确认了预约情况后，叫保安帮杜冰和姚冉刷了电梯卡。

　　镜面玻璃的电梯紧凑的站着五六个人，姚冉从踏进电梯开始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指示牌上的数字，她总觉得数字每翻滚一下，她的心就狂跳一次。

　　“你放松点。没什么可紧张的。”杜冰压低声音，又轻轻推了推浑身僵硬的姚冉。

　　“我总觉得事情很蹊跷，我……”姚冉还没解释完，电梯停在了13层，随后挤进来两个身穿紧身连衣裙的女孩儿，年轻貌美，身姿妖娆。她们一直嬉笑的在说一期杂志的封面，身旁围观的男人只顾欣赏她们连衣裙下的婀娜身材。

　　虽说还隔着几个人，姚冉却能敏感的察觉到女孩儿的目光时不时的朝身后的方向看，她不好意思和别人对视，刻意的收拢了目光。直到女孩儿都下了电梯，那群男人还津津乐道的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

　　姚冉身旁的也是男士，他从始至终都站的笔直还一言不发，不论挤进来多少人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他离姚冉很近，近到她动动手就能碰到他的指尖。侧头看，他刚好也对上她的目光，礼貌的朝她笑笑，唇角的弧线完美精致，黑白分明的双眼夹着丝丝暖意，呼吸间能闻到他身上须后水的味道。他手里拿了一杯咖啡，是楼下那家店的LOGO。

　　没有工牌，没有按电梯键，看来至少是某个公司的领导层。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满脸清爽带笑，一袭灰色衬衫修饰着棱角分明的脸，时不时的照顾下这位的身边环境，甚怕别人碰到他，想来级别要稍微低一点。

　　“Dylan，几层下？”姚冉身边的男人没答，像是根本没听到对方的问题。她好奇的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个男人，他总像是能猜到她想什么一样。纵使动作轻微，小心翼翼，也能撞到他与人无害的眼神和嘴角一抹浅浅的暖笑。

　　人陆陆续续的下了电梯，空荡的电梯厢剩下四个人。姚冉见电梯里人渐少便往旁边的空位挪了挪，男人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等她还想再看一眼这个男人时，电梯已经到了，杜冰快步走出电梯在前面叫她，“姚冉。”

　　“哦。”她轻声应着走出电梯，男人没下，想来是在楼上办公。

　　楼上？那他也是TCK的员工？姚冉还想着，就听杜冰急声叫她名字。

　　“你打起精神，好不好！算了，你今天负责配合我就好。”杜冰沉着脸。

　　和前台打过招呼，姚冉与杜冰被训练有素的前台行政人员引领到了一个会客厅，门上写着会客间二。女孩儿用纸杯到了纯净水给她们，细心叮嘱后就走了。

　　五分钟不到，会客间走进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孩儿，娃娃脸，大眼睛，被精心修剪的头发清爽干净。

　　“你好，我叫段楠，是企划部的助理。这个名片……”段楠从文件夹里拿出名片，上面清晰的写着MZ姚冉。为保证段楠清楚知道杜冰的身份，姚冉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姚冉。这位是我们总监，杜总。”

　　杜冰温和的笑，从包里拿出名片，双手乘上，补充说，“您好，我是MZ天津业务拓展部总监，杜冰，你也可以叫我Constance。”

　　“您好，Tab。”段楠虽年轻，可社会阅历应该不浅，对姚冉是你，对杜冰是您，这个细微的诧异看得出他是个谨慎的人。

　　“我昨天收到咱们行政这边的通知，有点意外，没想到您这边会先联系我们。”杜冰讲。

　　“MZ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以前就合作过，我和Amanda见过几面，她也为双方的合作提供了许多次方案。不过，TCK现在的情况，不瞒您说，有一些变化。我想二位既然从天津过来，肯定也是有准备的，对我们公司也有了解吧。”段楠语速均匀，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姚冉不敢轻易说话，怕言多必失，就耐心的听着。

　　“44层到47层都是我们TCK的办公层，我们企划就在这一层。原来呢，只要我们这边点头说OK，那么我们就可以立刻走流程签合同。现在呢，楼上说NO，我们就没有发言权。”

　　“来之前听Amanda提过一些。说实话，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本来TCK是北京分公司的客户，现在一直迟迟谈不下来，所以才换天津谈。我对Amanda的工作能力很了解，我也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一些特殊情况。不过，既然您能见我们，想必，还是有机会的吧。”杜冰这席话说的很周全，既肯定了段楠和Amanda的关系，也表达了自己的无奈。想必这个段楠不是起决定作用的人，但不管这人是谁，她都要为MZ争取这次机会。

　　“杜总是聪明人，否则我也不会拿到姚冉的名片。机会是有的，但是要等时机。这样吧，您方便的话，先给我们留一份MZ最新的投放方案。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们。”

　　“谢谢。”杜冰起身和段楠握手，姚冉也随着两个人的步子往电梯口走。其实这一来一回没用多少时间，剩下的事情基本也只能听天由命。姚冉静静的保持微笑，环顾四周，这宽敞明亮的办公环境无不漂亮的彰显着TCK的实力。

　　“姚冉，你等一下。”

　　杜冰听到段楠叫姚冉，会意微笑，低声讲，“你们聊，我下楼等你。不急。”

　　姚冉知道，段楠这么熟稔的叫她名字引起了杜冰的怀疑，说是没有认识人，可段楠拿到了她的名片，说是没有机会，可TCK给了她们进到这栋大楼的可能。杜冰是聪明人，她想要的结果能达到，过程都可以忽略不计。

　　段楠安排姚冉重新回到了会客间，笑笑道，“你等一下。”

　　从段楠离开会客间开始姚冉就陷入了莫名的焦虑，她害怕看到裴宇宁那张熟悉的脸。如果她说不出那句好久不见，如果她的语气不够波澜不惊，如果她还念着他的好，那该怎么办。恍惚之间竟有了草木皆兵的不安感。她安静的坐着，阳光从窗子攀进来，拨动着丝丝缕缕的光线。

　　她还寻思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在姚冉的耳朵里分外清晰。她动也不敢动。微微僵硬的挺着背，目光转到一侧，静静的盯着手中的纸杯。

　　“纸杯那么好看吗？”多么熟悉的声音，可……该是多久未曾听过。

　　“还好。”她悠悠站起身，不紧不慢的伸出手，他看不出她的紧张吧，毕竟此时她坦然自若的盯着他的双眼。

　　“老情人见面，不是该拥抱吗？”裴宇宁好像是故意的在拿他们之间的事玩笑，可听在姚冉耳朵里却数不出的刺耳。

　　“旧情人见面应该是分外眼红才对，尤其是对这次合作案充满敌对感的裴总。”兴许姚冉说的太轻松，裴宇宁有点接不下去，愣了几秒钟，缓和的笑笑，“怎么，TCK的高层都搞定了，还担心我会阻挠？”

　　“裴总留我难道不是为了解释昨天让我们换人的说法吗？”姚冉直奔主题。

　　“OK，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说清楚点。我们也不是陌生人，我是为了你好，小冉。TCK和MZ是不可能合作的。”

　　“如果真的合作不了，你为什么打电话通知杜冰。”裴宇宁知道杜冰，以前还在天津的时候他总听姚冉说起。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我只能说，我从来没通知过杜冰。你们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让TCK的高层亲自插手企划部的投放我真的很好奇，但我善意的奉劝你，这个事你最好赶快放弃！”裴宇宁蜕变的成熟干练，言谈之间透着淡漠和笃定。

　　姚冉不声不响。这一刻在她看来真是可笑，曾经的初恋情人，双方公司的合作案……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正心安理得的以‘为她好’的名义劝她放弃。是熟悉吗？或许残忍的成分更多一些。

　　…… ……

　　王府井人来人往的街头，姚冉锲而不舍的跟着裴宇宁。

　　“我不走。你别让我走！”

　　“小冉，我是为你好。回到天津，你能遇到更合适的人。为了我，不值得。”

　　…… ……

　　“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和你说过，TCK的体制很乱，以前公司的负责人常年居住在澳洲，如今他……”

　　裴宇宁的话还没讲完，姚冉便打断了他，“裴总，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代表我自己，我觉得MZ和TCK的投放案是两个公司的事。关于您对我们投放案提出的质疑，我会转告我的领导，希望她给予支持。对于您说的奉劝和好意，谢谢。”

　　姚冉起身朝会客室门口走，裴宇宁在她身后叫她，“姚冉，我是为你好。我们做不成恋人，起码是朋友。”

　　朋友？姚冉没回头。她知道，在她心里她永远不会忘记裴宇宁，因为她不会否定那些与他同行的过去，那真真切切幸福过的时光，但她同样不会逃避现在这个男人，这个此时叫她名字都让她觉得虚假的男人。

　　“裴总，您误会了。”姚冉笑着转过身，“您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以前您说过的，分手后不要做朋友。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