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离开我》深澍

5、分手后不要做朋友（2）

　　姚冉快步离开会客室，越走越觉得心里难过。她气息不匀甚怕裴宇宁又走出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电梯厅，姚冉冷静的站了几分钟才回过神。原来她一直傻愣着，竟没有按电梯键。抬手去按，却触到一个冰凉的指尖。侧目，是他？！

　　Dylan？她记得刚才电梯里那个灰色衬衫的男人这么叫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毫不避讳的朝姚冉看，她一时间羞赧的移转了目光。

　　“姚冉？”他在叫她吗？一个陌生人？姚冉没敢转头，心虚的深呼吸，只听到身后爽朗的笑，“Hi。”他的手在姚冉低着的头前晃了晃，姚冉逃不过，只能撑起沉重的头看他，他露齿一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换做别人，也许姚冉根本不会搭话，可对他，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幼稚的怦然心动。

　　“刚刚，刚刚电梯里。”结巴？怎么会。姚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两声，又磨蹭的转了个身。

　　“不是，我说的是以前。”男人好看的眨眨眼，唇角的笑明媚如初。

　　“没，没有。” 还在结巴？姚冉咬咬下唇，负气的攥了攥拳头。

　　电梯来的正是时候，姚冉急忙闪进电梯，男人闷闷在她身后乐，也稳稳的跟了进来。两人一时无话，彼此站在一角。姚冉几次想侧过头看他，又害怕遇到那双幽深明亮的眼睛。

　　到了30层，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男人又靠到了姚冉身旁。他身上还是暖暖的香，混合着其他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儿不停往姚冉鼻子里钻。

　　午饭时分，电梯不好等，男男女女毫无形象的挤在一起。眼看面前的胖子就要压到姚冉了，她慌乱的拿包抵着，一时挨不住，他已不知何时挤到了她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前面的人。

　　片刻的静止，小小的空间，他们贴在一起，她的额头刚好挨着他胸口的白色衬衣，微微能瞧见他领口的肌肤，抬头又是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他始终带着笑，像是遇见多年不见的朋友。

　　“谢，谢谢。”姚冉知道他是故意照顾自己，扭捏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

　　“我们，真的没见过吗？”他温文尔雅，姚冉除了脸红心跳还有点不知所措。被一个见了两次面的男人追问是不是见过真是尴尬，又或者他们，真的在哪儿见过。

　　“没有，应该没见过。”姚冉支吾着。

　　“那想必是我看错了。”男人没再纠缠，到了一层后，姚冉下了电梯，男人没下。后来，她错过了和他说再见的机会。

　　杜冰对于这次北京之行还算满意，总体来说，他们找到了第一个突破口，起码见到了TCK的人，又递交了他们的投放案，至于内容，都是可以重新商定的。

　　回天津的城际是下午两点四十分，姚冉和杜冰在北京南站的SPR喝了杯咖啡。杜冰识相的没有追究姚冉和段楠的谈话，姚冉也觉得无话可说，两人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姚冉素来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一直推崇面面俱到，哪怕是多费脑子，也不想因为一时疏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裴宇宁说不是他找的杜冰，那又是谁。还有，他说他好奇MZ的合作方式，说她们动用了TCK的高层，可凭借姚冉对杜冰的了解，如果真的有高管一层的关系，她们着实没必要揪住一个李某人寻求帮忙。这件事到底是从哪个部分开始出了问题？姚冉边想边喝咖啡，连杜冰盯着她看都没感觉到。

　　“姚冉！姚冉！”杜冰连着叫了几声，对面的人还呆头呆脑的。

　　“哦！哦，怎么了？”姚冉定睛看杜冰，她瘪着嘴巴，满脸猜忌。

　　“怎么，还没分析够？下一步我们怎么走，您能给我点提示吗？先是TCK前台，又是段楠，还有什么更恐怖的，比如TCK中国大区的总裁。”杜冰表面是探讨的语气，脸上却是笃信认真的表情，姚冉不知从何解释，一时竟有种无语凝噎压抑感。

　　“我要是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您怎么看？”姚冉客客气气的回答。

　　“我怎么看！我会觉得你把我当傻子。”杜冰冷笑。

　　“说实话，我也满肚子疑问。”姚冉正想从头给杜冰说一次这两天发生的事儿，电话就响了，是裴宇宁。

　　姚冉怕杜冰知道两人曾经的关系会多心，就闪到一旁去接电话。还是那么几件事，制止TCK与MZ的合作，让姚冉不要掺和这个投放案。姚冉早就不是那个惟命是从，听他话如同圣旨的小姑娘，她有自己的想法，嘴上毕恭毕敬的回复裴宇宁，心里暗暗盘算。

　　“裴总，对于您说的事情我会告知我的领导，谢谢您多次提醒。”裴宇宁接受不了姚冉的冷漠疏离，坚持让姚冉叫他名字，他看不出姚冉此刻的用心，她放得下过去却放不下裴宇宁在这次合作上的出尔反尔。

　　“我想知道你今天和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姚冉虽不情愿从裴宇宁那打探消息，可这确实是最方便的路，她早就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我也很想知道你们MZ用了什么关系让TCK的高层亲自过问企划部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现在负责了企划？”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你难道不是从行政部得到了我的名片吗？”

　　“行政？名片是段楠给我的，他说是TCK的总裁助理亲自过来传达见你们的决定。你是打算一直和我卖关子吗？”裴宇宁的语气咄咄逼人，表面平和，实际早就动了气，这点眼力见姚冉还是有的。

　　姚冉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只能辩驳称，“既然你不信我，那我没办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越说越离谱，像是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

　　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在为MZ奔波。总部的人？可为什么连杜冰都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呢。总裁助理？这又是谁？问题如同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姚冉，我知道以前是我伤了你，可我这次真心为你好。TCK的水深，你和我在一起时就知道，事情绝不像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为了一个投放案把自己搭进去，你值得吗？！”

　　这算什么？威胁吗？打着告诫的旗帜让她知难而退。他一点都不懂，她根本不稀罕这个什么全国炙手可热的投放案。她要的无非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以前是，现在也没有改变。

　　“我不懂你们TCK的事，你以前和我说的我早就忘了。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请您不要装作和我很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您说呢？”姚冉挂了裴宇宁的电话，杜冰已经站在检票口朝她招手了。她笑笑，走过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城际车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像极了当年为裴宇宁奔波的日子。从前的点点滴滴如今已形同重负，她背不起，也无需再承担。

　　静默的时间，姚冉脑中回想的不是裴宇宁的谈笑风生，也不是他们尴尬而漫长的言不由衷，居然是……那个仅见过两次的男人。明眸皓齿，淡雅如菊。

　　回到天津，几日的精神紧绷让姚冉浑身酸痛，杜冰说约了爸妈吃饭便自己打车先走了。姚冉本也没打算和她一起，因为方菁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张罗着要来接她。果然，南4出口的肯德基门口，一个身着白色休闲卫衣，紧身牛仔裤，脚上随意踏着双枚红色新百伦的女人正朝她狂招手。姚冉佯装不认识，她干脆一路小跑冲过来，给她个大大拥抱。

　　“阿冉，你不在，我一个人可害怕呢。”方菁轻声轻语的说。

　　“是吗？在我看来，你过的很是丰富多彩啊。”姚冉憋着笑，方菁使劲儿的摇她胳膊，“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呢。”

　　“不解吗？怎么解？你表演看看。”姚冉边笑边看方菁表情，继而又试探的问，“和好了没啊？”

　　“没啊。发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就抻着呗。”这种情况实属正常，方菁和曹文轩之间的战争总是开始时轰轰烈烈，继而双方冷战陷入僵局，最后以方菁的妥协退败告终。

　　从姚冉知道这份办公室恋情开始，她就格外注意曹文轩，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怪，她总觉得这段感情不那么靠谱。她听方菁说起过，起初是曹文轩先表示了对方菁的好感，说喜欢她为人单纯直白，可一来二去，这样的好感居然变成了方菁的反追。苦苦纠缠，只为了得到曹文轩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

　　女人生性敏感而脆弱，即便当时的方菁身边并不缺少男孩子，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坠入了这份遥不可及的‘地下恋爱’。爱情的道路并不好走，既要避开同事们窥探的双眼，又要在冰雪聪明的杜冰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许多次，杜冰都有意无意的暗示过姚冉，姚冉均一笑置之，说是方菁没长大，对哪个男人都是如此。可谎话久而久之就开始食之无味，不靠谱的传闻蜂拥而来，最让姚冉觉得匪夷所思的不是曹文轩和方菁，居然是曹文轩和李景艳。这种搭配完全超出了方菁的预料，连李明月都觉得事出突然。

　　李景艳是曹文轩团队的业务经理，入职六年，是曹文轩亲手带出来的业务好手，工作上勤勤恳恳，为人也很是低调，今年33岁了，依旧没有男朋友。也不怪别人对他们之间有所猜想，男未婚，女未嫁，长期呆在一起，又年龄相当，有何不可。

　　李景艳和方菁表面关系不错，方菁又嘴甜，总是一口一个李姐的叫着，可在姚冉看来，李景艳并不是真心待方菁好，相反，她恨不能找个合适的时机踩方菁一脚。如果不是情敌相见，姚冉实在想不出别的。可猜忌终究是一种推测，只要一天没见到真相，都无法给出个明确的说法。方菁个性又强，最讨厌的莫过于失败二字，在她的世界里，这场爱情的角力赛，她要赢，不仅是胜利，还要赢得漂亮。

　　两人并肩走着，方菁茫茫然的盯着津湾广场一处，那平铺开的绚烂灯火像一面高墙，墙内是平和安宁，墙外是离乱喧嚣，我们总认为墙内好，因为得不到。

　　“吃饭吧，我好饿。”姚冉缓步的朝广场走，解放桥上人来人往，拍照的游人三三两两，本是若有所思的方菁看姚冉走的慢便笑嘻嘻跟上她问，“哪儿吃？”

　　“那啊。”姚冉抬抬下巴，方菁已经心领神会了。

　　“哦？！某人不是最讨厌吃粉蒸肉么！”方菁挽着姚冉的胳膊，看着她略带感激的笑。

　　方菁爱粉蒸肉，她总说吃过的这些地方就青年餐厅最好吃，肥而不腻。姚冉本不爱油腻的东西，可在一起久了，她总迁就着方菁去吃。津湾广场的青年餐厅开在很显眼的位置，出门就能看到海河。姚冉虽没心思吃饭，可方菁大老远来接她，总不能让人家陪着自己一起挨饿。

　　“走吧，粉蒸肉小公主。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哪儿好。”两个人挽着胳膊朝解放桥走，白炽灯的光点亮了桥身每处，海河里的倒影看起来清清冷冷。那种镜花水月的虚空感粉饰着津湾广场的夜，姚冉蓦地想起裴宇宁，当时的他们曾在这个桥上有过一张合照，彼此拥抱着，紧紧的，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